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瀾之聽完張柳的主意,心裏卻有些猶豫。


    “張兄,你有所不知,我夫人的鋪子同將軍府沒什麽關聯,所以……”


    “裴兄,你別告訴我你堂堂將軍府三公子,連這點小事兒都做不了主。”


    張柳一臉譏諷地打斷他沒說完的話,那輕蔑的眼神盯得裴瀾之有些下不來台。


    裴瀾之不想在他麵前丟了臉麵,騰一下起身。


    “我是她丈夫,妻從夫綱,有什麽做不了主的,若沒有柱國將軍府,還沒有今日的裴三夫人呢!”


    張柳眼一眯,笑著衝他豎起大拇指。


    “好,裴兄真是好魄力,我就欣賞你這樣的男人,那我就等裴兄的好消息了!”


    裴瀾之麵上拍著胸脯做保證,心裏卻沒幾分底氣。


    沈靈毓的性子,他雖完全不了解,但還是知曉幾分的。


    將軍府是將軍府,她是她,她素來分得很清楚。


    想借她的路子運貨,隻怕沒那麽容易鬆口。


    實在不行,便越過她,直接同鋪子的管事說一聲算了,反正他們運的也不是什麽禁物。


    他記得,九霄的管事,好像是叫陳術,打小就進了將軍府。


    細說起來,這陳術最應該聽的是他裴三爺的命令才對。


    想通這點後,裴瀾之瞬間鬆口氣,等張柳一走就出門找陳術去了。


    玉春樓和九霄相距不遠,都在一條主街上,沒幾步路便到了。


    裴瀾之負手走進鋪子時,陳術正在理賬。


    四目相對間,陳術恍然愣了一下,不自覺合上賬本。


    “三爺,您怎麽來了?”


    裴瀾之沒好氣道:“怎麽,爺不能來?”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行了,你不必在我麵前狡辯,我這會兒過來,就是同你說件事兒。”


    裴瀾之抬手打斷他沒說完的話,在鋪子裏轉一圈,拿了盒時興的水粉後,又打眼看向陳術。


    “我有個朋友,這幾天想往城裏運批貨,但京兆府的批文還沒下來,他那貨又要得急,所以想借九霄的路子把貨運進城來,你到時候給他行個方便。”


    陳術聞之蹙眉,“小的鬥膽問一句,不知三爺那朋友賣的貨是?”


    “就是尋常貨物,同你前些日子拉的木炭差不多。”裴瀾之揚眉說道。


    陳術卻麵露疑惑,“若隻是尋常貨物,應該不至於拿不到官府批文的,三爺……”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批文還沒下來,你一個管賬的,哪兒來那麽多廢話,我怎麽說你就隻管怎麽做便是,爺能害自家人嗎!”裴瀾之拍著桌子氣急敗壞道。


    陳術見他如此,也沒再說什麽,麵上點頭應承下來。


    然等裴瀾之一走,他便匆匆趕去將軍府,將此事告訴了沈靈毓。


    “我瞧著三爺的氣色比起之前差了不少,像被什麽東西吸了精氣似的,我問他要運什麽貨,他也不說清楚,三夫人,這事兒隻怕有貓膩,您看……”


    沈靈毓淡然道:“無妨,照他說的做。”


    “可萬一出了事……”


    “怕什麽,他那麽有能耐,天塌下來自有他頂著,隻是迴頭讓他簽個明函,表明那些貨和咱們九霄沒關係就成。”沈靈毓撫著肚子斂眸笑道。


    陳術深覺這主意可行。


    九霄同將軍府本就是分開的,三爺既要運貨,自得把關係分明了,免得他們自己也惹禍上身。


    陳術走後,澤蘭給沈靈毓倒了杯茶,抿著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靈毓笑道:“你覺得我不應該答應裴瀾之那事兒?”


    澤蘭鄭重點頭。


    “三爺日日流連煙花柳巷,能結交到什麽朋友,別是存了歹心在這兒害您。”


    “想害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不過我倒也想看看,他們運進來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沈靈毓嗤笑一聲,繼而從椅子上站起來。


    “在府裏待這麽多天,實在是無趣極了,走,叫上莫娜,咱們一起出城轉轉去。”


    “行!”


    澤蘭也覺得轉轉好,老悶在府裏,天天不是聽二夫人放酸屁,就是聽那玉姨娘鬼哭狼嚎,簡直要把人逼瘋。


    男人都想要三妻四妾,可女人多了有什麽好處,天天隻知道爭風吃醋,還是沒男人活的自在。


    再說三爺實在是個靠不住的,有了新歡就棄舊愛,欠了那麽多風流債,她看他這輩子早晚死在女人手裏。


    澤蘭不恥地撇撇嘴,迴屋叫上莫娜,又準備了些茶點,隨後便和沈靈毓一起坐上馬車出城了。


    城外光景明媚,一場瘟疫過後,出城遊玩的人多了不少,映雪湖上全是泛舟遊船的。


    莫娜來了興致,挽住沈靈毓的胳膊撒嬌。


    “姐姐,咱們也去劃船吧!”


    沈靈毓笑著點點頭,對她有求必應。


    三人租了一條小船,船艙內五髒俱全。


    莫娜一上船就興奮地跑到船尾擺渡去了。


    沈靈毓在船頭站了一會兒,有些累,遂迴船艙內休息。


    然剛躺下沒一會兒,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一點動靜。


    不等她起身喚人,一道人影便打開艙門走了進來,接著一記掌風飛來,瞬間點住她身上穴道,以致她側著身子動彈不得,連來人的臉都沒看清。


    “你是誰?”沈靈毓的聲音不自覺顫抖。


    若說不怕自是假的,這人能闖進來,便說明莫娜沒能攔住他。


    也不知澤蘭和莫娜這會兒如何了,萬一遭他毒手,那她就是死也不放過他。


    關鍵此人又是誰派來的?


    光天化日之下便敢登船行兇,同她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


    凝神間,那人的氣息慢慢向她靠近,猝不及防拽下了她的外衫。


    沈靈毓心神一震,咬牙切齒道:“我乃柱國將軍府三夫人,你休要亂來!”


    “巧了,我看上的,正是你。”


    男人一聲悶笑,聽著渾厚有力。


    沈靈毓一時辨不出他的身份,隻是默默咬緊了唇瓣,心裏琢磨著自救的法子。


    “我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對我?”


    然男人卻不理她,甚至趁她說話的同時,又挑開她一件衣衫。


    沈靈毓內心一陣絕望,不免後悔自己今日為何要出城,害了自己不說,還害了澤蘭和莫娜。


    光是這般想著,她眼角便緩緩淌下淚來。


    不妨這時,身後那人突然嗤笑一聲,音調帶著幾分熟悉的戲謔。


    “這就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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