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地宮,鬼姬反身欲要一掌毀去這洞口,卻被寇九筱攔住。


    “姐姐,莫再開殺戒。”


    寇九筱看向鬼姬身上灼燒的業火,鬼姬神色不善。


    “此等魂魄早已破爛不堪,離開地宮立即會魂飛魄散,徹底死去才是最好的解脫。”


    鬼姬言語不善解釋,望向寇九筱的目光猶若一汪死水,不見絲毫感情。


    燭龍已將這些魂魄的魂源破壞,多年來的吞噬,源源不斷的魂力被吸食,魂源不穩,一旦離開了地宮,己身的魂場與外界無法融洽,隻能被同化。


    “姐姐,眾生自有定數,你我雖身為一方霸主,亦無權幹礙眾生命運。”


    寇九筱言罷,一團柔和的光在其掌心緩緩膨脹,對著地宮口擲去,光團眨眼即逝,沒入地宮口後一片光芒耀眼。


    光芒散去,一切恢複平靜,毫無改變的地宮口似乎並不曾有過變化,寇九筱卻滿意的點點頭。


    “這般做法,隻會養就另一頭惡獸。”


    寇九筱淺淺一笑,對於此話不置可否。


    億萬生魂生存於地宮,而最終逃出地宮的生靈又有幾何?與其讓它們逃出後被世界同化,不如造就新生命,也算是另類的重生吧?


    這時,千裏尋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四麵八方匯聚在一處,化作秦玉懷的模樣。


    鬼姬閉眼感受千裏尋霧所帶來的感知,一些斷續的畫麵,仔細觀察鬼姬的表情,突然柳眉倒立,美目帶煞睜開。


    “千裏尋霧可有帶來好消息?姐姐,可有發現?”


    寇九筱好奇問道。


    鬼姬隻是淡淡點點頭,她在心中預演,將一會將發生的情況盡數算出。


    從燭龍記憶中得知,整片輪迴海共有數百處神穴,也就是魂魄波動時弱時強的所在,而在輪迴海正中央共有五處禁地。


    每千年,這些神穴的主人便會朝禁地匯聚,五處禁地主人將會集齊數百獸的實力,破開輪迴海的禁製,離開限製它們億萬年的牢籠。


    為何要每千年一次?


    每千年,是輪迴海的潮汐日,這一天輪迴海會與天地萬物融合,亦或者說是天地萬物融合輪迴海,也隻有這一天輪迴海才會與外界不排斥。


    當然,屆時會有天地奇觀,更有難得一見的各類奇物秘寶出現,墜入輪迴海內。


    許許多多人神鬼魔均想要入此探尋,以來鑄造本命法寶。


    但,輪迴海雖在這一天與天地萬物融合,可界壁可沒那麽好打開,需要實力高強之輩一鼓作氣破開,但很快界壁又會閉合。


    此事,對於鬼姬而言並不知曉,她身為萬鬼之母,身份尊貴,要什麽隻需派人去尋找即可,何必親自跑來輪迴海,除非隻有輪迴海有,非來不可。


    “姐姐,這麽說過幾日便是千年一次的潮汐日?”


    “屆時,輪迴海不平靜。”


    可以預料的到,潮汐之日一到,輪迴海中的神獸想要逃出去,外界的強者想要進來,這很矛盾。


    可為何這麽多年不曾有神獸逃離?


    這點憑燭龍的實力,還無法探究到。


    二者不約而同沉默,這時候出手隻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可鬼姬能忍受得住麽?


    寇九筱不由得側目看了眼鬼姬,心裏著實沒底,隻好暗暗提醒自己留意一切動靜。


    ……


    數日時光轉瞬即逝。


    這一日,輪迴海大動,滔天浪花席卷上天,欲要將上空徹底淹沒。


    這一日,恐怖獸吼聲,此起彼伏。


    隨著一道震耳欲聾,迴響在輪迴海中的巨吼散去,輪迴海的界屛消失不見,似乎真與外界同化了一般。


    一處聳入高穹的黑色山峰之巔,鬼姬玉手不由自主緊了緊。


    “姐姐,是否要行動。”寇九筱懸著幾日的心,終於放下,鬼姬並沒有意料中的行事,反倒是很安靜在此處默默打坐等待著潮汐之日來到。


    “姐姐?”


    寇九筱見鬼姬不曾有反應,帶著狐疑,用食指點了幾下,沒想到鬼姬竟化作一團白色霧氣。


    “糟糕!”寇九筱驀然清醒,鬼姬果然獨自行動了。


    苦笑一聲,寇九筱想起鬼姬有一則小神通,名為化為身,足以以假亂真。


    “如今,姐姐在哪。”寇九筱離開山巔,順著輪迴海中央而去,如今也隻有這樣。


    ……


    輪迴海大至幾近無邊,而在海中央。


    隨著那道巨吼之後,一股黃色海水形成水柱,衝上天。


    在半空中,水柱從中炸開,一襲葉紅色薄紗裹身的女子,浮於虛空,正是鬼姬。


    “孽畜,將吾君歸還!”


    鬼姬嗬斥,一鞭抽中海平麵,海水從中裂開,露出極深處一處漆黑洞口。


    一道暴躁的虎嘯透過洞口,聲波喧霄甚遠。


    鬼姬見此,將長鞭往遠處一扔,骨長鞭迎風見漲,骨鞭膨脹,逐漸生長出血肉,直至黑色的鱗甲。


    一頭體型千丈之巨的巴蛇,於虛空扭動著筋骨,仰天發出了興奮的嘶鳴。


    它的魂被鬼姬封在骨鞭內,而骨鞭則是它的蛇骨,它卻成了此骨的器靈。


    “將其逼出神穴!”鬼姬麵無表情,語氣森寒喝道。


    巴蛇三角眼內的陰寒不必鬼姬淺,於它而言,常年如一日困在骨器中,失去自由的生命又談何自在,若有機會它不介意自爆,給予鬼姬致命一擊。


    但顯然,目前的時機不合適。


    化出原本模樣的巴蛇嘶鳴,盤旋的蛇軀似一支射出的黑箭,直衝洞口。


    等待十數息,地底深處的動靜一波大過一波,直至最後洞口上方的海水,猛然間盡數湧上半空,隨後又分化為一滴滴水珠。


    靜止在半空,絲毫不動。


    時間的力量!


    一道虎嘯,億億萬的水珠炸開,整片海水盡數落入海內。


    一息之後,可怕的波動擴大,肉眼可見一大塊不規則的深坑出現,深坑漆黑一片,瞧不清具體多深。


    一道極光突破視覺,衝上高空,很快……又一道黑光沒入下陷的深坑內。


    糾纏的極光分開,霸道的虎嘯響徹,一頭吊睛白虎,一身黑白條紋清晰分明。


    虎中霸王,神獸白虎!


    “孽畜,本母等你多時!”


    鬼姬欺身而上,芊芊玉手,骨節分明,指尖冒著白光。


    一掌而上,白虎居高臨下,緩緩抬起虎爪。


    二者對轟,強勁的氣浪喧霄,海平麵刮起滔天巨浪,方圓萬丈內山峰寸寸炸裂,萬鈞巨石沉落海底。


    鬼姬翻身止住退勢。


    萬丈外,乃是眾多兇獸異種,均虎視眈眈。


    巴蛇搖身一變,化作萬丈巨獸,為鬼姬掠陣。


    在鬼姬沒有出現生命危機時,它不會倒打一耙。


    “你是何人!”白虎甕聲甕氣,話鋒一轉道:“難得千年潮汐日,本王沒工夫陪你鬧!”


    “將吾君歸還,本母便離去。”


    鬼姬雖為一介女流,此刻真正展現出作為萬鬼之母的氣勢,一掃往前的沉著,變得霸道,大有一言不合便生死相向!


    白虎暴躁的低吼,它的心思全在潮汐日的節點上,為了終有天可以逃離這片禁錮地,它努力了成千上百次,今日將是他脫離輪迴海的絕佳機會。


    “代價!本王需要代價!”白虎雖不知道鬼姬所提的吾君是何人,但卻知曉定在它所掌管的億萬生魂內的其一。


    它需要代價,想以此要求鬼姬幫忙。


    “代價?”鬼姬森森一笑,為了秦玉懷她付出了太多,也不在乎這一點代價。


    “本王要你助吾脫離此地。”白虎不假思索道。


    “那便……”


    “姐姐,切莫答應它!”


    鬼姬欲要答應,卻被一道女聲喊停。


    “姐姐,切莫答應。”寇九筱終究是趕到了,側身在鬼姬耳畔耳語。


    鬼姬聽罷,當即開口便道:“那便答應你。”


    一旁的寇九筱則是目瞪口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與鬼姬交談,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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