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出世。


    整片天地再也不複先前的風平浪靜。


    陰冷海水隨著劍氣升騰而起,在空中不斷旋轉,若是有人從遠處望去,定然會看見這道就像真龍吸水般的震撼景象。


    原本勾連天地的無數細線發出劈啪聲響,先是一根,然後緊接著有無數根齊齊斷裂。


    遠處的冰山終於露出真容。


    原本雪白的山體此刻竟然在雲霧的滲透下變得血紅。


    那麵透著恐怖氣息的鬼麵巨幡就這樣立在天上。


    沈玉神情平靜。


    在踏入了上三境之後,許多曾經都不能用出的強大劍招如今都可以輕易使出。


    破陣如在他眼中隻是一件極其尋常的事,因為這本就是沈玉的天賦。


    看穿世間任何東西的弱點。


    神通有弱點,劍招有弱點,人有弱點。


    而眼前這座大陣的弱點,便是那麵巨大的鬼麵幡。


    血海生靈雖然因為那位相繼叛出三教的人而得以修行到陣法,可布陣需要各種珍稀材料。


    而煉器與它們來說,根本就是粗製濫造。


    沈玉望著那麵鬼幡,用著世間罕見的陰玉所製,卻沒有半分靈寶或者法寶的氣象。


    唯一讓沈玉有些意外的是,那麵鬼幡居然有一頭上三境的主魂。


    有這頭主魂的加持,在依靠著大陣,難怪連陸文玉這般儒門君子都被困住。


    青玄劍高懸。


    沈玉還在找。


    那麵有著鬼氣的幡位置搖擺不定。


    天空之中,那些血霧透露著虛幻陰森的味道,但是卻散而不滅,整個冰山忽隱忽現。


    原本懸在天上的大日突然破開一道細細的口子。


    陽光灑落,滿是光明。


    …


    「有人在破陣!」


    冰原上,顧楚遠抬頭看著天空異象,驚唿一聲。


    十數人皆是順著他的方向望去,隻見道道光明從細縫中灑落,血霧之中無數幽魂爭相露出恐怖表情。


    吼!


    瞬間,這些幽魂碰觸到日光後便化為了煙塵。


    幽魂厲鬼,本就是懼怕大日。


    有人一劍便斬到了大陣的那處弱點。


    無論那位血海祭司的修為有多高,都沒有天高。


    它所能布下的陣法必然隻能在一定高度,隻要在陣法的邊緣找到一個切入點。..


    這片天地的日光自然可以消融幽魂。


    陸文玉神情雖然平靜,可內心卻如同起了驚濤駭浪。


    他清楚這一點。


    但卻做不到,因為陸文玉不是劍修,修行的浩然氣雖然邪魔退避,可要斬開大陣與天地勾連,哪怕是他進階到了聖人境也難以做到。


    天下間,隻有上三境的劍修。


    才有如此強大的破壞力,可以隨心所欲的將全身力量集中在某一個點上。


    陸文玉眼神微微眯起。


    來的是劍修,那道求援的信息發去的是靈隱寺和書院,按道理來的應該是那兩個地方的人。


    可為何眼前出現的。


    是劍修。


    西洲佛門不喜劍修,況且劍仙城與道宗關係極深。


    又如何肯出麵救人。


    這中間難道又發生了其他變化。


    十數名年輕弟子沒有陸文玉想得那麽複雜,生死時刻有人前來相救,這種感覺讓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能夠破開這座大陣的人,定然是靈荒有數的強者。


    血海生靈這些時日肆意的


    淩虐整個西洲,即使是他們這些別洲弟子也感到無比的屈辱。


    什麽時候靈荒修行者會被異族入侵。


    即使是遠古時期,魔妖兩族聯手也隻不過是在五洲的邊界而已。


    甚至大多數時候,人族都是在那兩族的腹地征戰。


    用某位聖地掌教的話來說。


    我人族何須防,隻要將戰場放在魔妖兩族之地,便無需防它。


    就在眾人歡喜時。


    天地之間的靈氣以及磅礴劍氣開始如天傾一般落下。


    血霧之中的細縫越來越大,到最後,整個大日以及展露在他們眼前。


    …


    「怎麽可能!」


    三祭司望見這幕,瞳孔頓所,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這麵鬼幡是西陀族的聖器。


    而且那道主魂可是某位祭司自願入內,便是整個血海,也無人能夠打破幽魂迷霧的封鎖。


    更讓他震撼的是。


    那道劍氣似乎毫無阻攔。


    「到底是誰,難道是天人的至高存在來臨?」


    三祭司臉色微變,但很快便發出一聲劇烈怒吼,「哪怕你是天人間的強者,我也將你祭煉為我鬼幡的主魂。」


    片刻之後。


    血霧劇烈翻滾。


    三祭司的眼神中多了許多殺意,目光掃視,然後確定了某個點之後,便開始搖動那麵鬼幡。


    「死!」


    恐怖的幽魂張開巨口,猛然朝著前方撲去。


    隨著大陣的重新調動,陸文玉身形一動。


    他不願意等。


    因為這是書院的責任。


    掃除世間一切破壞規矩的事物,便是書院這些年的信念,也是每一位儒門弟子心中的道。


    陸文玉身上散發而出的浩然之氣氣象磅礴。


    在天空之中凝聚成一道白色天柱,與大日交相唿應。


    「找死!」


    下一刻,那道主魂嘶吼著撞在天柱上。


    整個天地頓時陷入了震顫,冰山開始崩塌,顧楚亂掙紮躲開了那些巨冰,臉上露出一絲後怕。


    而其餘的十數人則沒那麽輕鬆,有幾人更是被巨冰砸中,仰麵躺在地上哀嚎。


    看著這一幕,陸文玉臉上破天荒露出了一絲震怒。


    從始至終他都神情平靜,因為緊緊是一位血海的祭司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攻擊。


    但很顯然,陸文玉低估了那人的戰力。


    「魑魅魍魎,豈能在人間任你如此張狂!」


    陸文玉渾身衣袍隨風而蕩,溫潤的臉龐變得肅殺。


    遠處的三祭司眼神中露出不屑神色,輕輕吐了口氣,便任由那道主魂去對付那個天人。


    而他的全部心神則匯聚在眼前的青衫男子身上。


    隻一眼,三祭司就忍不住心中暗歎。


    如此年輕,但境界修為卻比之幾位祭司都差不多了多少,要知道,他們每一位祭司修煉的時間都有數百年。


    天人中的驚豔卓絕之輩,果然妖異。


    「不過,你很快會死在我的陣中。」


    西陀族的嗓音有著一種僵硬的味道,那是因為他們學習的天人語言是從佛門那位古老僧人身上。


    不知為何,三祭司在將那道主魂釋放之後,卻沒有再主動對著眼前的男子出擊,隻是神情帶著欣賞意味的立在空中。


    若是能夠將這個家夥收服,那麽在血海之中,自己的地位又將前進許多。


    另一旁,陸文玉被那道主魂纏住,即使是每一次都用盡了手段,卻依舊沒


    有辦法將那主魂打散。


    十數名年輕弟子包括顧楚亂已經嘴角溢出鮮血,一個個都仰躺在地麵無法動彈。


    先前那道已經破開的口子現在正漸漸合攏。


    已經灑落的日光也消散。


    仿佛一切又將迴到原點。


    陸文玉的臉色愈發凝重,他知道若是自己撐不住那道主魂,必然也會變成鬼幡上的另一道魂。


    到那時,整個靈荒還有誰能夠麵對兩道主魂的攻擊。..


    冰山之外。


    陸采薇神情擔憂,因為以她的境界,根本看不出遠處的景象。


    隻是那漫天的血霧正在不斷擴大,而原本代表著光明的劍芒越來越微弱。


    對方突然變得更加強大,自然不是因為沈玉的原因。


    隻是因為這些年來,血海生靈還在初次習慣擁有靈氣的環境,那位三祭司的實力還在提升。


    若是他的實力提升到能夠與幾位聖地之主抗衡的地步,再借助九幽玄陰大陣,天下間恐怕隻有寥寥幾位大修行者能夠與之匹敵。


    但現在,陸采薇擔憂的並不是這些。


    而是沈玉,在她眼中,天下所有人的性命都比不上沈玉的性命。


    該怎麽辦。


    陸采薇緊緊注視著前方。


    那道磅礴的血霧越來越濃,天空中再也看不見任何其他的顏色,隻有殷紅。


    「道門秘術。」


    沈玉神情平靜。


    眼前那家夥不止修煉了血海神通,甚至還有那位的道門秘術,這本是人族的修行法門,此刻卻集中在一個血海的生靈之中。


    這本就是很奇怪的是,血海西陀族的人與靈荒中本就是兩種生靈,在經脈,等各方麵都不同,即使那位叛出的道人修為通天,也沒有可能改變這種身體的不同。


    就如同人族無法修煉妖族功法,而魔族也無法修煉人族功法一般。


    可眼前這個血海的生靈卻打破了這種認知。


    那一道道秘術代表著毀滅一切的力量,而血海的神通能夠讓他任由鬼幡中的主魂去與陸文玉戰鬥。


    兩者是一個整體,但卻又是兩個單獨的生靈。


    沈玉臉上破天荒露出一絲讚賞神色。


    那個家夥,確實算的上血海之中的佼佼者。


    很快,冰山裏傳來了許多人哀嚎的嗓音,一種人陷入到了極度痛苦才會發出的瘮人哀嚎。


    那十數名年輕弟子身上的皮膚開始裂開,脫落,露出了鮮血淋漓的血肉。


    陸文玉的臉龐也開始出現一道道血絲。


    這代表他的體內也已經開始有幽魂侵入,隻不過陸文玉境界身後,短時間下沒有讓他的攻擊受到影響。


    而那些年輕弟子隻不過是洞真境,有如何能夠在血霧之中撐住。


    一時間,已經有數名弟子瘋狂的攻擊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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