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兩邊的至親全部到場,就連在外麵出任務的程錦彥,也特意趕了迴來。


    唯獨,陳素雅不在。


    這邊婚禮正熱鬧,陳素雅被程錦彥的人帶到了r國邊境的一個小島上。


    看著那與世隔絕的小島,陳素雅已經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當到了島上,她才感覺到,什麽叫可怕。


    一座孤島,並沒有島民,有的,隻是一座座冷硬像是最堅固牢籠的地上監獄。


    那青灰的水泥牆堅硬無比,沒有多餘的裝飾,就那麽佇立在哪裏,光是看著,都覺得一陣壓抑與恐怖。


    陳素雅腿腳都軟了,完全無法相信,程錦詩,竟然會被送進到這種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著人進了其中一棟監獄的。


    明明是關著眾多特大犯罪罪犯的監獄,可近來,卻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在這昏暗的,不見天日的監獄了,宛若沒有一個活人,連唿吸聲都聽不見。


    無邊的恐懼籠罩著陳素雅,她下意識跟緊身前的人。


    “這,這裏沒人嗎?”


    她的詩詩一個人被關在這裏?那得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前麵帶路的人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您進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座正在建的監獄了嗎?”


    陳素雅微怔。


    “因為這些監獄都已經滿了,再來人,快關不下了,所以又起建了幾座,還有幾個在後麵,你剛剛沒看到。”


    聽著男人的話,陳素雅不僅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更不安了。


    這座昏暗潮濕的監獄,已經關了這麽多人,那為什麽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帶著無盡的疑惑還心慌,她終於停在了一麵鐵門麵前。


    說是鐵門,可是卻厚重的很,當門被打開,她才知道,為什麽這裏這麽安靜。


    因為每間牢房,都是絕對隔音。


    門剛被打開,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就傳了出來。


    陳素雅走進去,房間裏隻有一個人,穿著灰色獄服的人蜷縮在牆角,身子不停哆嗦發抖,嘴裏念念有詞。


    沙啞難聽的讓人分辨不出來是男是女。


    “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打我,我會聽話,不敢在反抗了,我什麽都能吃,我很聽話,我不反抗,我不反抗。”


    那念經一樣的顫顫巍巍的話讓陳素雅頓時捂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眼淚大顆大顆掉落下來。


    從那張髒亂的側臉,她就看得出來,那就是她的女兒啊!!!


    “怎麽會這樣,你們怎麽能這樣對她!!!”陳素雅崩潰的大吼。


    她知道程錦彥把人帶走了,知道他一定會教訓程錦詩,但是也沒想到,他竟然能狠心的把人折磨成這樣。


    這也是他們的親妹妹啊!!!


    聽到陳素雅的聲音,牆角的人身子猛地一僵,轉後緩慢轉過身,在看到陳素雅的那一刻,一雙渾濁的眸子瞪得老大。


    忽然嚎啕大哭出來,連滾帶爬的往陳素雅身邊來。


    陳素雅崩潰的衝過去抱住她,頭發亂的像是雜草,根本理不通,一張臉上粗糙髒汙,這才幾天,竟然瘦成了這樣。


    這也是她和景笙的女兒啊,他們怎麽忍心!!!


    門口的男人冷眼看著麵前的一幕,麵無表情。


    心想著若不是因為老大提前把這個女人拉倒單獨牢房,恐怕見到的,就不是這樣完好的程錦詩了。


    那幾個牢房裏的人,都不是善茬,畢竟,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是簡單的罪犯會被關進來的呢。


    要不是老大放了話,這女人剛進來那天,就會被玩死了。


    “媽,媽你是來接我了嗎,走,我們快走,快離開這,快帶我離開。”


    程錦詩哭的上不來氣,她幾乎是習慣性跪在地上,極度卑微的姿勢,用盡全力在哀求。


    陳素雅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都要碎了。


    “走,媽媽帶你走,帶你迴家。”


    陳素雅說著,抱住程錦詩就要往外走,可是那個穿著軍裝,身形高大的男人卻堵在門口,堵住了去路。


    “夫人,您隻有探望權,並沒有資格把人帶走。”


    叫著夫人,可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尊敬的意思。


    “你們瘋了嗎?你們這是在殺人,我女兒沒有犯法,為什麽要被關在這種地方?”陳素雅嘶吼著,看著程錦詩被折磨成這樣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沒有犯法?這裏,不會關押一個無辜的人,她意圖謀殺已經認罪。”


    “你還有十分鍾,希望不要浪費在這種無謂的討論上。”


    男人說著,直接退出了牢房,順手帶上了門。


    陳素雅看著男人的舉動,心都跟著下沉了。


    她知道,她帶不走程錦詩了。


    可是她怎麽能忍心看著她的女兒在這裏受苦。


    程錦詩瘋了一樣嚎啕大哭,扯著陳素雅的衣服嘶吼:“你不是我媽嗎?你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讓我在這種地方受苦,你知道她們是怎麽對我的嗎?她們用滾燙的開水燙我的喉嚨,他們讓我在地上像狗一樣吃她們吐出來的東西,她們,她們……”


    後麵的話,她無法說出口,她恨不得去死,恨不得死!!


    但是她不敢啊……


    陳素雅抱著她,安慰她,說一定會想辦法把她帶走的。


    可是程錦詩不信,這個地方,她知道,這是座孤島,如果沒有特殊定位器,沒有人能找到這裏的。


    她救不了自己。


    她怎麽那麽懦弱?


    明明都是她的女兒,為什麽簡初能夠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而她卻要受這樣的罪?


    她程錦詩,也是程家的女兒,為什麽要遭遇這些?


    “你真的不能帶我一起離開嗎?”


    程錦詩沙啞的聲音陰冷無比。


    陳素雅摟著她,哭的安撫:“你放心,媽媽迴去就去找你二哥,一定會讓他把你放出去的,你是他妹妹,他不會那麽狠心的。”


    程錦詩嗬嗬冷笑出聲,二哥?她可沒有那樣的二哥,那個男人,有多可怕,有多恐怖,她深有體會。


    他不會放過自己的,不會的。


    而她知道,陳素雅這次離開,或許,就再也不會迴來了。


    既然如此,那憑什麽要讓她一個人受苦呢?


    憑什麽?


    她出身就該錦衣玉食,而不在簡家受苦,最後還落得這個地步。


    都是因為陳素雅,如果當初,她放棄了簡初,帶著自己會程家。


    那她就是程家最尊貴,受盡寵愛的大小姐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陳素雅。


    她抬手摟住陳素雅的脖子,沙啞的幾乎不能入耳的聲音難得的平靜下來,帶著詭異的溫柔。


    “既然不能帶我走,那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媽媽,你既然愛我,就累下來陪我吧。”


    那樣陰森可怕的聲音讓陳素雅心頭一緊,莫名的恐慌襲上心頭。


    不等她反應,脖子就已經被一雙冰冷的手掐住,力道大的她瞬間無法唿吸,瞳孔驟然收縮。


    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麵目猙獰,眼露兇光的人。


    她的女兒,想要掐死她。


    強烈的窒息與疼痛讓陳素雅掙紮起來。


    程錦詩被折磨了這麽久,剛剛用了狠勁兒,可到底比不上一個正常人。


    陳素雅掙紮開,驚恐的後退,仿佛不認識麵前的人一樣。


    “詩詩……”她難以置信的搖頭。


    不願意相信,她的女兒,剛剛,竟然想要掐死她。


    而程錦詩此刻已經徹底陷入瘋癲了。


    這樣的折磨,不能隻有她一個人承受啊,媽媽不是說愛她嗎,既然愛她,就留下來陪她啊。


    陪她一起受折磨啊!


    聽著程錦詩癲狂下的自言自語,陳詩雅眼底的震驚難以遏製。


    程錦詩仿佛沒有看到陳素雅的恐懼,頓時笑了起來,繼續說道。


    “你留下來好不好?這樣她們就會欺負你,就會放過我了,你那麽愛我,一定願意代替我承受那些的,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弄死你的,我們輪流來好不好,我需要休息,你來陪她們玩好不好,如果你累了,我就來替代你啊,這樣多好,不然我太累了。”


    陳素雅搖著頭迴頭,眼底一片陌生。


    她最疼愛的女兒,怎麽會變成了這樣?


    她怎麽能這麽可怕。


    外麵,穿著軍裝的男人聽到聲音打開門,看著屋裏的景象,已經平靜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好像這樣的畫麵,不足以讓他升起一絲情緒波瀾。


    “需要幫忙嗎?”冷漠的聲音響起。


    陳素雅真的害怕了。


    麵前的人,就像是魔鬼一樣,令她渾身都在發抖。


    “是你們,把她折磨成這樣的。”她顫抖著聲音說道。


    男人這才正眼看她,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不,這裏,頂多是讓她暴露了本性而已。”


    “你胡說,我女兒不可能會是這樣的!”


    陳素雅紅著眼睛嘶吼。


    男人沒有和她爭論,而是詢問。


    “還有三分鍾,要提前出來嗎?”


    陳素雅沒想到麵前的人會這麽冷硬無情。


    可是,看著因為有他在場而不敢輕舉妄動,但依舊目光陰冷的盯著她的程錦詩。


    隻覺得一陣寒意上湧,她連忙起身大步往外走。


    走到門口,還不忘迴過頭對程錦詩說。


    “詩詩你等媽媽,媽媽會帶你離開的。”


    說著,大門再度被關上。


    關上門的前一瞬,還能聽到程錦詩癲狂的笑聲,陰冷的音線直逼陳素雅,讓她渾身發寒。


    “我們老大說了,如果你看完她不能承受,便再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他帶著魂不守舍的陳素雅走到一棟矮樓麵前,已經是冷硬的青磚灰瓦。


    這是他們的宿舍。


    一個屋子裏,男人放出一段視頻,接著退了出去。


    陳素雅看著那視頻,裏麵,是和簡初一模一樣的小臉。


    但是稚嫩年輕的很,她很清楚,那不是簡初,而是,程錦詩……


    那個時候占據著這個身體的,還是程錦詩。


    視頻明顯是偷拍的,地點是簡家那棟老房子。


    畫麵裏,還有一個小男孩,是霄翊,看起來,比現在還要小,小很多。


    她看著簡初,不,是程錦詩,笑著對霄翊招手,而孩子卻恐懼的站在牆角,不敢動。


    孩子幾下沒動,程錦詩似乎不耐了,臉上的笑容消失,轉而是猙獰的可怕,大步走過去,一巴掌打在那不過兩三歲的孩子的臉上。


    這一巴掌下去,打的霄翊咣當一聲摔在地上,接著,女人的腳踩在那小人的胸口。


    窒息的感覺讓孩子哭都哭不出來。


    難聽的辱罵聲更是不絕於耳。


    視頻有很多,剪輯在了一起。


    全部都是程錦詩對霄翊的折磨。


    吃著飯忽然發起脾氣,將菜掀翻一地,讓他趴在地上舔幹淨。


    掐著孩子的嘴將那滾燙的牛奶灌進去。


    嘞著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唿吸。


    手段殘忍的折磨,看的陳素雅驚恐不已。


    這到底是個什麽魔鬼,怎麽會這麽可怕?


    那樣殘忍的讓人看都不忍心看的手段,施加在一個孩子身上,她還是人嗎?


    哪怕她也不是多喜歡這個孩子,但是,在看到這樣殘忍的施暴時,心底滿是不忍。


    他再怎麽樣,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啊……


    忽然,她想到剛剛程錦詩和她哭訴的,那些人對她的折磨。


    不全都是,視頻中,她對霄翊做過的?


    這一刻,陳素雅忽然覺得渾身發冷,陣陣寒意湧入四肢百骸,讓她牙齒不住打顫。


    這個女人,真的是她的女兒嗎?


    她和景笙的女兒,怎麽會這麽可怕?


    視頻全部放完,門外的男人走了進來,平靜的敘述著程錦彥的話。


    “老大說了,今天是大小姐的婚禮,如果你沒出席,而是出現在這裏的話,那麽以後,也不需要在出現在大小姐麵前了,我會讓人安排直接送你迴m國。”


    聽著男人的話,陳素雅身子猛地一僵,卻沒有動。


    臉色寸寸白了下去,最後,隻剩下苦笑,笑著笑著,她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二十多年,她都傾注在這兩個女兒身上,可是如今,兩人都迴來了。


    一個變得極其可怕,此刻深受折磨。


    一個對她情感淡薄,連聲媽都沒叫過。


    她這算什麽,是不是報應?


    她努力將兩個景笙給她留下的唯二血脈找迴來,卻也找不迴他了。


    陳素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了。


    迴去的船上,她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小島,和那已經快要看不清了的可怕的監獄。


    她沒膽子問,程錦彥打算對程錦詩怎麽樣,她不敢聽那個結局。


    跟她一起離開的,還有那個穿著軍裝的男人。


    其實這個迴答,程錦彥也已經交代好了。


    在從爺爺那裏知道了事情原委,包括簡初和程錦詩之前共用一個身體的事情。


    到從簡優那裏得到這些視頻。


    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會放過程錦詩。


    她對霄翊曾經做過的,她以後,要日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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