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攪鬧滿月


    清冷的話音落下,整個雲意殿頓時鴉雀無聲。方才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如今卻個個臉色恍惚。她們麵麵相覷一番,看到牟充儀一個人麵色沉重地跪著,也隻好乖乖地離開自己的座位,跪在大殿之內。


    他冷聲:“王後,你太任性了!小王子的滿月宴,卻被你給攪合成這樣!”


    “大王,你還知道叫一聲‘王後’?你覺得妾做錯了嗎?”


    “你!”他沒想到秦素伊竟然當著妃嬪們的麵質問他,更讓他感覺威嚴掃地,氣得雙拳緊握,“你放肆!”


    柳淑儀抱著小王子,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大王息怒,王後娘娘息怒,這一切都是妾的錯,請你們不要再吵了。若是再吵下去,破壞了您二人的感情,那妾可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了!”


    淩浩楓連忙走上前去,虛扶她一把,“雲杳,此事與你無關,你快起來。”


    她眼圈已經泛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秦素伊看著這一切,竟然不禁想要自問:她為何要自討沒趣地出現在這裏?


    原來,趙國的王宮中,除了柳雲杳外,其他所有女人的存在都是一種錯誤。


    “柳雲杳,你為什麽會坐在這裏,你心裏是什麽想法,你自己明白。本宮為什麽要把你孩子的滿月宴搞成這副樣子,你也很明白!”


    柳雲杳一臉惶然無措的樣子,瑟縮在淩浩楓的懷中,就如同一隻受驚的小兔一般。


    “夠了!”淩浩楓大吼一聲,“王後,孤看你是真的糊塗了!來人,把王後送迴中宮,無諭不得邁出中宮一步!”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秦素伊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你看你的樣子,何德何能擔得王後之位!妄負孤還以為你有了長進,變得溫柔識大體了,卻沒想到突然變成了這副潑皮無賴的樣子!”淩浩楓指著她的鼻子,厲聲斥責道。


    秦素伊以為自己會怒不可遏,卻沒想到竟下意識地笑了起來。


    何德何能擔得王後之位?他,淩浩楓,竟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潑皮無賴?這樣的字眼竟會放在她的身上?


    “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瘋子!”


    是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曾經是一人之下的鳳月公主,也許此刻她甚至迴不去中宮,隻能去冷宮了。


    淩浩楓冷眼看向待命的宮人,“你們還愣著幹什麽?!”


    春梅急得不顧禮數衝上前來,將秦素伊護在身後,“大王,您不能這樣對待娘娘!”


    “哪裏來的宮女這麽不知禮數?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


    “誰敢!”她竭盡全力,喊出自己最大的聲音,上前一步,站在了春梅的身前,“本宮……自己會走!”


    一瞬間,淩浩楓似乎也被她的氣勢震懾了。


    秦素伊轉過身,朝著殿外走去,妃嬪們或驚疑或嘲諷的目光如針刺一般就要射穿她的脊背。然而她仍然挺直了身板,驕傲而迤邐地離去。


    在踏出殿門的那一刻,她迴過頭去,看向那殿上的男子。


    那一瞥,宛如萬箭穿心,讓淩浩楓幾乎汗毛倒立。


    秦素伊迴到寢殿之中,苦苦支撐的驕傲頓時轟然倒塌,淚水決堤一般自眼眶之中滑落。


    月瑟等人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情,都是驚異萬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得拉了春梅過去,細細打聽了一番。


    春梅亦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了好半天才講清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怎麽會這樣……”月瑟看著秦素伊伏在案上不住顫抖著,心裏一陣心疼。


    她平日裏再如何冷眼乖張,內心卻仍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正該是花前月下的爛漫歲月,卻在深宮之中,被人情冷暖所衝刷折磨。


    幾位侍女能做的,也不過是站在她的身後,默默守護著她。


    很快,她們驚恐不已地看到從外麵進來一大群人,搬走了大殿裏的眾多陳設,還帶走了一大批的宮人。


    月瑟慌張地找到站在殿外的韶玉,“姑姑,這是怎麽一迴事啊?”


    “唉,王後娘娘也是糊塗,剛才大鬧雲意殿,鬧得大王震怒,下令將中宮的禮製俸祿盡皆減半……”


    “什麽?!”


    似乎事態比她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她正不知道該如何告訴秦素伊此事,一迴頭,卻看到秦素伊正站在玄關旁,眼眶通紅一片,漆黑空洞的雙眼看得人心底一陣陣發涼。


    “娘娘您……”


    “我已經聽到了。也好,他想怎樣,我不在意了。”


    她不在自稱“本宮”,語氣之中淨是疲憊和涼薄。


    月瑟有些為難地給韶玉遞了個眼色,便準備扶著秦素伊迴到殿內。然而秦素伊卻冷聲叫住了韶玉。


    “娘娘,您有什麽吩咐?”韶玉屈膝問道,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去告訴淩浩楓:總有一天,他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的付出代價。”


    韶玉似乎愣在這裏,久久才迴過神來,“娘娘,奴婢也沒辦法見到大王啊……”


    “滾出去,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淩浩楓派來監視中宮的?迴到你主子那裏去,再也別讓本宮看到你!你告訴他:我早就知道他在監視我,我們從一開始就在相互算計相互利用,不要以為,我真的傻,會對他動了一分真心!”


    秦素伊嗬斥完,再不迴頭,轉身迴了殿內,卻看到俊晟站在那裏。


    是她的錯覺嗎?那張從未有過表情的臉上竟然有一絲悲傷?


    他,是在為自己難過嗎?


    “不,”她抬手攔住他,“不必告訴皇兄。”


    俊晟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她這是什麽用意?如今淩浩楓將秦素伊禁足在中宮,削減她的用度,肯定後宮大權也落入她人之手。光憑一己之力如何翻身?


    秦素伊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嘴角輕輕上揚,斂盡了笑意,頗有些自嘲:“若是讓皇兄知道了,定要覺得我丟人吧……身為天子的同母親妹,竟然如此莽撞無能。”


    “陛下心係於您,若您有難必會傾力相助,怎會……”


    “正因為皇兄心係我,我便更不想讓他擔心。不必再說了,柳淑儀推我入此境地,那我便要親自走出來,然後,親手送她走上思路。”她的聲音一寸一寸冷了下去,眼底兇芒畢露。


    俊晟恭敬道:“是,您現在有什麽打算?”


    秦素伊垂眸沉思著,許久不發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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