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顧寒的飛鴿傳書便傳迴了朝中,書信中記載的都是江尋安的罪行。


    縱容糧商坐地起價中飽私囊,強占民女、雇兇殺人……


    累累罪行、罄竹難書。


    楚帝剛看到書信時大為震動,在朝堂上發了好大一場火。


    “眾愛卿以為這江尋安該如何論處?”他問滿朝文武。


    然而堂下之人卻都沉默了下去。


    正此時,一個人撐著拐杖走了上來,那拐杖杵在地上“咚咚”的聲音在大殿之內迴蕩。


    江老侯爺一瘸一拐走到殿前衝著楚帝跪拜下去:“老臣見過陛下。”


    楚帝見此,忙上前將他扶住:“皇叔有腿疾,朕不是說過,皇叔見了朕不必下跪嗎?”


    “老臣聽聞我那小孫兒犯了大錯,這番前來,是來向陛下賠罪來了。”江老侯爺抓出楚帝的手道。


    “那江尋安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朕讓他帶糧賑災,他竟然監守自盜,將朕、將這滿朝文武都騙了過去。”楚帝現在說起來尚不解恨。


    若非如此,那流民豈能鬧得這般兇?成了他如今的心頭大患。


    “這個逆子,實在可惡,陛下放心,等他迴來,老臣必當好好管教他。”


    “對,對就是……嗯?”楚帝意識到不對:“皇叔的意思是江尋安您自己管治?”


    “老臣教育無方,自然不敢給陛下添麻煩。”


    “可他犯的是重罪,應該由朝廷論處的。”


    “那陛下認為應當如何論處?”


    “至……至少得充軍發配吧。”楚帝原本想說死罪的,想了想,到了嘴邊變成了充軍。


    “陛下……”然而江老侯爺似乎並不滿意,軟下那條瘸腿又跪了下去:“邊疆路途遙遠,尋安他隻是一個孩子,如何受得住?”


    “可是他犯下如此重罪,若不重處,隻怕是難以服眾啊。”


    “老臣知道,陛下需要給百姓一個交代,若陛下非要罰一個人,那便罰老臣吧,反正老臣年老體弱早已經是無用之人,就算死了,也沒什麽可惜。”


    “皇叔……”楚帝無奈地喊了一聲:“你這是折煞我啊。”


    “陛下不必顧及顏麵,想怎麽罰都行。”江老侯爺說著,抬頭看向楚帝:“陛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尋安他還小,人在年輕的時候,誰不會犯兩個錯?


    陛下您還記得您的小時候嗎?你犯錯之時,你母後連句重話也舍不得責備你。”


    楚帝最喜和老臣談交情,此次又搬出了已故的太後,讓他越發不好說話了。


    隻道:“這事容後再商議吧。”


    當天晚上,奏折雪片一樣堆在朝霞殿,都是為江尋安求情的。


    楚帝對著燭光看信,隻覺得太陽穴一陣一陣地疼。


    小鄒後為他端了一杯濃茶過來:“陛下,還在為江家的事發愁嗎?”


    楚帝歎息了一口氣:“這江老侯爺是當年奪嫡之時輔佐朕登基之人,為此,他在宮變之後折了一條腿。


    朕登基之後,母後感念他的恩情,命朕拜他為皇叔父,封他為侯,允他麵聖不用跪拜,或許便是這些殊榮導致這些年來,他在朝中一手獨攬大權。


    朕也知,這些大家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朕又何嚐不想講他們連根拔起,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又談何容易?”


    小鄒後將茶杯擱在楚帝身邊,自己轉到他的身後,兩隻手指輕輕按壓著他的太陽穴。


    “陛下若是累了,那就不要想了,咱們兩個人年紀都大了,能過上一天輕省的日子便過一天,往後的事情往後再說吧,瞧著你累著,臣妾也心疼。”


    楚帝拍了拍小鄒後的手,仰頭看著她:“還好,這些年,你一直陪在朕的身邊。”


    小鄒後溫婉一笑:“臣妾什麽都不圖,就想像現在這樣陪在陛下左右,有一天好日子便過一天。”


    她說著,手指下滑勾起楚帝的腰帶:“陛下,臣妾新得了一個好玩意兒,陛下要不要試試?”


    “試,當然得試啊。”楚帝笑著一把將小鄒後擁在懷中。


    很快,顧寒便收到了來自金陵的迴信。


    “江尋安,種種惡行,罪不可恕,但是念在其祖上勞苦功高,江老侯爺身患腿疾,膝下子嗣單薄,所以不予重罰,罰銀三萬兩,牢獄三年。”


    顧寒是在晚上收到書信的,他狠狠攥緊拳頭,那信紙被他“嘩啦”一聲,揉成了一團。


    這般處罰,倒不如自罰三杯來得痛快些。


    不過三年牢獄,按照江家的勢力,隻需要花錢打點一下,隻怕要不了幾天就放出來了。


    他對著眼前搖搖晃晃的燭火,眼前閃過這一路上看過的場景,張淵那一群流民、那要飯的母子,以及數不清的人命,竟就這樣輕飄飄地過了?


    他眼眶微微發紅,瞳仁中,一抹厲色閃過。


    一把抓過手邊的劍朝外頭走去。


    驛站的後院內,江尋安正盤腿坐在囚車內,他似乎心情不錯,哼哼唧唧地唱著歌,手邊還有一壺酒。


    顧寒朝著他走了過去。


    “哪裏來的酒?”他問。


    “你說這個?”江尋安晃了晃手中的酒壺:“我自有我的辦法。”


    “使了銀子吧?”顧寒冷笑著問。


    “嘿嘿,沒法子,有錢能使鬼推磨,你要不要試試?三十年的陳釀,隻怕你很少喝到這樣的好酒吧?”江尋安的臉上帶著嘲諷之意。


    顧寒搖了搖頭:“不必。”


    “關於你的罪行,朝廷給了迴信了。”他接著道,聲音看不出喜悲。


    “怎麽樣?我說過,你遲早會把我放了吧?”江尋安的臉上有恃無恐。


    “是,朝廷不會要你性命。”顧寒應道。


    江尋安聽到這話,臉上越發地猖獗起來:“你看,我說什麽來著?很抱歉,你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不過顧寒,我還是好心勸你一句,沒那個能力的時候,遮掩鋒芒是最為重要的。


    你也不想想,若是沒有七公主你算是個什麽東西?要惹小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你若識趣些,給小爺跪下認個錯,或許我到了金陵還能放你一馬,否則,咱們走著瞧。”


    “朝廷是不要你性命。”顧寒猛然抬頭,那一雙狹長的眼眸中是從所未有的陰毒。


    “但是我決定,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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