清河四年的月光,和五十年前的一般皎潔,和五十年後的也並無殊異。


    周小渡靠在窗口,看著柳暗花明處的幢幢人影,依稀可見那些陌生麵孔上的少年意氣。她以前從未想到過,有這麽一天,那些遙遠到無以複加的人物,會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能看到他們、聽到他們,甚至和他們建立一段短暫的緣分。


    她想起很久以前,她曾問過係統,既然這個世界隻是一個虛構的故事,那麽他們這些人,是真還是假呢?


    其實她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桉,不管是活在劇本規劃裏的角色,還是脫離了軌道的角色,其實都隻不過是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在這個世界上生活著。


    周小渡愈發思念久違的盛餘慶等人。


    雖然上一次嚐試穿越,沒有完全成功,但畢竟也積累了經驗。如果複刻上一次的路徑,那她說不定真的能迴到朝華三年,如果不能那麽準確,偏差上一兩年,也無傷大雅。


    周小渡再度陷入冥想狀態,睜開眼時,眼前的會賢館又變得氣派了許多,和她印象裏,羲和武院的會賢館很是接近。


    周小渡不由心潮湧動,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成功迴到起點了。


    此刻的時間已經推移到早晨,日光斜斜穿進室內,在地板上織了一段錦,畫中女子的裙腳被染了一層金。


    周小渡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會賢館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隻有窗外梢頭鳥雀清鳴。


    她拿捏不準眼下的時節,想到自己穿越前,剛驚動了羲和武院的人,不好貿然露臉,遂從館內的簾子上撕了一塊紅布下來,用以蒙臉。


    周小渡深吸一口氣,走出會賢館。


    周遭的環境大體還是最初印象裏的模樣,她卻一時有些難以適應,這裏和初建時的啟明武院大相徑庭,就好比商星羅打出大坑後種的那棵樹,不知多少年前就被挪走了,那塊地已經改建了學生宿舍。


    思緒有片刻的錯亂,但很快就被她按了下去。


    行了數十步,漸漸看到了人影。


    周小渡走上前去,拉住一個學生,詢問道:“同學,我想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那少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麽問題?”


    周小渡道:“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


    “您這是剛閉關出來嗎?何年都不知。”少女笑道,“今天是朝華四年,四月廿八。”


    “朝華四年?”周小渡不禁一喜,“謝謝你啊小姑娘!”隻偏了一年。


    “不客氣。”


    周小渡猶豫了一下,還是打聽道:“那麽,我想再向你打聽一件事兒……你知道,盛餘慶在哪裏嗎?”她那夜突然在時空中走失,也不知小芝麻怎麽樣了,如今隔了一年再迴來,按照主角那打不死的體質,氣運之子應該……過得還好吧?


    看這天朗氣清、祥雲朵朵的景象,至少可以說明,氣運之子還活著,不然這世界早就崩塌解體了。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少女擺了擺手。


    周小渡愣了愣,盛餘慶可算得上羲和武院的一號風雲人物,就算是他後來離開了武院,也不至於才一年就被人們忘記了吧?難道這學生是個新生?


    “他之前在羲和武院很有名的,成績很優異,總是拿第一。他人緣特別好,武院裏都是他的朋友。”周小渡描述道,“他大概這麽高,長得也很好看,眉間有一顆天生的觀音痣,特別好認的……”


    “噢!你說盛師兄啊!”那少女恍然大悟道,“我大概是明白了,你說的是師兄以前用的原名吧?聽說師兄以前改過名字的,不過他已經改名許久了,你還不知道嗎?”


    周小渡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改名了。”


    她有些擔憂,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會讓盛餘慶突然改掉名字,當初她勸他取名字,他明明很喜歡這個名字的。


    那好心的少女笑道:“那你要記住了,盛師兄在武院裏的名字叫盛灼,灼灼其華的灼。”


    “他為什麽要改名呢?”周小渡問。


    “據說是運勢不好,便改名字了。具體的,我們這些外人也不得而知。”少女道,“你方才問我,盛師兄在何處,可是要找他?我帶你去吧!”


    “好,勞煩你了!”


    少女搖搖頭,麵容和善,說道:“沒什麽勞煩的,本來也是順路。我們武院為滄浪大比設下了比賽,層層篩選,最後的幾位得勝者將代表我們羲和武院,前去參加滄浪大比。滄浪大比可是有關武林青年才俊的盛事,三年才舉辦一次,大家都很關注。我雖早早就被刷下來了,但今天是最後的決賽,總是要去看看最後都是什麽人物入選。”


    “你的意思是,盛……他今天要參加決賽,如果勝出了,就將代表羲和武院去參加滄浪大比。”周小渡的眉頭略略一蹙。


    “沒錯,你且隨我去賽場吧,盛師兄肯定在那裏。”


    “好。”周小渡跟上她的步伐,心中一個個謎團在轉動著。


    這一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盛餘慶突然改了名字,還和包庇蘭惠、助紂為虐的羲和武院重修舊好,甚至要代表羲和武院去參加滄浪大比?不過聽這姑娘的意思,盛餘慶現在應該過得還不錯,依舊是武院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能耐與人比武,說明他的手腳應該恢複得很好,那她就放心了。


    “你是盛師兄的故人嗎?”少女詢問道。


    “嗯……我是他的親戚。”周小渡答。


    “原是如此。”少女道,“你為何蒙著臉?”


    周小渡隨口編了個理由,“臉上長了東西,羞於見人。”


    “可是起了疹子?這時節,總是容易長疹子的。”這少女的性子比較活潑,和周小渡聊了起來,“我有個同學就是,後來是去山下醫館看了大夫,沒兩天就給治好了,叫草香堂的一家醫館,你可以去看看……”


    周小渡心不在焉地和她搭話,很快,兩人便來到了賽場。


    賽場裏人頭湧動,人聲鼎沸,相當熱鬧。


    那少女牽住周小渡手,拉著她往人群裏擠,踮著腳,伸著脖子張望,沒望見盛師兄,卻望見了認識的麵孔,便上前去詢問,“誒,你們看見盛師兄了嗎?這裏有位娘子找他呢。”


    “盛師兄還沒到呢。”對麵迴答。


    “他還沒到,我們且等等。”少女扭頭跟周小渡說。


    周小渡頷首,還未開口,便聽到身後一道聲音傳來,“你是要找盛師弟嗎?”


    她轉身看向那說話人,卻看見一張妒月羞花的臉,這張臉周小渡很熟悉,是院長葉輸的孫女葉冷冷,當初就是她為他們帶路進的羲和武院,後來,葉冷冷和盛餘慶、盛風袖玩兒得都還算不錯。


    周小渡點點頭,“是的。”


    葉冷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笑道:“你找他有何事?”


    不知道為什麽,她雖是在笑,周小渡卻在她的視線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敵意。周小渡也便不和她多話,隻是簡單地說:“私事。”


    “私事?”葉冷冷挑了挑眉,“這是不能告訴旁人了?這麽隱秘的嗎?別人都聽不得了?那娘子又為何蒙著臉呢?也是一樣見不得人?”


    這丫頭怎麽陰陽怪氣的?周小渡皺皺眉,“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娘子這是不高興了?”葉冷冷道,“不過就是好奇問問,何苦動氣呢?”


    “我找的又不是你,你在這裏問來問去的,又是何意呢?”周小渡歪歪頭,指責道,“審犯人呢?”


    “娘子誤會了,隻是我與師弟有點交情,師弟的朋友,便當作是我自己的朋友了,故而說話便少了些顧忌,還望娘子莫怪。”葉冷冷笑吟吟道,“再者說,娘子這蒙麵的形象,令我想到了一位師妹,頓覺格外親切,便忍不住好奇起來,怎麽一個兩個的,都要將自己的臉蒙起來呢?是有什麽不方便之處嗎?”


    “因為長得太美了,舍不得給你們看,這個理由,你滿意嗎?”周小渡冷笑一聲,道。


    葉冷冷“噗嗤”一聲,捂著嘴,止不住地笑了起來,她抖著肩膀,和身側的友人笑說道:“這得是有多麽美麗,才會舍不得給我們看呢?天哪天哪,我們今日是遇上了絕世佳人、九天仙子了呀!仙子又是何苦下凡來,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為伍呢?”


    周小渡:陰陽怪氣,打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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