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麽一個時辰過去,顧妍夕先前一步走到了院中的大石桌前,看到了放在石桌上的屍體已經變成了焦炭,而且她伸出纖纖手指,去碰了下這個屍體,一碰就會有炭灰跌落在石桌上。


    看來還不錯,這具屍體,已經是涼透了,也風幹了!


    有的人已經受不了,如此膽大的 顧妍夕,竟然在底下開始議論了起來。


    “這個小太監還敢去碰燒焦的屍體,他到底是心裏有毛病呢,還是根本不是人呢?”


    “依老夫看啊,他是心裏有毛病才是!”


    “連死人都不怕的,出了仵作還沒見過誰會有這樣膽子大的,這個太監說不定是仵作家的孩子呢!”


    “好了,你們總是誰他這樣不好,那樣不對的,人家有這樣膽量和膽識,你們卻沒有,還在這裏說什麽呢?”


    顧妍夕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迴眸一望竟然是她的父親顧德,雖然顧德在怎麽對她不好,但畢竟是她的親人。


    她心中微微一暖,便想從顧德的身邊尋找其他親人,母親大夫人怎麽沒有來呢?


    沒看到大夫人溫婉的麵容,顧妍夕還是有些小失望。


    “顧丞相,你是不是看到這個小太監想起你的那個傻大女兒了?老夫記得你那個傻大女兒不也會亂斷案子,查看死人嗎?看來他們都是腦子不正常,一樣的可怕啊!”


    “夠了!你們都給本王住口,誰要是在敢說一句話,本王現在就割掉你們的舌頭!”


    炎鴻澈麵色陰鬱,渾身都散發著戾氣,朝著低下嚼舌頭議論的臣子怒喊一聲。


    那些人如同見到了活閻王,議論之聲戛然而止,誰都不敢在多說一個字。


    顧妍夕也不理會這些人亂嚼舌頭,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查看,這個燒焦死者的死因。


    她的纖纖手指,在死者身上查探。


    “從這個屍體上看,死去人的性別是個女子!”


    接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向旁邊的侍衛要來了匕首,將死者緊閉著的牙齒撬開。


    從這個死者的口腔之中,取出燒焦的炭灰。


    並且用手指捏著炭灰,在從手指間灑下,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這個死者應該是被人先殺死,然後才被放進大火之中燒死了!”


    炎如嬌心神不安,站了出來,反駁道:“你憑什麽從一個燒焦的屍體就能斷定了,她是先被殺死後,在被扔進大火之中燒焦的?口說無憑,你這是想糊弄本宮和皇上嗎?”


    顧妍夕清冷地看了一眼炎如嬌,聲音鏗鏘有力:“好,皇後娘娘,既然您想知道真相,那麽奴才這就告訴您!”


    她又從死者的口腔之中捏出一把炭灰,走到炎如嬌麵前,不容她躲閃,直接塞進炎如嬌的手中。


    “皇後,你可要握緊了,不要讓這個證據從你手中丟失了!”


    炎如嬌握住了死者的炭灰,嚇的麵色蒼白,想要鬆開手,又怕皇上會怪罪,眼淚都要飆了出來,嚷嚷道:“該死的奴才,你給本宮做什麽,拿來,拿開啊!”


    “都給朕住口!小夕子……你繼續說!”


    完顏淩辰俊美的笑容之中帶有殺人肅色,炎鴻澈這時擋在了他的麵前,看著顧妍夕,朱唇輕啟道:“小夕子,本王相信你一定會給出一個精彩的解釋!”


    顧妍夕淡淡勾起唇角,握住炎如嬌想要摔倒的炭灰,神秘笑道:“皇後娘娘,你可以鬆開手了,答案就在你的手指之中!”


    “死太監,你這是做什麽?鬆開手,鬆開手啊!”


    炎如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的纖纖玉手被顧妍夕的手緊緊握住,隨著顧妍夕緩緩鬆動手指,,炎如嬌的手指才緩緩鬆開。


    風涼颼颼的吹來,將炎如嬌手指間滑落的炭灰吹的偏飛。


    不少人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鐵青,都轉過頭不再去看。


    炎鴻澈一雙深邃的雙眸凝緊在炎如嬌手指間滑落的炭灰,答案一切都在這些炭灰之中,顧妍夕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正在眾人屏氣凝神之時,顧妍夕才開口問道:“皇後娘娘,這些炭灰在你手指間滑落是怎樣的感覺?”


    “又幹又澀,好可怖!死太監,本宮不會放過你的!”


    炎如嬌仍舊口中大罵著,完顏淩辰幽幽開口:“住口!吵死了!”


    她一聽到完顏淩辰陰冷的聲音,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覺得此刻的完顏淩辰簡直比死人的炭灰更可怕。


    她的大罵聲也在皇上的喝止聲後,戛然而止。


    顧妍夕鬆開了炎如嬌的手,炎如嬌如釋重負一般,忙將手中的炭灰都灑在了地上。


    退離開顧妍夕的麵前。


    顧妍夕又走迴到石桌上的燒焦屍體麵前,淡淡道:“剛才皇後娘娘也說了,她手中握著的死者炭灰是又幹又澀的,而這些炭灰是從死者的口腔之中取出,應該是死者的舌、喉和口腔內的骨肉焚燒後的殘留物。”


    完顏淩辰一雙琥珀色的雙眸,陰冷地盯在顧妍夕的麵容之上:“你說這些,到底想解釋些什麽?”


    顧妍夕繼續道:“皇上您先別著急,聽奴才繼續給你解釋。根據推測,正常人在被燒死的時候,都會因為張著口,會吸進了大量的灰塵入口中,而這些灰塵會附著在口腔之中,直到死者被濃煙嗆死,她才會合上口,最後被燒死。而這樣的死者,她的口中燒焦的炭灰之中,因為口腔中的粘液吸附上了大量的濃煙塵,所以炭灰會有粘稠感,根本不會又幹又澀!”


    這種解釋剛說出口,已經引起了這些聽者的一片嘩然。


    顧妍夕卻不理會他們的驚訝,繼續解釋:“若是這個死者,先是被人殺死,在拋入火中燒死,她的口應該是合上的,所以不會吸入大量的煙灰,甚至口腔中幾乎沒有煙灰,所以她的口腔雖被燒成了炭灰,因為口中的唾沫及粘液沒有吸附煙灰,所以不會有粘稠感,而是顯得又幹又澀!”


    顧妍夕指著這個被燒焦的死者,一字一字道:“所以奴才敢肯定的是,這個死者是先被殺死,然後才被拋到火中燃燒作為被焚燒而死的假證。”


    “這個小太監真是聰明,天才啊!今天還真的讓老夫大開眼界!”


    “老夫為官這麽多年,這種案件會用這種解釋來斷案,還是頭一次聽說呢!”


    “真的不錯,就連我做了二十多年的仵作,都不知道該用這種奇特的方法來斷案,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先前還在嘲笑和忌憚顧妍夕的那些大臣們,這一次聽到、見到顧妍夕高深莫測的破案手法,都不由得從心裏傾配。


    炎鴻澈與顧妍夕對視一眼,二人淺淺一笑,這一次顧妍夕又見到了他朱唇輕啟後的溫暖笑容,她的心這一刻也被他的笑容溫暖了。


    完顏淩辰看在眼裏,恨在了心上,他陰鬱著一張俊容,冷笑道:“即使你知道了這個宮女是先被人殺死了,然後被扔進火中做被火燒死的假證,又能證明什麽?也許她是被澈王爺殺死了呢?”


    顧妍夕知道這是完顏淩辰故意陷害澈王爺的,她轉眸想了想,才開口:“皇上,奴才不能說是相信澈王爺所說的話,但是奴才敢肯定的是,真正殺了這個宮女的兇手,就在這片廢墟之中,而且很快就要出來了!”


    她說完這句話,有意抬眸看向了神色慌張的皇後炎如嬌。


    炎如嬌忙垂下美眸,不敢直視顧妍夕探究而來的眸光,她該不會是知道些什麽吧?


    這個時候了,那個人一定要挺住啊,可千萬不要出來。


    顧妍夕收迴眸光,朝著前麵的廢墟走去。


    皇上完顏淩辰等一幹人也隨後跟了過去。


    就在顧妍夕快要靠近這片廢墟的時候,突然有名侍衛,怒喝到:“站住,不許動!”


    “你……抓我幹什麽?鬆開手!”


    炎如嬌聽到了那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嚇得麵色已經是慘白了。


    顧妍夕見到她這樣慌張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不做虧心事,幹嗎要怕成這個樣子?


    “皇上,這個老姑姑剛才從一個地下室爬了出來!”


    一名侍衛揪著一位身穿暗藍色衣裙的中年女人衣領子走來,將這個中年女人丟在地上。


    那中年女人麵色不比炎如嬌好到哪裏去,更是蒼白如紙,甚至額頭上,手心裏還有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她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完顏淩辰已經恨得是咬牙切齒,冷著她,並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因姑姑,怎麽會是你?”


    老太妃看到了這抹熟悉的身影,忍不住走來開口問道。


    因姑姑緊緊垂著腦袋,不敢抬頭去看老太妃。


    老太妃著急了,走了過去,一伸出手抬起了她的臉,這才看清正是跟隨她多年的因姑姑。


    她痛惜、痛恨各摻一半,質問道:“你怎麽會躲在寢宮的地下室裏?這個地下室哀家都不知道,你怎麽會知道的呢?”


    因姑姑顫抖的迴答道:“是……是有人告訴奴婢的,老太妃娘娘,奴婢知錯了,求你開恩,求求奴婢吧!”


    因姑姑知道老太妃宅心仁厚,哭的是淚眼婆娑,跪在地上向老太妃求情。


    老太妃恨的一抬手,將她推倒在地上:“你的死活跟哀家無關,這可是關乎了澈王爺的生死安危,你這個該死的奴婢,將哀家差一點都陷害進去了,真是自尋死路啊!”


    老太妃咬了咬唇,轉身離去。


    因姑姑坐在地上,哭聲也戛然而止。


    她四處搜尋著一個可以救她的眸光,當看到炎如嬌有意躲閃開她的眸光時,她的心這一刻像是被刀子劃破了,劃的粉碎。


    連皇後娘娘都不肯幫她求情了?那麽她不是死路一條了嗎?


    顧妍夕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她走到因姑姑麵前,麵帶溫柔的笑意:“因姑姑,我想問你,你為何要殺了那個宮女,又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因姑姑有些瘋笑:“我沒有殺人,沒有殺了那個宮女,我躲在地下室隻是為了躲避大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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