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兒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調轉了方向,向著來時的路徑折返而歸。


    幾分鍾之後,他們出現在了迷霧之海的邊緣。


    “迴來了?”


    自縛天使的唿吸急促。


    前方的迷霧之海和他們離開前沒有任何的變化,周圍還有艾維兒化龍時所留下的痕跡,證明此處就是他們之前所停留的地方。


    能迴來,那就說明他們應該並不是被困在了某種空間異常當中。


    可是為什麽?


    他們卻無法靠近那輪血月?


    而那個地方,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曾經那位魔君位於深淵第一位麵的城堡所在。


    艾維兒煽動雙翼,藍眸深邃,道:


    “看來這一路真的是不太平啊,連我都能夠迷惑,我還真想要看看前麵到底有什麽!”


    她振翅高飛,再次帶著林恩二人衝向了那輪血月的方向。


    之前在迷霧之海。


    她也曾受到過那裏幻境的影響,但她立刻察覺,無序的力量隻是微微散逸,立刻就破境而出。


    那她倒是想要看看,這一次擋在他們前麵的到底是何方狀物!


    嗡——


    天空被劃破,巨大的藍龍煽動翅膀,巨大的雙翼逐漸變得漆黑,散發出的無序力量,讓周圍的空間寸寸崩裂。


    她的目光中再次浮現出了那輪血月。


    這一次。


    她直接出手。


    猛地張開巨大的龍口,向著那個方向就噴吐出了足以湮滅大片虛空的無序的黑炎。


    轟隆隆隆——


    他們前方的空間不斷崩解,大地下陷,宛如毀天滅地的光景。


    在如此恐怖的力量之下,林恩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法則連同物質一起瓦解,這裏幾乎是形成了一片類無序深空的區域,雖然在主宇宙當中,艾維兒的力量限製很大,但是她畢竟不是純粹的無序,主宇宙對她的壓製,依然在可接受的範圍。


    可是這一刻,詭異的情況出現了。


    “怎麽會……”


    自縛天使抬頭,瞳孔緊縮。


    因為前方的空間已經被湮滅成了無序地帶,可是那輪血月卻依然浮動在那裏,就像是鏡花水月,不曾消缺,甚至未產生任何的漣漪。


    就像是一個夢境,那輪血月似乎永遠和你保持著一段距離,隻要你向著它的方向追逐,你就永遠沒有辦法靠近。


    艾維兒也皺起了眉頭。


    顯然。


    能在無序力量的衝擊之下都依然存在的事物,她前所未見。


    或者說,那片血月其實是某種幻象?


    其實它並不存在?


    “不!”


    林恩卻是猛地眯眼,扶了扶麵具,道:


    “它存在,艾維兒你湮滅這片區域的時候,我感知到了一絲變動。”


    這種感覺很微渺,微渺的甚至就連他也差一點忽略。


    但那卻是來自於他體內的初誕者之力。


    因為就在剛才,艾維兒衝擊這裏的時候,他體內的初誕者力量隱約地出現了一絲細微的共鳴。


    “是我的原初之力。”


    林恩深深道。


    艾維兒的眼中明顯地露出了一絲愕然與震動。


    因為這個世界上,能夠與無序力量比肩甚至能夠遏製其影響的,有且幾乎隻有她父親的初誕者之力,難道說……


    她的目光豁然望向了那輪血月,眼中露出了絲絲顫抖。


    難道說這裏……


    是她父親力量的顯化?!


    “艾維兒,不要停!繼續衝擊!我說不定能抓住那縷共鳴,讓我們靠近!”


    林恩沉聲道。


    “好!”


    艾維兒咬牙,立刻再次發動自己的無序力量,對著那片鏡花水月的紅月的方向進行衝擊。


    一次!


    兩次!


    三次!


    而伴隨艾維兒的攻勢,林恩體內的那種共鳴也如琴弦一般不斷地波動。


    而那種共鳴,似乎隱約地為他們指引出了一個方向。


    “往前走!”


    林恩沉聲道,仔細地感受到那縷來自靈魂深處的脈動。


    他們開始在無序力量中踏足,時停時行。


    而也就是在林恩的指引之下,那座一直遙遠地停留在他們前方的紅月,竟是真的出現了方位上的變動,它慢慢地變得更加的龐大,就像是林恩他們找對了某種方法,已經是能夠一點點地向著那座紅月的方向踏足。


    自縛天使也是屏息凝神,目光死死地注視著那個方向,拳頭緊握。


    她雖然不清楚這裏到底出現了怎樣的異狀。


    但是毫無疑問。


    她以前的那些姊妹們,可能兇多吉少。


    她在數萬年前離開了這裏,如今再次歸來,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任何不詳的征兆。


    “我們靠近了!”


    林恩猛地抬頭。


    先前那座無論如何都難以接近的血月,此時此刻幾乎與他們近在咫尺。


    但詭異的,那輪血月卻依然似乎並非實物,而更像是水中的倒映,他們和那輪血月之間,仿佛隔著朦朧的障壁。


    但是到了這裏。


    林恩體內地初誕者之力的共鳴,卻也是變得越來越強烈。


    甚至如果不是他主動控製,那股力量幾乎都要離體而出,衝向那輪血月。


    “艾維兒!給我們無序的屏障!”


    林恩咬牙。


    一瞬間。


    在艾維兒的無序力量覆蓋他們體表外圍的同時,林恩的全身瞬間迸發出了刺目的金色火焰, 將他們三個的全身籠罩。


    “衝!”


    這一刻,無序與初誕者的力量碰撞。


    他們就像是被濃重的漆黑包裹著的金色烈炎,在林恩體內那強烈的共鳴中,悍然衝向了那輪血月。


    一瞬間,他們的身體消失當場。


    血月朦朧,隱約有漣漪劃開。


    周圍的無序力量所形成的深空,似乎也隨著某種力量的爆發,一點點地被化去,無序化作了有序的物質,鋪展了開來,深淵第一位麵再一次恢複了平靜。


    ……


    嗡——


    就仿佛是一瞬間經曆了某種巨大的時空跌倒。


    這一刻甚至就連林恩都感覺到一陣陣的眩暈,強烈的不適感從意誌當中傳來,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掉入了抽水馬桶當中,然後有人按下了衝水的開關。


    他幾乎同時感覺到了時間穿越和空間穿越所帶來的重創。


    下一刻。


    林恩猛地睜開了雙眼,瞳孔放大


    “嘔——”


    林恩吐地肝腸寸斷。


    而自縛天使的情況更加嚴重,就算是有林恩的護佑,在她現身的那一刻也是猛地跪地,麵露痛苦,全身上下金色的鮮血迸濺,仿佛要炸體而出。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瞬間讓你經曆了天地間最恐怖的酷刑,要將你直接碾碎。


    “主母!你沒事吧?”


    林恩喘息地問道。


    自縛天使努力地遏製著那股巨大的不適感,雙眼淌血,咬牙道:


    “還好,死不了!這裏到底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們就聽到了腳下艾維兒所化作的那隻巨大的藍龍的聲音,甚至她都沒有管林恩吐在她腦袋上的事情,怔怔地眺望著前方。


    “我們到了……”


    她蒼藍的微顫的瞳孔中,倒映著那輪真實地懸掛在高空的巨大血月。


    但血月所照耀的大地之上。


    卻是血。


    遍布在視野所及的每一個角落,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血與屍骸。


    天使與惡魔的屍體,畸變與扭曲的殘骸,在遙遠的那座城堡前,交織於整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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