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說,李清懿端著藥碗笑的哆嗦,趕緊遞過去,「終究是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定是太過乏累,又仗著自己身子骨好,不曾留意才病倒了。」


    秦增一口幹掉半碗,聽她說話,想抬頭迴她一句,澄清一下自己作為男人的威武雄壯,隻是藥太苦,苦的舌尖發木,幹脆一口悶了下去,然後就倒下去不說話了。


    李清懿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去看,就見這人閉著眼睛抿著嘴,青筋直跳。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以為他被毒死了呢!


    「姑娘,蜜餞來了。」


    長澤輕手輕腳從外麵進來,伸長脖子看了看背對他躺著的秦增,用眼神詢問李清懿。


    李清懿搖搖頭示意他沒事,接過蜜餞讓他出去再準備些粥食送過來。


    屋子裏再次剩下兩個人。


    李清懿拈了一顆杏脯探身過去,喂到秦增嘴邊。


    秦增不理,不知道是不是抹不開麵子。


    李清懿笑道:「大人替我嚐嚐,酸不酸,要是太酸,我就不吃了。」


    秦增睜開眼睛,瞥了一眼唇邊的杏脯,張嘴咬了下去,唇舌相碰,勾的李清懿指尖濕熱。..


    二人都是心頭一顫。


    秦增也不覺得苦了,重新起身靠坐在床頭,假裝嚴肅的說道:「七分甜,三分酸。」


    李清懿心中默念「這是我夫君」,迅速調整好心態,笑道:「正合我的口味。」


    她自己的嚐了一顆,順手又遞給秦增一顆。


    兩人就這麽你一顆我一顆,秦增也不知道是陪李清懿吃,還是想嚐她嘴裏的酸甜,轉眼就吃掉了小半碟子,長澤的粥也送過來了。


    李清懿舀起來吹了吹,「是稍微帶點鹹味的菜粥。」


    秦增這次沒拒絕她的投喂,吃下一口問:「你吩咐人做的?」


    李清懿點頭,「是我祖父告訴我的,他說人不吃鹽就會沒力氣,生病發汗之後,身體裏的鹽隨著汗液流出,就要及時補充,不然人就會沒精神,軟綿綿的。」


    她說著,神情露出緬懷之色。


    秦增一邊就著她的手吃吃粥,一邊問:「你與祖父母的關係很好吧?」


    「那是當然,我父親早亡,母親又不在身邊,從小到大都長在祖父母膝下。祖父將我當男孩子養,他教我堅強勇敢,教我騎馬鳧水捕魚打獵……祖母則拿我當珍寶來嬌寵,教我女孩子雖柔卻韌,輕易不得低頭認命,可惜我辜負了她們,大概隻有吃過大虧受過大難,才能學會他們交給我的道理……」


    秦增聞言,看著她說道:「你現在就很好。」


    李清懿聞言心裏一甜,反問他:「你呢,可還記得你祖父母?你的……爹娘?」


    她上輩子雖然跟了秦增五年多,卻從不知他的家世,雖然好奇,但她對他又敬又畏,自是不敢問。


    現在李清懿自覺在他心裏有了那麽點位置,便大著膽子問了。


    當然,也是因為她來時聽見他的夢囈。


    似乎,他對自己的父母親也十分的眷戀,並非隻她之前想象的那般。


    秦增默了片刻,薄薄的眼皮垂的更深,「家裏的事,以後我會一點點告訴你。」


    李清懿倒也不執著,笑著答應,見他困意湧上來,便扶著他躺下,「大人睡吧,養好了身體,做事才能事半功倍。」


    藥本身有安神的作用,秦增在李清懿麵前又難得的放鬆,很快就睡著了。


    李清懿走出房門,長澤正在外麵守著,「大人他……」


    「睡了。」


    長澤瞪了瞪眼,這麽快?


    他衝李清懿豎起大拇指。


    李清懿笑道:「我先迴去了,有什麽事,讓人去知會我。」


    長澤拱手:「是,姑娘。」


    李清懿順著方才的來路往迴走,腳下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突然就覺得安心,這院子裏的雪,她踩了好幾年呢。


    可她要怎麽順理成章的迴到秦增身邊呢?


    魏世成已經開始琢磨她的親事,她也是時候做出應對了。


    不過李清懿並不是很擔心。


    魏世成讓母親幫她挑選夫婿這樁事,是不容拒絕的。


    但不能拒絕魏世成,不代表不能拒絕來提親的人。


    即便不能明著拒絕,也可以暗地裏操作。


    總不會讓魏世成輕易的將她給賣了。


    心裏想著,不知不覺就走了大門口。


    恰巧一輛十分寬敞的馬車路過,往秦府隔壁的永平侯府去,馬車中的人一臉煩躁的掀著車簾,伸出一條胳膊墊著腦袋。


    李清懿走到門口,正映入這人的眼。


    青年吃驚的瞪大眼睛,腦袋「咚」的一聲撞在馬車上,疼的呲牙咧嘴。


    李清懿循聲看過去,那人已經捂著撞疼的腦袋縮迴馬車裏去了。


    長闌看著馬車屁股奇怪道:「這是誰?」


    李清懿搖搖頭,根本沒往心裏去,登上馬車往宣德侯府迴去。


    誰知道她前腳到家,剛迴院子換了衣裳準備午睡歇一會,後腳就有人登門來拜訪,還點名要見她。


    李清懿隻好重新換了衣裳,梳了發髻去見客。


    李清懿揀了小道,一路往前院花廳去,待到了前院拐過迴廊,猝不及防聽見幾個陌生的聲音,長闌一把拽了李清懿後退,小聲道:「這不是剛才咱們在大人那看見的那個人嗎?」


    李清懿方才沒看見那人的相貌,長闌可是看見了,「怎麽還跟到家裏來了!」


    李清懿詫異了一下,探頭一看,「雷燁?」


    菘藍前幾天跟著李清懿出門,聽見她和魏瑾兒幾人議論雷燁,便十分好奇,此時人就在眼前,她瞪著眼睛猛看,「這就是雷老將軍的孫子?」


    李清懿點頭笑道:「怪不得方才那馬車往永平後侯府去,雷老將軍這個孫子,跟永平侯府的小侯爺最是合得來,一對兒不著調。」


    菘藍眨了眨眼,「永平侯府?我聽蘅蕪姐姐說,這幾日來府上提親的,就有永平侯府。」


    李清懿聞言臉色一黑,長闌噗嗤一聲沒忍住笑,「那這個雷世子,是來搶朋友女人的,還是來替朋友說項的?」


    李清懿拿指頭戳她的頭,然後問菘藍:「永平侯府來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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