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藍聽李清懿這麽說,咬咬唇,接過茶水飲了一口。


    洛佩見狀笑笑,從她手中拿走茶盞走開了。


    穆盈靜靜的站立在一旁,也不說話,似乎在等待什麽。


    而四皇子則微微蹙著眉頭,不知有何打算。


    不一會,李清懿覺得身邊的菘藍似乎有些異樣,神色沉醉腳步虛軟,接著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菘藍?”


    看來,這就是香和茶相互作用的結果。


    她垂眸凝神,氣息放緩,也軟軟的倒在了菘藍身旁。


    穆盈嗤笑一聲,轉頭對遠遠站著的四皇子說道:“表哥,你不是一直想要她做你的香料嗎?怎麽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李清懿閉目聽著二人的對話,不由苦笑,倘若魏寶珠知道四皇子隻是想用她做香料,不知道會不會收起嫉妒痛恨,轉而同情她呢?


    四皇子皺著眉頭。


    “我改變主意了,這二人隨你處置便是。”


    穆盈詫異道:“表哥這是什麽意思?”


    四皇子平日對穆盈算是愛護,放緩了神色說道:“這個李清懿並非完美無瑕,不過她很聰明,你還是趕快處置為好,免得夜長夢多。”


    “既然表哥不想要這個賤人,也沒什麽所謂,交給我便是。我現在就將她帶到刑室,先出口氣再說。”


    “好,我在外麵等你,一會咱們還是要先迴壽宴上去,免得引人注意。”


    “嗯,表哥放心,我知道的。”


    穆盈看著倒地不起的李清懿主仆,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獰笑:“洛佩,讓人將她們抬到刑室去。表哥說的沒錯,夜長夢多,我現在就要先劃花她的臉!看她還怎麽狐媚,勾引秦大人!”


    李清懿聞言心中更是震驚!


    穆盈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知道秦增不是宦官?


    不可能……


    秦增這個秘密出了皇上沒有人知道!


    不過她此時沒有餘暇多想,不動聲色的調整自己的氣息,免得對方看出破綻。


    同時,她又疑惑自己為什麽沒有與菘藍一般昏迷。


    按理來說,這對兄妹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對付自己,根本不會給自己留半分機會,所用的無論是迷香還是毒藥都輕易不會出差錯才是。


    難道是方才自己意外嘔血所致?


    刑室內潮濕昏暗,唯有刑架旁插著火把,以照亮受刑人的臉和神情。


    似乎,穆家的人都十分享受掌握他人生命,和碾壓旁人尊嚴的快感。


    李清懿的雙臂被扭到身後,牢牢捆在刑柱之上。


    洛佩上下打量著她,對穆盈說道:“也不知道秦大人為何對她另眼相看,難道就因為她的相貌?聽說李大姑娘幾次出入秦府呢!”


    “哼,不管秦大人是為了什麽,我隻知道,隻要李清懿沒了沒了命在,就什麽都結了。”


    “可她若是就這麽死了,秦大人不會追究吧?”


    “李清懿才來京城幾天,哪裏就跟秦大人有那麽深的交情了!”


    洛佩聞言趕緊附和,“是,姑娘說的對。”


    穆盈咬唇,麵上也露出淒哀神色,“秦大人怎麽能做宦官呢!他若不是宦官……我無論如何都要嫁給他!”


    李清懿聽了這話便明白了。


    原來穆盈並不知道秦增並非宦官,隻是對秦增十分癡迷罷了。


    之前魏蘭爾說過,前幾年京城有個貴女,先時不知秦增是宦官,對他一見傾心,後來得知事情,心傷絕望出家做了姑子,現在想想,未必是去做了姑子,而是被人瞞了下來,或者,哪個倒黴的庶女頂替了穆盈吧?


    她正猜測,穆盈話鋒一轉,“不,即便他是宦官,我也不允許他身邊出現別的女人!”


    李清懿聞言心中凜然,這個穆盈,居然戀慕秦增到了扭曲的地步!


    可穆盈真的敢為了秦增瘋狂到不計後果?


    那四皇子呢?


    也能由著穆盈胡作非為?


    穆盈不知道李清懿醒著,她從洛佩手中拿過一柄匕首掂了掂,雪亮的刀光映在她眼中,更添幾分狠戾。


    “把她叫醒。”


    穆盈是個極其自以為是且心高氣傲的人,倘若秦增是正常人,她甚至可以容忍他妻妾成群,卻不能容忍有人走進他心裏。


    所以,穆盈恨不得李清懿馬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洛佩得了吩咐,從懷中掏出一隻海青色陶瓷瓶,拔出塞子放到李清懿鼻下。


    辛辣刺鼻的氣息傳來,李清懿眉頭一皺,緩緩睜眼。


    穆盈看著近在咫尺的獵物,心中的快意簡直要從每一個毛孔溢出來。


    “李清懿,此時我為刀俎,你為魚肉,可有什麽想說的?”


    李清懿頭垂了半晌,有些酸痛,緩了好一會才看向穆盈,道:“怎麽,穆三姑娘還想幫我完成臨終遺願?”


    這句話似乎極大的取悅了穆盈,她情不自禁咯咯的笑起來。


    “你若說些好話,討得本姑娘開心,說不得我真會成全你。說不得到時候發發善心,給你找個像樣的鬼夫郎,也讓你在地下不那麽寂寞。”


    李清懿被反捆在背後的雙手使勁動了動,麻繩粗糙的觸感磨得她手腕生疼,但好歹還能轉動幾分。


    她一邊緩慢的摸索著縫在袖口處的堅硬刀鋒所在,一邊看著穆盈說道:“好歹我也是侯府之女,更是皇後娘娘親封的縣主,在你穆家不見了蹤影,總要有個說法。”


    “說法?什麽說法?誰知道你自己胡亂跑去了哪裏?”


    穆盈內心深處與別人一樣,無法忽視李清懿的特別,可她不會將這種嫉妒表現出來,讓旁人知曉。


    但話裏話外,仍舊不可避免的透著酸意。


    穆盈睥睨著李清懿,占盡上風:“再說,元衡郡主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孬種,她敢來與我穆家要人麽?”


    李清懿眉毛一挑,笑道:“看來穆三姑娘是個再通透不過的人,那麽,你就不怕秦增將這筆賬算在你頭上?”


    穆盈麵色一變,狠狠錯了錯後槽牙。


    “我倒是不知,你竟如此看得起自己!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也配讓秦大人放在心上?”


    “我不配,難道你配?”


    李清懿看著被激怒的穆盈,笑的愈發得意歡暢。


    就算敵人比自己強大,也不能輸氣勢,何況,她並不覺得自己輸定了。


    她絲毫不為對方的貶斥而動容,仍舊笑盈盈的看著穆盈,專門踩她的痛腳,說:“如果穆三姑娘當真沒有將我視作對手,又何苦千方百計要我的性命?”


    穆盈不屑的哼笑一聲,將骨刀拿在手中比量一下,說:“你不必太過高看自己,我隻是討厭你這張臉,想要毀了它而已!”


    “看來穆三姑娘的確沒有什麽把握能贏過我,所以才會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不過,這恐怕也沒什麽用。穆三姑娘真覺得自己有可能取悅秦增麽?我倒是覺得,即便他不是宦官,你也是無法如願的。”


    “哼。”


    穆盈微微揚起下巴,傲然道:“我是穆家嫡女,論身份,相貌,才情名聲,又有幾人能與我相提並論?再者,我的事,何須你費心!”


    聽了穆盈的話,李清懿‘噗嗤’的一聲笑了。


    她上下打量穆盈一遍,目光驚異,說道:“穆三姑娘未免太自信了些,家世才情什麽的先不說,相貌這一條……穆三姑娘真不知道自己是個醜八怪麽?”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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