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倒是對這些聘禮很滿意,「這秦增,不會是將家底都掏出來做聘禮了吧?還算他有誠意。」


    李清懿十分注意處理細節,提醒道:「二嬸,我們是假成親,誠意不誠意的,重要嗎?」


    阮氏瞪她,「當然重要!就算你們是假成親,在事情攤牌之前,你都是他的秦夫人!他若對你有什麽不好的,那些個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還不知道要怎麽羞辱諷刺你!隻有秦增對你好,對你好得不能再好,才能讓那些個人畏懼你這個權宦夫人,不敢得罪你!少說點不中聽的!」


    秦增明明是一顆隻能看不能吃的葡萄,卻有人真的吃了,那些吃不著的,當然會說葡萄酸!


    一邊酸,一邊流口水。


    「二嬸說的有理……」


    李清懿幹笑一聲,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前世她就是這麽給別人造成的錯覺,以至於那些個權貴夫人見了她就害怕,生怕說錯一個字得罪了她。


    「你的腿還傷著,迴屋歇著去,我叫人過來幫我清點這些聘禮,另外,還有你的嫁妝也不能馬虎了。秦增說你們成親的日子,欽天監會幫忙看看,也不知道會定在什麽時候,來不來得及!」


    「二嬸不是早就開始準備了嗎?應該不用費太多功夫。」


    「準備倒是準備了,除了你祖母給你留下的,當初郡主的那些嫁妝也沒有帶走,都是留給你的,這些都原封不動。另外就是咱們宣德侯府公中出的嫁妝,再就是我單獨給你備下的嫁妝,一共四份,總要清點清點,還有一些原先覺得好,現在卻不稀罕的老物件,也要撤換撤換!更不用說那些莊子鋪子,遠在揚州的那些都不合適,得在京城重新置辦才行!還有你的陪房陪嫁,都得用心挑選!」


    李清懿聽得嘴角抽搐,「二嬸,您口口聲聲說假成親假成親,卻比誰都忙活得認真……」


    阮氏又瞪她,「除了咱們,誰知道你是假成親?嫁妝必須得撐得起門麵,才讓人知道你有底氣!不好欺負!」


    李清懿被吼得摸了摸鼻子,知道二嬸對假成親這事兒有怨氣,不敢多留,趕緊讓下人抬著自己迴了青槐院。


    菘藍說道:「這麽用軟矯抬來抬去的,姑娘實在不方便,要不,也讓人給您做一個魏三姑娘那樣的木輪椅?」


    李清懿點點頭,「倒也行。」


    不過說起魏蘭爾,她倒是警惕起來,「那魏世成的打算,也不知道跟魏蘭爾透露了沒有,若是已經透露了,魏蘭爾必定會對秦增動心思,她若聽說賜婚這事兒,怕是要被氣死,咱們得防著點。」


    「可不是嗎!當初郭氏想替魏三姑娘搶王家的親事,結果自己做了跳梁小醜。後來魏三姑娘想嫁宋小侯爺,最後又丟了大臉。這迴傷了腿,八成正在琢磨自己的出路,突然天上掉下來個秦大人,想必她是樂瘋了的,可最後卻讓姑娘截了胡,嘖……不被氣死,都算她涵養好……」


    李清懿心道,菘藍這丫頭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損……


    正說著,長闌迴來了,肩上還扛著一副木輪椅,看上去比魏蘭爾那副要靈巧輕盈許多。


    「這是哪來的?」


    「當然是大人讓人給姑娘做的。姑娘受傷那日,大人就吩咐下麵的人去做了,今日正好做完給姑娘送來。」


    長闌剛從秦府迴來,除了木輪椅,還遞上一張圖紙。


    「大人說了,府裏各處,姑娘看有什麽不滿意的,就指出來,他會讓人盡快改動修繕,爭取在你們大婚前完工。」


    李清懿聞言,忍不住笑起來。


    前世她也在秦府大刀闊斧地改造了一番,不過,那都是她跟著秦增兩三年後的事了。


    秦增雖然不滿她的折騰,卻還是由著她,按照她的


    心意改了。


    這輩子,秦增倒是主動。


    看來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到底是將自己放在心上了。


    她拿過圖紙,直接交代長闌哪裏要改,哪裏不用動,幾乎不用細想,因為這是她前世就用心做過的事情。


    長闌聽她行雲流水不帶卡殼的講述,不由納罕,「姑娘這是早就盯上大人的宅子了?連想都不用想……」


    李清懿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連忙說道:「可不是,我早就看他那府邸不順眼了!」


    長闌笑嘻嘻的,「那我讓人給大人送迴去。」


    她這邊出去,李妙苒就攜著甄珍過來找她。


    二人都是一臉愁容。


    李清懿知道她們為何如此,卻又不能跟她倆說實話,也有些發愁。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甄珍先哭了出來,「李姐姐,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呀!」


    李清懿:「……」我也不知道我怎麽這麽想不開啊!


    甄珍不住地抽噎,「雖然……但是……」


    李清懿從她的「雖然但是」中讀懂了一切。


    雖然秦增岩岩如孤鬆之獨立,傀俄若玉山之傾倒,無論品性、手段還是權勢,從哪方麵來品評都是上上之選,是個一顆讓全天下的女人都覬覦的「葡萄」。


    但是,他是個宦官。


    啥都不用說了。


    就這一條,一刻都不必留戀,成功勸退。


    李清懿憋出幾句聽起來無比真誠的話,來安慰一下這個為自己傷心惆悵的小姑娘,「珍兒,這樁婚事,我是自願的,秦增乃我心之所向,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你隻需要祝福我就夠了。」


    甄珍抬眼:「真的嗎李姐姐?」


    李清懿誠懇地點頭。


    甄珍聞言捂著胸口,十分揪心地說:「李姐姐,一個人,十幾歲的想法,與二十幾歲的想法可能截然相反。你今時是對秦大人心熱,興許十年過去,你就後悔了呢?那個時候,你才三十多歲,下半輩子,要如何過得去啊!」


    一旁的李妙苒狂點頭。


    不愧是定親了十多年的人,這番道理,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


    李清懿無言以對,這位小姑娘,可真是早熟啊!


    *****


    欽天監給秦增辦事,不敢不用心,很快就為秦增提供了幾個適合成婚的黃道吉日。


    農曆五月二十二,六月初二,和六月十八。


    之後秦增要將這三個日子寫在紅箋書上,送到李府,請李府從中擇選成親的好日子,此為請期。


    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避過新婦的癸水日,要是洞房時趕上這一茬,不知道新郎官和新嫁娘誰比誰更尷尬一些。


    阮氏知道李清懿近期的一次癸水是在月初,所以毫不猶豫地替她選了六月十八。


    當然,五月二十二也不是不行,但阮氏下意識地選擇了一個比較晚的日子,大概是對假成親這件事,還抱有「不必如此」的幻想。


    郭氏和魏蘭爾母女二人也聽說了秦李婚期選定的事。


    此時正在房中商量,該給李清懿一個什麽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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