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顧妍夕倏然間抬眸,不由得眸光一怔――她果然行動了。  “王後娘娘,曹公公求見!”


    宮女進殿通報了顧妍夕,顧妍夕一雙黑亮的雙眸不禁暗了暗,淡淡道:“宣他進殿!”


    曹公公是孟太後的貼身太監,他來這裏做什麽?看來孟太後先前派秦嬤嬤來鳳華宮找炎鴻澈,現在又派曹公公來找她,這裏麵一定有很濃的陰謀味道。


    顧傾城一聽,有人要進殿覲見顧妍夕,她忙讓小蘇將她扶起,垂下美眸用雙手遮住了被打腫的麵頰,怕會丟人現眼。


    殿門外走進來一身藏藍色太監服侍的公公,他約麽四十餘歲,頭發鬢白,雙眸精光亮爍,一看就是個精明之人,孟太後留他在身邊多年,想必也是他精明能幹,深的孟太後的歡心。


    曹公公進殿後,望見坐在檀木雕有牡丹花開長椅上的清麗高貴的王後,朝著她拜見道:“奴才給王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


    “謝王後娘娘!”


    曹公公起身後,冷眼掃了下捂著雙頰垂著美眸的顧傾城,他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也就是這樣一個不屑的眼神,讓顧妍夕碰見,她粉潤的唇瓣勾起,淡淡道:“曹公公來本宮這裏,不知有何事?”


    “啟稟王後娘娘,奴才是奉了太後娘娘之意,邀您去椒房殿去。”


    顧妍夕雙眸微斂:“太後娘娘不是剛才邀了鴻王過去嗎?怎麽會又要邀本宮去見她?”


    曹公公討笑道:“迴娘娘的話,太後娘娘之前是把王後娘娘您忘記了,待想起來後,這才命奴才來找您去椒房殿!她說今日是你們迴宮之日,本應當酒宴相接,可鴻王和王後娘娘都拒絕了,也隻好在她的宮殿上為您們接風了。”


    說的像是有多麽的好聽,可顧妍夕心裏明鏡得很,孟太後這招就是在她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又賞了一個棗吃。


    她淡淡道:“本宮知道了,有勞曹公公稟報,你迴去告訴太後娘娘,說本宮這就去椒房殿見她!”


    “奴才遵命,奴才這還要去傾國殿去找側妃娘娘,太後娘娘說也邀她一起去椒房殿!奴才這就告退!”


    顧傾城忙站了出來,喚道:“公公不必去傾國殿了,本宮就在這裏!”


    曹公公故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拜見道:“奴才眼拙,這才望見側妃娘娘,給側妃娘娘請安!”


    顧妍夕一眼就看得出,這個曹公公是在演戲,還說他來到殿中沒有看見顧傾城,從他的眼色之中,明顯是對顧傾城輕蔑鄙視。


    顧傾城雙手仍捂著麵頰,溫婉道:“起來吧!本宮也聽到了你通傳的話,不勞煩曹公公去傾國殿走一趟了!”


    曹公公先是看了眼坐在長椅上的顧妍夕,又看了看捂著麵頰的顧傾城,這才恭敬道:“既然王後娘娘和側妃娘娘都已經知道了,奴才這就迴去稟報太後娘娘,說你們一會兒就到!”


    曹公公躬身退下,離開後又是一抹譏諷的笑意,從顧傾城的麵頰之上掃過。


    待曹公公一離開,顧傾城眉心揪成一團,焦急萬分地走到了顧妍夕的身邊,拉住了她的衣袖,擔憂道。


    “王後姐姐,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孟太後一定知道了我與她的女兒絆了嘴,但妹妹也被那個刁蠻的公主打了啊,她怎麽還是不肯放過妹妹呢!”


    說完,她故意將一雙小手挪來,麵頰上鮮紅的五指印如滴血一般灼眼,她梨花帶雨的樣子,的確是讓人心憐。


    顧妍夕甩開了她拉住袖口的手,淡淡道:“事到如今,你我隻有去了椒房殿才知道太後到底是想對你我做些什麽!”


    顧傾城搖頭道:“王後姐姐,我不要去,我怕她會借此機會,殺了妹妹!”


    顧妍夕清冷道:“你若是想做縮頭烏龜,說不定死的更快!你不去賭一把,怎麽知道這一去未必是禍,也許是福呢?”


    她不理會顧傾城滿麵錯愕的神色,望了玲瓏和月蝶一眼,神色淡然道:“擺駕去椒房殿!”


    顧妍夕一揮鳳袍袖口,麵色清麗卻不失女子霸氣,坐在了軟轎之上朝著椒房殿行去。


    身後是顧妍夕被四個人抬著軟轎行著,這一路她都是提心吊膽,生怕到了椒房殿後,碰見孟太後,不知道能不能活命出來。


    椒房殿的方向,正巧經過禦花園,在這裏不巧碰上了孟珊珊和炎如夢,他們正在賞花。


    二人望見了坐在軟轎上的顧妍夕和顧傾城,朝著他們二人畢恭畢敬的拜過。


    顧傾城瞧見炎如夢模樣乖巧,哪裏像是剛才囂張跋扈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副麵孔。


    顧妍夕看出了顧傾城眸光中的詫異,她在細細端量了炎如夢那雙清澈純真的眼眸,卻發現這裏麵實則有暗光在爍動。


    有其母必有其女,看來她之前猜到的一點都不錯,炎如夢也是個善於偽裝自己,心狠毒辣的女子。


    “王後嫂嫂,您和側妃娘娘也是來禦花園賞花的嗎?如今可是牡丹花開的時節,您瞧瞧這花園裏的牡丹花,姹紫嫣紅的,很是美麗呢!”


    炎如夢故意找話茬,這倒是讓顧妍夕有所懷疑。


    “王後表嫂,您看看這個紫色的牡丹花,它可是這花園裏最美最大朵的花了,珊珊覺得很配您,給你摘下一朵吧!”


    孟珊珊伸手摘下了一朵紫色的牡丹花,獻殷勤似的遞到顧妍夕的麵前,顧妍夕卻冷著孟珊珊沒有接過花朵,清冷道:“這花園裏的每一朵花開的如此美,珊珊郡主這樣折花還真是有些大煞風景了。”


    孟珊珊聽聞了顧妍夕冷諷的這句話後,不由得垂下美眸羞愧的臉紅。


    孟珊珊能主動找她說話,討好她,看來她和炎如夢一定是有目的才接近她的。


    到底是有何目的呢?他們是孟太後身邊的人,一定是為孟太後辦事。


    拖延時間?


    顧妍夕頃刻間想到了這個關鍵,她一雙古井般黑亮的雙眸冷冷凝向了炎如夢和孟珊珊,毫不客氣道:“七公主、珊珊郡主你們的話說完了嗎?若是說完了就起開,本宮沒時間陪你們賞花!”


    炎如夢和孟珊珊還想阻攔,卻被月蝶和玲瓏將他們輕推開,顧傾城對抬著軟轎的太監道:“盡快到椒房殿!”


    椒房殿中,孟太後一身火紅色的鳳袍稱著她的肌膚瑩白如雪,她的美眸黑亮有神,唇紅鮮豔如滴血,她翹起了一雙手的尾指上的尖尖護甲,手中端著一隻精致的玉骨盅,溫柔笑著,遞到了炎鴻澈的麵前。


    “王兒,哀家聽說你今日迴王宮,在三天前就命人給你熬製了這蠱金丹龍骨湯,聽說喝下此湯之人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哀家想王兒也能像古書上記載的仙人長命百歲,所以給你精心準備了金丹玉骨湯,你可要都喝下了。”


    炎鴻澈深邃的雙眸掃了這玉骨盅裏的金色湯汁,他神色冰冷道:“孤王現在身體好的很,所以不需要這些湯強身健體,倒是母後應該萬壽無疆,還是您喝下吧!”


    孟太後輕歎一口氣,像是一副失望的樣子,她攪起一勺湯汁,飲了一小口後,這才開口道:“哀家知道,你是怕哀家在這湯汁裏麵動了手腳,如今哀家都喝了,王兒你可以放心的喝下了吧?”


    炎鴻澈眉心蹙起,眸若寒潭般望著玉骨盅裏的金色湯汁。


    孟太後又開始煽情起來,拿出帕子擦拭著眼稍處的淚:“自從你的母妃離世,哀家就一直帶你如親生的兒子疼愛,就連哀家親生的骨肉鴻羽都未曾受到哀家如此疼愛,以至於鴻羽長大以後對哀家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倒是哀家和王兒之間更像一對母子。”


    她說著,要將玉骨盅遞給身旁站著的秦嬤嬤:“既然王兒心裏對哀家起了疑心,那麽哀家就不勉強王兒喝下這碗金丹龍骨湯了,秦嬤嬤……你將此湯倒掉吧!”


    “慢著!”


    炎鴻澈眯起一雙冷眸,從孟太後的手心奪過玉骨盅,拿起湯勺將玉骨盅裏的金色湯汁都飲下。


    孟太後一雙美目如毒蛇般暗光一爍,她看了一眼秦嬤嬤,與她對視一眼,秦嬤嬤便匆匆離開了殿中。


    炎鴻澈將已經喝空的玉骨盅放在了桌案上,神色淡然道:“母後若是叫孤王來無它事,孤王還有事告辭!”


    孟太後朝著他溫柔笑了笑道:“王兒早點迴去歇息,奔波了一路,也是夠辛苦了!”


    她朝著殿外喚道:“曹公公,還不快準備一下,送鴻王迴星澈宮休息!”


    “是太後娘娘!”


    曹公公走進殿中,望見炎鴻澈俊美的麵容上出現了暈紅,他與孟太後交換了下眼色,這才低眉順眼的走了過去,扶著炎鴻澈的手臂道。


    “鴻王,讓微臣送您迴星澈宮吧!”


    炎鴻澈隻是冷眼睨了下曹公公,卻也沒有拒絕,在快走出殿門時,他覺得神色有些恍惚,伸出手扶住了額頭,輕輕搖了搖頭。


    “鴻王,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要不要奴才給您宣太醫來瞧瞧?”


    炎鴻澈挑眉道:“不必了!”看了眼四周道:“寐生去哪裏了?”


    “迴稟王,他在大殿門外候著您呢,我們走吧!”


    椒房殿中,孟太後扯開了紅豔的唇角,望著桌案上的空玉骨盅,得意笑了笑:“王後,哀家就不信你,這一次還能將鴻王救出!”


    顧妍夕趕到椒房殿時,殿中的烏木雕有鳥獸的長椅之上,孟太後正悠閑的品著茶,望見顧妍夕和顧傾城一並來了,她稍稍抬起眉梢,淡淡笑道:“王後、顧側妃你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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