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要多等三四日,但兩人都是歡喜。隻要能拿到貨,迴去路上辛苦一些,早起晚歇多趕一趕日程就好了!


    兩人生怕邰家反悔,當即就拿出了一百兩銀票做定金。


    楊麗華也取了文房四寶,寫了交易契約,注明定金多少,貨品多少,貨款多少,交付日期等等。


    兩個管事看在眼裏,對這樁生意更是放心滿意了。


    眼見天色已經不早了,日頭開始偏西,兩人趕緊告辭迴城。


    邰老爺子送他們到門外,上了馬車。


    碰巧邰三爺從田裏迴來,遠遠瞧不起清楚,走到近前就問道,“是閔管事來了嗎?”


    老爺子高興,應道,“不是,是上門來買羊絨衣褲的客商!定了一百套,作坊要全力趕工了,人家著急取貨迴南邊呢!”


    “當真?哈哈,作坊的生意可是太紅火了,前幾日不是才賣出去一批嗎?”邰三爺也是聽得眉開眼笑,“之前還擔心繼業把攤子鋪的這麽大,羊絨衣褲又換了茶葉布匹送去草原,根本見不到迴頭錢呢!


    這可好了,以後名氣越來越大,就不愁日進鬥金了!”


    邰老爺子也是哈哈大笑,“三哥說對了,就是日進鬥金!走,進屋坐。剛才那兩人送了兩壇子酒和燒雞,咱倆喝幾杯!”


    “好啊,真是瞌睡時候送枕頭,巧了!我正饞酒呢,必須整兩杯!”邰三爺痛快應了,喊著小孫子迴家報信,然後就同老兄弟進了院子……


    不說邰家這邊高興,兩個管事迴了城,奔波一日沒有吃飯,又去了先前的飯館。


    小夥計因為賞錢被掌櫃沒收,已經沮喪了好半晌了,突然見到兩個財神又迴來,簡直是喜出望外,忙前忙後的伺候,熱情的厲害。


    “哎呀,二位客官,你們二位這臉上帶笑,想必是生意順利啊!要不要點幾個好菜,慶賀一下?”


    小夥計吸取了教訓,這次一上來就讓兩人點菜。


    兩個管事也是高興,其中一個豪爽的一揮手,“撿你們店裏的招牌菜來四個,兩壺好酒!餓了,讓後廚手腳快點兒!”


    “哎,得咧!客官您就瞧好吧,保管您滿意!”小夥計下了單子,跑去高聲知會了後廚,然後又端了茶水獻殷勤。


    “二位客官,你們可是找到邰家了?買到那個什麽羊絨衣褲了?小的可是惦記許久了,那東西到底哪裏好啊,讓您二位千裏迢迢趕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中一個管事得意應道,“我們那裏冬日雖然比你們這裏暖和,也不會落雪,但又濕又冷,骨頭縫都透著寒氣。


    穿襖褲吧,好像也不至於。隻穿棉麻綢緞衣衫,又不暖和。所以過冬也是很辛苦的事。


    “先前我們老爺碰巧在邰家三爺手裏買了一些羊絨墊子,不但輕巧柔軟還暖和。我們老爺和夫人都愛的不成,也送了不少親朋。後來不夠分,甚至還有人開價十兩要我們老爺割愛呢!”


    “十兩?!”小夥計不等管事說完,已經驚得拔高了嗓門,嘴巴張的能塞雞蛋。


    其餘吃飯的食客和掌櫃也被驚了一跳,都是看過來。


    小夥計怕掌櫃的訓斥,趕緊努力找補!


    “掌櫃的,這客官說邰家的羊絨墊子賣十兩銀子一套呢!這可是厲害了,咱們這裏的羊絨是賤物啊,頂多百十文錢一斤!”


    果然,聽得這話,掌櫃的和其餘客人都被引起了興趣,七嘴八舌問詢起來。


    “什麽墊子啊,要十兩銀子一套!”


    “羊絨確實是賤物啊,做成墊子能用多少,一百斤?那也頂多就是一兩銀子啊,居然翻了十倍的利潤!”


    “這價格都夠買半匹雲錦了吧!”


    “邰家可是發財了!”


    “真是沒想到啊,邰家平日不聲不響,背地裏居然尋了個這麽賺錢的買賣!”


    也有人心裏嫉妒羨慕,高聲同兩個管事嚷著,“二位兄弟,你們是不是上當受騙了。這羊絨可不值得十兩啊,你們估計是被狠狠宰了一刀!”


    兩位管事這會兒已經有些後悔了,方才真是不該同小夥計說太多。


    世人從來都是恨人有,笑人無啊。


    他們好似給邰家惹麻煩了,會不會生出禍事暫時不知道,但應該沒什麽好處……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開始解釋。


    “方才小夥計沒聽懂,我們說的不是羊絨墊子一套十兩,是我們老爺的朋友要我們老爺割愛,開價十兩。”


    “對,對,羊絨墊子再好也頂不上雲錦金貴,哪裏就能賣十兩呢!”


    眾人聽了都是心裏舒坦一些,但還是沒有放棄追問。


    “那你們到底是多少銀錢一套拿貨的啊?”


    兩個管事沒有辦法,最後隻能含糊應了幾句。


    “沒有多少,頂多一二兩一套!”


    “是啊,羊絨墊子的織法不同,價格肯定要好一些。”


    一二兩比照十兩可是少太多了,眾人心裏更舒坦了。


    但羊絨價格實在便宜,利潤還是比絕大部分生意要高啊。


    有人羨慕,問向同伴,“有機會咱們去邰家拜訪一下,看看這羊絨墊子是什麽模樣?臭烘烘的羊絨怎麽就搖身一變,金貴起來了!”


    “好啊,一起一起。若是當真那麽好,咱們也買一對兒!”同伴痛快應下。


    其餘人沒有說什麽,但心裏保不準也是這麽打算的。


    兩個管事有些心虛,趕緊吃了飯,酒都沒喝就迴客棧去了。


    泰安本來地處北地,就是偏僻又貧瘠,除了一些南邊的客商偶爾過來尋些毛皮和藥材,幾乎是少有外人走動。


    恨不得哪家小寡婦門前有誰多走兩趟,都會在街頭巷尾傳上幾日。


    這兩個外地客商,千裏迢迢趕來,高價購買了羊絨墊子,怎麽聽都比小寡婦是不是動了春心更讓人好奇啊。


    於是,短短一日功夫,很多人都聽說邰家發財這事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所有人都不賺錢,或者都賺的少也就罷了,誰也不覺得如何。


    但突然有個異軍突起,悄悄地暴富了,這一湖平靜的水就被打破了寧靜。


    人人都想知道,為什麽餡餅沒有落到他們頭上,為什麽暴富的不是他們……


    這一日早起,風和日麗,老爺子坐在廊簷下,笑眯眯的吧嗒著煙袋鍋兒,等著家裏的胖孫女拾掇妥當就進城去住一日,順道去牛馬市看看。


    但計劃這倆字存在,通常都是用來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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