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沉沉,雨幕蕭蕭。


    一輛黑色轎車在警局前停下來的時候,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畢竟這裏每天都會來來往往無數人。


    直到轎車後座陸續走下一男一女。


    兩人都穿著同樣的黑色大衣,身形修長高挑,哪怕展開的黑色雨傘遮住了他們的眉眼,但那身如玉石般清冷又匹配的氣質,卻是在這昏沉沉的天色裏格外惹眼,好像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主角。


    不少人當即朝他們投去好奇打量的視線,一路追著他們到了警局門口。


    隨後,他們看到男人放下手、收起傘,露出那張如皓月般清泠精致的臉,而他隱隱傳遞的上位者氣度,更是如寒風冷冽。


    隻有在麵對身邊女人時,那份氣度會稍稍收斂,流露出少有的溫柔關懷。


    可惜他身邊的女人卻戴著黑色寬簷帽,遮住眉眼輪廓,僅僅露出顏色清淡如失色花瓣的嘴唇。


    兩人並肩走進警局時,好像一股和煦春風吹拂而過,讓接待的人不自覺地拿出最柔和耐心的態度,好聲好氣地詢問二位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畢竟,世人對美好的人和事物,總是要多些縱容。


    “你好。”


    女人稍稍將帽簷往上抬起,露出全國人民都熟悉認識的臉,


    “我是明黛,接到聯係電話過來認屍的。”


    “啊!”


    接待的警員當場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


    這聲音惹來其他人注意,紛紛投來不讚同的視線……然後這不讚同變成震驚,又變成原來如此的理解。


    角落裏響起細碎的竊竊私語:


    “原來真的是明黛!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


    “她的名字聽特別的,同名同姓的人應該不多吧。”


    “你們都不知道那兩個死者嗎?前段時間想要索取撫養費上節目打鬧,結果被人家明黛打臉來著!”


    “他們就是明黛的父母?就那……咳咳,抱歉抱歉,死者為大。”


    “其實全國人民都知道那對夫妻的真麵目,不過明黛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而是他們說撿來的明黛。”


    “撿來的?開什麽玩笑,偷的吧。真是讓人對死者敬畏不起來……”


    “當然,很多人都這麽懷疑,不過沒能調查出證據。”


    “也是唏噓,當初在網上鬧得挺難看的,現在兩夫妻都死了。”


    “我也意外明黛居然會來,還以為她會拒絕的。”


    “畢竟有養育之恩,明黛善良啊,換我可做不到。”


    “……”


    這些低語恐怕能夠代表大多數人的普遍想法。


    如果明黛今天沒來,那譴責少不了。


    可明黛來了,一笑泯恩仇,以柔弱的姿態出現,那大眾的關切和同情便朝著她傾泄而去,反倒站在她的立場上,開始同情起明黛、厭惡那對夫妻。


    誇張點的,大概會在心裏想:那是夫妻倆作惡多端,活該落得如此下場!


    ……其實明黛也是這個想法。


    當她在停屍間看到夫妻倆麵目全非的身體時,內心隻有唏噓和荒涼。


    和暮輕輕摟住她:“如果接受不了,就不要看。”


    明黛搖頭:“還不至於到那種程度。”


    隨後,她親自翻閱了法醫報告,看到最後一行死於他殺的結論。


    “現在凶手還沒找到嗎?”


    明黛的態度相對冷靜,沒有常見家屬的悲慟和絕望。


    但和她接觸的刑警也能夠理解。


    他們也是會去了解娛樂新聞的,當初明黛和養父母的矛盾鬧得全國皆知,他們有所耳聞,自然知道這對夫妻對明黛算不得好。


    甚至因為他們為了調查死者的人際關係,對他們的過去做出詳細調查,從更多的親戚朋友口中,得知了他們對明黛的惡劣程度,比新聞曝光的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就更難對明黛的淡泊產生譴責了。


    刑警言簡意賅地說明了當時命案發生的情況,其中牽扯到不少專業術語,但是明黛聽得很認真。


    話到最後,刑警向她透露:


    “其實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凶手的懷疑對象。”


    明黛:“哦?是誰?”


    刑警特意解釋:“雖說一般情況下,我們不能隨意向家屬提供辦案進程,但是另外我們想問問有關這個懷疑對象的事情,所以……你認識劉正清嗎?”


    明黛徹底愣住了:“誰?劉正清?”


    刑警一看她的態度,就知道問得沒錯:“嗯,看來你是認識這個人?”


    明黛點頭:“他和我是高中同學。”


    “可是他應該和你不是同一班級,應該沒有太多交集。”


    “的確,他和我不太熟,但他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熟。而這個人……就是我的養父母,明安和於婷的親生女兒顧靈思。”


    明黛丟下讓刑警吃驚的一句話,沒有對此作過多隱瞞。


    雖說她很不想與顧家牽扯上關係,但是明安於婷的死亡牽扯上劉正清一事,已經說明要撇是撇不清了。


    有顧家當初的抹除痕跡手筆,警方要想查出顧靈思和明安於婷的關係,恐怕會多耗費一些時間,到時候再查到劉正清,浪費時間就更多了。


    而明黛不願意看到劉正清逍遙法外。


    倒不是因為她為明安於婷著想,或者有多麽的正義,而是她擔心,劉正清過不了多久會找上她!


    一個失控的瘋子殺人犯,明黛可不想和這樣的人對上!


    於是,接下來明黛大致講了一些顧靈思和劉正清之間,包括和她的糾葛。


    情節之曲折,橋段之狗血……聽得刑警們不由得暗自想果然戲劇源自生活!


    不過他們對更重要的查案一事沒有忘記,而是迅速抽絲剝繭想到了劉正清殺害明安於婷的動機!


    很快,他們查到了之前忽略的明安於婷經濟方麵往來,得知顧靈思連續不斷地給明安於婷打錢,另外連劉正清也曾給夫妻倆打過錢!


    負責查案的刑警道:“看來是要找顧靈思來詢問了。”


    明黛聽著,無意和顧靈思打照麵。


    “那我可以先離開了嗎?”


    “當然。”


    案件未結,明安於婷的遺體暫時不能帶走,要等到找出凶手結案後,才能送去火化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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