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林睜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不過是輕薄了一個女人竟會落得如此下場,他一生中染指了多少個女人,最後都相安無事。


    如今,他是皇上的舅舅,太後的親弟,反倒是命喪於此。


    何成林掙紮了幾下到底是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致死也沒有合上,眼角有血流出。


    顧寒的麵色從始至終都那麽冷靜,像是觀望著什麽無關緊要的事。


    一揚手,他將那塊包著生肉的絹帕丟進了籠子裏,絹帕飄飄揚揚,被風吹起在半空中打了一個旋兒,然後懶洋洋地落在了何成林的身上。


    顧寒轉過身往寢殿深處走去,再沒有迴頭看一眼。


    北苑裏的何氏聽到了自家弟弟的死訊,哭得傷心欲絕。


    她攏共就這麽一個弟弟啊,她照顧了一輩子、幫扶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後竟就這麽沒了。


    她一定要複仇。


    但是何成林是自己兒子殺死的,她總不能怪自己兒子吧。


    是楚婉婉,都是這個女人害的。


    她將所有的恨都歸結在楚婉婉一個人身上。


    在她進顧家之前,他們一家人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現在弟弟死了,兒子與她反目成仇,這不是個妖女是什麽?


    得知何成林死了,顧雲依也傷心了好大一陣。


    她與顧寒不同,她是打小養在爹娘膝下的,常年受何氏這個“護弟狂魔”的熏陶,她一直都有一個觀念——舅舅好,舅舅比大伯、堂叔甚至爺爺都好。


    舅舅的確對她很好,雖然一直不是恨靠譜,但是不管她做了什麽事,舅舅都堅定不移地站在她這邊,這一點可比她那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強多了。


    她能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舅舅的偏袒和沒有原則占很大一部分功勞。


    於是她特地進了一迴宮,和何氏抱頭痛哭了一迴。


    哭完了,她看向顧宏:“爹,哥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難道一點都不管嗎?”


    顧宏自打做上了太上皇開之後,就開始始修生養性了,培養了一個收藏古玩的習慣用來消磨時間。


    此刻他正將一個玉壺拿在手中細細把玩著,聽到顧雲依這麽一說,才抬起頭來:“我管?我怎麽管?”


    他可不喜歡何成林,自打他跟何氏成親以來,這貨不知道跑他家裏來打了多少迴秋風,到現在還沒還呢。


    “當然是去說他啊。”顧雲依急道。


    “他是皇帝,我怎麽去說他?”


    顧雲依覺得她爹是不是老糊塗了:“皇帝又如何,你是他爹啊,難不成你還說不得他了?”


    顧宏才不糊塗,他最近研究古玩順帶還研究了一下曆史。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曆代太上皇的境遇那可真是太慘了。


    父子一旦沾上權利和欲望,那就不是父子了,顧宏深深慶幸自己這些日子深居簡出,沒有表現出對皇位的興趣,否則哪還能在這盤弄古玩?


    於是他擺了擺手:“說不得,說不得……”


    “爹,你怎麽這麽膽小了?你當初可是連鄒太後都不怕的。”


    該膽小的時候不膽小,該硬氣的時候不硬氣,當時他們一家人落在鄒太後的手裏,顧宏那副不怕死的姿態可把顧雲依嚇慘了,現在讓他去說說自己兒子,怎麽就怕成這樣了?


    “不是膽小,是你哥哥走到如今不容易,我勸你們也省些事吧,別給他添亂了。”顧宏說得語重心長。


    “省事?”


    何氏擦著哭得紅腫的眼睛:“難不成就讓我弟弟這麽枉死了不成?”


    “是啊,爹,你知道哥哥為什麽一定要殺了舅舅嗎?是因為楚婉婉。”


    “楚婉婉?”顧宏聽到這個名字果然反映很大,從古玩中抬起頭來看向顧雲依。


    “是啊,這個女人可真是陰魂不散,不知怎麽又迴來了。”顧雲依知道,她爹最不喜歡的就是楚婉婉。


    誰料顧宏卻是一臉驚恐的模樣:“那更是管不得了。”


    顧雲依:???


    “我勸你們也少管,自作孽,不可活啊。”


    顧宏上次和顧寒聊過一次天便知道,不是那個女人纏著自己兒子,是自己兒子死纏著人家不放,何氏以為自己做爹娘的能左右顧寒的決定。


    實在是自不量力了。


    但是顧雲依對於這些並不以為然,她隻覺得顧宏膽小,越來越怕事了。


    聽聞宸妃掌管六宮事宜,於是她找到了宸妃。


    **


    日子進了十月離年關便近了。


    眼瞧著天越來越冷,尚宮局給的碳卻越來越少。


    這宮裏的人向來捧高踩低,從前楚婉婉得寵時她九月用的都是銀絲碳,如今皇上不往她這兒來了,連最末等的碳也用不了。


    易夕去領碳的時候,反被尚宮局的老嬤嬤一頓譏諷。


    “你們這些個姑娘是在貴人跟前當二小姐當慣了的,怎知這柴米油鹽貴?你不信四處去問問,外頭什麽都漲價了,陛下又提倡消減用度,咱們能有什麽辦法?


    那些個娘娘們尚還得不到用度呢,你們能領了這些也該知足了吧。”


    那老嬤嬤是想必是吃拿卡要習慣了的,身體養得肥肥壯壯,雙手叉腰倚在門框上,一臉的橫肉看起頗有幾分惡相。


    易夕望著籃子裏這些碎碳,她性子軟,眼淚花花地求饒:“可是這麽些,一個月哪能夠?求嬤嬤再多給些吧,咱們才人身子不好,沒有碳不好過冬的。”


    “你們才人身子骨不好又不是我害的,要裝可憐找陛下去啊,宮裏總共就這麽點份例,難道我還能給你變出碳來不成啊?”


    秋梅在一旁聽著,忍不住補了一句:“你倒是囂張得很,等我們真找了陛下,就不怕陛下要了你的狗命?”


    她是顧寒指派給楚婉婉的,已經習慣了拿顧寒當靠山。


    然而她不說便罷了,這麽一說,那老嬤嬤連借口都懶得找了。


    “你們要笑死個人,還當水月閣是從前的水月閣呢?


    說句實話,那個時候你們主子得寵,你們一個二個的眼珠子朝上把自己當二主子,咱們也得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現在,你們看看你們是個什麽德性,還找陛下做主,還做著那春秋大美夢呢?


    我呸!


    也不看看,陛下的腳還往你們水月閣踏嗎?


    就這些碳,你們愛要就要,不要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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