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上,祝危見他邁著步子款款而來,心道這神婆一案真是沒完了。


    “你別告訴我,你也是為了裴三夫人來的。”


    “不可嗎?”謝雲州理直氣壯道。


    祝危好笑道:“你謝侍郎想做的事,旁人哪有說不的份兒,畢竟就連義父都拗不過你。”


    謝雲州懶得理會這些,負手走進公堂,問起了陸方亭來此的意圖。


    祝危挑眉道:“和你一樣都是來救人的唄。”


    “他和沈靈毓什麽關係?”


    祝危想了想,摸著下巴說:“裴三夫人說她與陸世子一見如故,昨日帶神婆去他府上,也沒做什麽,不過是幫他卜了一卦。”


    謝雲州眯眼冷笑,“算算他什麽時候死?”


    祝危撇嘴,“你這人就是陰損,見不得別人好。”


    “除了我,她別想跟任何人好。”謝雲州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祝危眉一挑,暗道他對沈靈毓怕是真上心了,恍然就明白了今日之事是由誰而起。


    “看來這裴三夫人是被你拖累了。”


    謝雲州抿著唇沒說話,低垂的眸子忽明忽暗,扭頭就去了大理寺牢房。


    牢房內,沈靈毓聞著空中彌漫的陰腐潮濕之氣,隻覺得有些好笑。


    昨日才把裴瀾之救出去,哪想今日自己就被關了進來,老天爺還真是喜歡造化弄人。


    可她又做錯了什麽呢?


    先前攀上謝雲州,隻為求生罷了,縱使手段並不高明,可在那樣的情境之下,還管什麽高貴下賤,隻要能留在盛京城就行了。


    卻不想,一步踏入淤泥之後,便再也拔不出來了,反而讓自己越陷越深。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


    無論重來多少世,老天爺給她的命格,終是一世的苦楚……


    恍惚間,沈靈毓好像聽見有誰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睜開眼慢慢抬頭,隔著一扇牢門,她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背光處,深邃的鳳眸中氤氳著一抹讓她看不透的光。


    “謝雲州……”


    她撐著身體緩緩坐起來,有氣無力地笑了。


    “你來看我笑話的?恭喜你啊,又讓你說準了,人若沒有半分自保的本事,隻貪圖逞一時風頭,最終也不過是讓自己死的更快一些罷了。”


    “胡說什麽,有我在,你不會死。”


    謝雲州邊說邊打開牢門走進來。


    沈靈毓麵上微驚,“你哪兒來的鑰匙?”


    謝雲州隨口說道:“偷的。”


    沈靈毓才不信,想想他和祝危的關係,擅闖牢房對他來說似乎也不是個事兒。


    但眼下這些並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她不能平白背上殺人罪名。


    “神婆不是我殺的。”她一臉認真的對謝雲州說道。


    謝雲州淡淡點頭,“我知道。”


    沈靈毓抿抿唇,又說:“我懷疑,是宜寧縣主殺了神婆之後對我栽贓嫁禍。”


    謝雲州眯眼笑了,“還算有點腦子。”


    沈靈毓卻氣得捶他,“你既然都猜出來了,為何不告訴祝大人,讓他放了我!”


    “他是他,我是我,我又不是他上級,你以為我說話就管用?”謝雲州握住她的手理直氣壯道。


    沈靈毓越聽越氣,他就在她麵前裝吧!


    “但宜寧縣主嫁禍我總是事實,隻可惜她是雍安郡王最疼愛的女兒,我不能動她分毫,所以……”


    “所以,你得求我。”


    謝雲州接過她的話,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沈靈毓卻感受到了極大的屈辱,咬著牙瞪他。


    “謝雲州,我能被關到這兒來,本就是因你而起,你怎能如此無恥!”


    謝雲州也不反駁,眉一挑,坦坦蕩蕩地承認了。


    “是,我就是無恥,但我先前也說過了,咱們兩個半斤八兩,一開始就是你主動招惹我在先的,如今吃了苦頭,你隻能咬牙受著!”


    說話間,他已解開她的外衫,欺身朝她壓了上去。


    沈靈毓咬著紅唇默默流淚,看著他細長的脖頸,恨不得一口撲上去咬斷他的筋脈。


    然他一個用力挺身,就將她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撞碎了……


    一個時辰後,謝雲州慢條斯理的幫沈靈毓穿好衣服,見她有氣無力地倒在地上,唇一抿,從懷中摸出一顆藥丸塞進她嘴裏。


    沈靈毓張嘴就想吐,耳邊卻飄來他威脅滿滿的警告。


    “敢吐,你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沈靈毓委屈巴巴,隻得含淚吞下。


    謝雲州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淚,好笑道:“沈靈毓,你能不能長點良心,跟我這麽久,我何時害過你。”


    沈靈毓哭到打嗝,“那你喂我吃了什麽?”


    “補氣血的,頂十顆人參。”


    沈靈毓撇嘴,才不信他有那麽好心。


    但這話她不能直接說出來,畢竟她還指著他放自己出去呢。


    這案子,隻有他能出麵解決。


    這般想著,沈靈毓慢慢從地上坐起來,軟骨頭地趴進他懷裏。


    “殺神婆的人是宜寧縣主,我不能頂著這殺人之名含冤而死。”


    “既然知道她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你還去招惹陸方亭?”謝雲州伸手掐她的臉。


    沈靈毓莫名覺得他說話這語調怪怪的,還有他今天的行為也怪。


    不過他這人素來喜怒無常,旁人不理解也沒什麽。


    “陸世子之前在郡王府幫過我,我這人,最是知恩圖報。”


    謝雲州瞬間被她氣笑。


    “你當著我的麵說這種昧良心的話,也不怕天打雷劈?我幫你那麽多迴,怎麽沒見你給我報恩?”


    沈靈毓一本正經道:“謝侍郎,咱們是各取所需,自然不同,而陸世子幫我,並不貪圖我什麽。”


    “你倒是把他誇得高風亮節。”謝雲州哼笑著站起來。


    沈靈毓眼見他要走,不免急了。


    連個準話都不給她,他到底救不救她啊?


    “謝雲州……”


    “老實在這兒待著,明早自有人接你出去,借此機會也好好反省反省。”


    謝雲州留下這番話後,就頭也不迴地走了。


    沈靈毓瞬間放心,轉念又撇起嘴。


    她有什麽可反省的,這人話也不說明白,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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