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冷宮


    姚充華臉色平靜,嘴角帶著豔麗的微笑,“您說,等齊莞生下孩子,就要過繼到柳淑儀的膝下。你告訴妾,您此生唯愛柳淑儀一人。您還說,柳淑儀終身不孕,如果沒有子嗣就無法作為寵妃安生在後宮。而出身平凡、性格懦弱的齊莞就是最好的任選。”


    淩浩楓差距到她的意圖,顧不得其他,衝上去就想捂住她的嘴,“你在胡說什麽?!”


    卻被姚充華側身躲過,“大王,你計劃在齊莞誕下王嗣後抱到柳淑儀宮裏,而齊莞的孩子卻會被宣告是死胎。對嗎?”


    在場每一個人,仿佛都被她的話語拉入了一個漩渦。


    “大王?!”齊婕妤站起身來,目光呆滯地看著他。


    秦素伊在沉默了良久,卻突然露出了一個微笑。原來,如果齊莞的孩子順利誕生,那麽就不必等到後來的寧婕妤,柳淑儀早已上位許久了……


    然而她突然想到了一點:難道就因為這樣,姚充華才會去害齊婕妤的孩子?


    “你胡說!”淩浩楓驚恐地後退,指尖被自己掐得發白。


    姚充華仍然微笑著,“那一夜,您抱著妾,卻叫出了柳雲杳的名字,您讓妾保守秘密,還說以後妾的地位將僅次於王後、昭儀和柳淑儀。您還記得嗎?”


    “孤、孤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姚充華,你瘋了!”


    “大王!”齊婕妤卻突然驚叫了一聲,“她說的是真的嗎?!”


    淩浩楓拂袖搖頭,“孤沒有!姚充華,孤看你是瘋魔了,來人,將她拖去冷宮!”


    秦素伊扶著長椅的扶手,險些腳下不穩。


    姚充華……她心中,竟然有一絲不忍。尤其是當她看到齊婕妤突然朝著姚充華跑去的時候。


    宮人已經押住了姚靜蘿,而齊婕妤卻以一己之力竭力阻止著。


    她苦苦喊著:“大王!大王!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妾?”


    淩浩楓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始料未及,姚充華竟然說出了這些事情。更沒有想到,姚充華為了齊婕妤的孩子不被搶走,寧可下了毒手。


    而如今姚充華看著齊婕妤的表情是那樣溫柔而平和:“抱歉,莞兒。我實在不想看到你得到後又失去的痛苦,而我們又實在太人微言輕,無力抗爭這些安排……我隻能這樣做。”


    “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齊婕妤哭得如撕心裂肺,“大王!為什麽這樣對我,這樣對我們!我恨你!”


    淩浩楓冷聲喝道:“既然如此,你們兩個就一起去冷宮吧!”


    “慢著。”秦素伊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讓人下意識地不想去抗拒。


    “王後,這兩個妃子已經瘋傻了,留她們在冷宮已經是孤最大的仁慈了。”他麵上如此說著,卻下意識地躲閃著秦素伊的目光。


    她的雙眼,柔美勾人,卻看得他如坐針氈。


    “妾並不是想為她們求情,隻是覺得有些話,還是讓她們互相說清楚比較好。可惜了深宮中有如此深厚的金蘭之交呢……”


    那些宮人果然退後了幾步,為她讓出一條道來。


    “孤說了,這兩個人已經瘋了,說得都是胡話!”


    秦素伊似是未聞,而是走到齊婕妤的麵前,沉聲問道:“齊莞,你既然如今以此來報複姚充華,就是因為知道了她曾經害你小產的事情,對吧?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夠了!王後,不要同她們多廢口舌,來人,速速將兩個瘋妃打入冷宮!”聽到柳淑儀的名號,淩浩楓便感覺自己心中被扯緊,不再想聽到她們再談論此事。


    也許,真的是他在自欺欺人。他害怕,害怕知道這背後主使的真相。


    他的雲杳是善良的,是無邪的,不會在後宮中沾染上一絲塵埃。


    宮人們聽到淩浩楓口中的怒意,再也不敢怠慢,將二人粗魯地押了出去。


    姚充華就如同一具屍體一般,沒有任何反應,目光晦暗。


    而齊莞卻驚懼地唿喊著,竭力轉過頭,仿佛要將肺腑都傾吐出來一般,“柳淑儀!全都是柳淑儀!大王……”


    淩浩楓長歎一聲,手掌重重落到桌案之上。


    “這事定然不會這麽簡單。可是大王,你不想知道答案,是嗎?”秦素伊幽幽地望著他。


    “宋婕妤失去了孩子,而她們兩個人的一生也就此斷送。已經夠了,孤不想再提起此事。”


    她微微一笑,“你在逃避。”


    淩浩楓不耐地提高了聲音:“閉嘴!”


    “大王……”宋婕妤虛弱地從錦被下探出一隻手。


    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那樣冰冷無力,就像是一件脆弱的陶瓷藝術品。


    秦素伊便也不再看他,而是看著宋婕妤,對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宋安平的臉上頓時像是陰霾盡去,雙眸中仿佛閃現了點點亮光。她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擠出一個蒼白的微笑。


    二人四目相對之時,之前的芥蒂和嫌隙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秦素伊心頭的巨石終於落下。


    她來趙國不過兩年多,卻沒有一個真正能夠推心置腹的盟友,從一開始的左婕妤,再到後來的姚充華,她們都曾那樣燦爛,也開放得那樣的短暫。


    但宋安平和她們都不一樣。


    宋婕妤的落胎就此落下帷幕,對外宣稱的經由是齊婕妤和姚充華因為嫉妒其得寵而聯手設計毒害,二人被打入冷宮,就此不提。


    秦素伊強撐著已有些行動不便的身子,借著月明星稀的日子,由俊晟和絳月護送著來到冷宮。


    周圍似乎有烏鴉幹啞的叫聲,和蟬蟲的鳴叫此起彼伏,令人厭煩。她小心地落腳,便感覺有寒涼之感席卷而上,低頭一看,裙擺已被濕氣洇了一片。


    “殿下,當心。”俊晟握住她的柔荑,帶著她走在地麵細碎的磚瓦之間。


    秦素伊四下環視著,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怎樣一個陰氣襲人、讓人渾身難受的地方?姚充華和齊婕妤雖然不算是千金貴胄,也畢竟是父母捧在心尖上的姑娘,也曾是養尊處優的寵妃,如今淪落到這樣的地方,如何活得下去?


    即便真的耐受了這冷宮的摧殘,就憑著她們二人所知道的淩浩楓的秘密,他又會留她們多久?


    誰管她們死得怎樣淒慘,就如同之前的美仙、佩玲一般,不過是一句“病逝、厚葬”便草草了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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