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蕭在屋頂上坐了一會兒,王府漸漸沉寂下去,燈一盞一盞熄滅,連屋中雲瑤也沒有動靜了,他才起身迴去。


    迴到屋中,他想著今日的事情,自己也不由地笑出聲來,要是慕淩楓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他所為……他關上門往床那邊走,腳步忽然停住了。


    “出來”。


    丁一從簾後閃身出來,衝他恭敬地行禮。


    “公子,屬下迴來了”。


    鳳蕭坐下,打量了一下丁一,隻見他黑瘦了許多,“你去哪兒了?”


    丁一說道:“屬下此次離開,是因為上次將軍帶人來南郡時,屬下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


    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屬下發現將軍帶來的人裏麵,有三皇子的人”。


    鳳蕭坐直了,神情有些凝重,“我爹的身邊?”


    “是”,丁一點頭,“屬下以前曾在三皇子身邊見過他,所以那天發現他也在,就跟著他迴了一趟京城”。


    “發現什麽了嗎?”


    “屬下無能”。


    鳳蕭摸了摸扶手,又問道:“那你有沒有被他發現?”


    丁一連忙搖頭,要是連這樣的隱藏行蹤也會被發現,他也就沒臉再見幾個兄弟了。


    “很好,現在他身邊有人跟著嗎?”


    “屬下安排了人監視著”。


    鳳蕭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力,“那個老頭子,整我就手段那麽多,怎麽就不仔細看看他身邊的人?!”


    丁一沒說話,但是神情顯然也是讚同主子的說法,他又說道:“公子可知道。六皇子最近的處境不大好?”


    鳳蕭點了點頭,從京城傳來的消息看出,三皇子和四皇子幾乎撕破了臉皮,而六皇子則暗地裏被三皇子下了好幾迴絆子,雖然每次都有驚無險,但是可以看出來三皇子最近風頭很盛。


    “也罷,秦五去哪裏了你知道嗎?”鳳蕭換了個話題又問道。


    “秦五?”丁一一怔。“他也不見了?”


    鳳蕭:“……”他這都是些什麽手下。還能愉快的信任他們嗎?一個個都快要自由地滿天飛了。


    “我以為他和你在一起”,過了片刻鳳蕭在悶悶的說道。


    丁一也有些尷尬,“要屬下找他迴來嗎?”


    “不用了。估計哪天花他的錢的時候,自己就出現了,這兩天用不到他,讓他自在幾天”鳳蕭沒好氣地說道。


    ————


    林挽月在自己的床上悠悠醒來。眼前是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啊!!”她一聲尖叫,定了一下神。這才發現麵前是她的嬤嬤,屋中光線昏暗,嬤嬤本來靠著床頭打盹,被她這一聲嚇得差點心悸而死。拍著胸口好半天才緩過來。


    “嬤嬤,我看見她了”,林挽月忽的坐起身道。“她來索命了”。


    嬤嬤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燒啊”。


    “我說真的”。林挽月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你知道我看見什麽了嗎?”


    她沒等嬤嬤說話就急促地接下去說道:“我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披頭散發,從天上飛下來了!”


    嬤嬤顯然也嚇了一跳,“不會吧,是不是誰在裝神弄鬼?”


    林挽月怔了一下,本來被嚇得慌亂的心被這句話點醒,她又將事發過程前前後後想了一遍,“但是,我沒聽見任何異常,隻是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風聲,一迴頭就看見一個女鬼向我撲過來了!”


    她的聲音發顫,雖然極力讓自己鎮定,但是大黑天看見鬼影子撲麵而來,無論是誰也不能淡定,林挽月一把抱過床上的被子,“然後我就昏過去了”。


    說到這裏她這才想起來,她是在湖邊昏過去的,為什麽在這裏醒來了?


    “誰送我迴來的?”


    嬤嬤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迴答道:“守夜的婆子送您迴來的”。


    林挽月想了想又問道:“除了我還有什麽東西沒?”她語氣有些緊張,那個包袱去哪了?


    “沒有”,嬤嬤看她有些緊張,關心地問道:“小姐忘下什麽東西了嗎?”


    林挽月麵色慢慢變了,“我把那個包袱弄丟了”。


    “哪個包袱?”嬤嬤一時沒想起來,待反應過來,麵色漸漸地也變了。


    “怎麽辦?”林挽月慌張地抓住嬤嬤的手,“那東西可不能被別人拿到啊!”


    可是想想,既然守夜婆子送她迴來,那麽那個包袱肯定是被人發現了,現在再去找也來不及了。


    嬤嬤按住她的手,語氣鄭重地對她說道:“小姐您記住了,不管是誰來問這件事,您隻有一句話,不知道!”隻要咬死不知道,誰也沒辦法將那個包袱說成是她的,一個沾滿泥土的包袱,裝著那麽要命的東西,誰能說就是她的?連她都被嚇暈了,誰知道會不會是什麽人栽贓陷害?


    林挽月凝眉想了許久,點了點頭,“這樣可行”,她捶了捶後背,放鬆下來才感覺到後背發涼,骨頭裏都有些僵冷,林挽月暗暗詛咒溫雲瑤死了也不安穩,一邊說道:“明日請靜容師太來府上一趟吧”,她實在不敢迴想那個鬼影子,現在後背都刮冷風。


    嬤嬤點頭應了,林挽月想起來被她氣走的慕淩楓,問道:“世子呢?”


    “小姐您做惡夢……冒犯了世子,世子去了書房”,嬤嬤說道,“今日還是不要再去打擾世子了,明日再向他賠罪吧”。


    林挽月也讚同地點頭,今晚實在沒心情再拿出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她實在是又驚又怕,累得不行了。


    ————


    次日一早,林挽月睡醒來還沒出聲喚人,就聽見門外的丫鬟在低聲說話:“要我說,青蘿那丫頭還是聰明,要是我就沒那個膽子”。


    另一個人由打斷她說道:“什麽那丫頭,她現在可是主子,比咱們高了一截,你們嘴上注意著點”。


    林挽月慢慢坐起來,後背好像還是難受,是昨晚暈倒撞到哪裏了嗎?她出聲喚道:“青梅!”


    外麵立刻靜了下來,青梅躬身進來問道:“夫人醒了,要奴婢備水嗎?”


    “你們在說什麽?誰是主子?青蘿那丫頭怎麽了?”林挽月迴憶著剛剛聽到的問道。


    青梅趕緊跪下來道:“夫人,那幫丫頭閑話擾了夫人的清淨,是青梅管教不嚴”。


    林挽月哪來的耐心聽她請罪,“說,迴答我問的問題”。


    青梅麵色掙紮,說了她肯定是第一個承受林挽月的怒火,可是不說後果更嚴重,她猶豫了片刻便說道:“青蘿昨晚被世子叫去了……今日世子……世子提了她做姨娘”。


    “什麽?!”林挽月失聲,猛地站起身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她不小心冒犯了他,今天便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姨娘?


    “青蘿那賤婢呢?!”她一把將手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又一腳踹翻了凳子,凳子撞到青梅的身上,青梅端端跪著不敢有一絲動作。


    林挽月氣得直喘粗氣,坐了片刻她突然站起身,青梅嚇得一哆嗦,隻見她忽然又坐下去,巡視著四周,似乎在找趁手的東西,“叫那賤婢過來!”


    青梅如逢大赦,趕緊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林挽月坐在床上想了又想,最後冷笑道:“青蘿,青蘿!”


    ————


    “怎麽了?”雲瑤扯了扯手中的線,聽著外頭的聲音,似乎從不遠處傳來的求饒聲,她在王府最偏遠的院子住了那些日子,突然換到了中心地帶倒有些不太適應這裏的喧鬧。


    “聽說那個林夫人打人呢”,錦繡忙著手裏的活兒,將衣裳被子拿出去曬曬,大好的晴天不曬曬被子似乎有些浪費。


    她曬了被子進來,一邊換床單一邊說道:“聽說林夫人院子裏一個丫鬟偷了東西,從枕頭下麵搜出來了,院子裏打得可慘呢,我去門口瞅了一眼,那丫頭已經被打的後背全是鮮血”。


    她歎了一口氣,“攤上個不把奴婢當人的主子,那丫頭也是命苦”。


    雲瑤搖頭,偷了東西誰會放在枕頭下麵,一看就是借口,倒是錦繡的話讓她來了興趣,“她偷了東西,挨打不是應該的嘛?”


    錦繡停住了手裏的活,“小姐不知道,我在雲府見過的被打死的,罪名都是偷東西,東西全部從最好找的地方找到了,誰不知道,那是看她不順眼了,要她的命呢”。


    雲瑤沉默了半晌,確實,按照雲湘那個暴戾的脾氣,還有吳氏的狠性子,打死個下人,也懶得找什麽高明的借口吧。


    錦繡又說道:“那丫頭也是命苦,剛剛做了姨娘,估計這也是那個林夫人對她下手的原因吧”。


    “姨娘?”雲瑤語氣拉長了,簡直有些不可置信,慕淩楓夠可以啊,被砸暈了迴去還有心情……還動的是林挽月的人?


    唉,雲瑤歎氣,她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那個瞎了眼的男人,倆瞎子倒是撞上了,難道他慕淩楓就從來了沒看出來林挽月那張臉下麵的另一張臉?


    她真是想不明白,林挽月對竹墨那樣虐打苛待,難道鎮南王府上下就沒人告訴他一聲?


    枉送了一條性命。


    “我們……去看一眼吧”,雲瑤放下手裏的針線,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一條命斷送,似乎有些難,而且她的目標,就是將與林挽月有仇的人都聯合起來整死林挽月,這個姨娘若是能活下來,倒是很重要的一個助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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