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妍夕因為腹部太痛,已經分辨不出炎鴻澈在聽到她的這句話後,眼神之中的陰鬱和暗動。


    他冷聲對匆匆趕來的寐生吩咐道:“寐生,快到沐城之中找到阮經軒,將他帶到皇宮之中!”


    寐生領命:“是,皇上!”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顧妍夕已經挺不住了,整個人暈厥過去。


    即便有暖爐和熱薑湯,顧妍夕還是感覺到渾身都冰冷,尤其腹中猶如寒冰冰凍一般,還有寒氣四處亂撞亂竄,讓因為疼痛將薄唇都咬裂了。


    炎鴻澈百思不得其解,這種寒毒怎麽可能通過老太妃的皮膚傳到顧妍夕的手上?


    而剛才他碰過了顧妍夕的皮膚、薑太醫和曹太醫也碰到了顧妍夕的皮膚,他們都皆無事,難道這種寒毒隻能從老太妃的皮膚傳到別人的肌膚之上?


    他讓曹太醫和薑太醫去檢查了一下老太妃手上的肌膚,結果卻是:老太妃是中了寒毒而亡,但這種寒毒如果不是通過濕潤的皮膚,是不會傳到他人之上。


    炎鴻澈瞬間醒悟:“剛才皇後因為老太妃的死太過傷心流淚了,而且將老太妃的手拉到了麵頰之上,老太妃手上的肌膚沾染了她麵上麵頰上的淚……皇後是這樣中了寒毒的,看來這個人算的如此精細,竟然會通過這種方式將皇後算計進去!”


    他望著正殿外,怒問道:“寐生怎麽還沒有將阮經軒找來,來人……快到宮外去找一找!”


    “皇上,寐生將阮神醫找來了!”


    阮經軒匆忙而來,滿麵滿身的風塵仆仆,他剛要拜見炎鴻澈,卻被炎鴻澈阻止道:“免禮吧,還是為皇後娘娘診斷下,她中了寒毒……請你一定要保住她,還有她腹中的骨肉。”


    阮經軒點了點頭:“是,皇上!”


    他通過表相,看了一眼顧妍夕中毒的跡象,然後用薄薄的絲帕,隔絕著顧妍夕手腕上的肌膚為她診脈。


    “皇後娘娘中的寒毒並不深,微臣現在就能將她身上的寒毒解開!”


    阮經軒將提來的藥匣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了牛皮做的針套,打開針套,裏麵是大大小小,足有千百根銀針。


    阮經軒站起身,在炎鴻澈耳邊輕語幾句,炎鴻澈頓時惱怒道:“不可以!”


    阮經軒垂眸道:“如果皇上不允許,那麽微臣也無能為力了!”


    炎鴻澈咬牙,望向顧妍夕在暈厥之後,額頭上都滲滿了汗珠,眉心緊皺,顯然很是疼痛。


    他握起了拳頭,無奈的將一口銀牙都幾近咬碎,冷冷道:“好,朕答應你的要求!請阮太醫為皇後醫治吧!”


    阮經軒低垂著的雙眸閃過一絲芒光,在抬眸時又是一副淡然之色。


    “來人,找來屏風為皇後娘娘遮上,月蝶和玲瓏,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月蝶和玲瓏相視一眼,點了點頭,走上前去。


    待屏風搬來,一幹人都到了殿外迴避,殿中隻剩下炎鴻澈、玲瓏、月蝶和阮經軒還有顧妍夕五人。


    玲瓏和月蝶二人很為難的相視著對方,到最後迫不得已,隻好按照阮經軒的話,將顧妍夕身上的衣服一層一層的脫盡。


    “慢著!”


    炎鴻澈突然喝止,深邃的冷眸凝望著阮經軒,像是要洞穿他一樣。  炎鴻澈將顧妍夕露出的雙肩用內衣提拉遮掩,本是對月蝶和玲瓏交代,卻雙眸如寒潭一般,冷凝著阮經軒。


    “月蝶、玲瓏,你們將皇後娘娘的冰蟬絲雲霧紗衣拿來!”


    月蝶和玲瓏相視一眼,擔憂地望向病情嚴重的顧妍夕。


    炎鴻澈輕啟朱唇,不鹹不淡道:“阮神醫,在耽擱一刻鍾,對你來說應當不礙事吧?”


    阮經軒看得出炎鴻澈這是怕顧妍夕的身子被他看清楚了,會玷汙了她的清白,凡是醫者有什麽沒有見過的?


    就算是女人的身體,他有時覺得比女人還要更了解她們的身體部位已經生理問題。


    炎鴻澈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一刻鍾的時間倒也來得及!


    阮經軒對炎鴻澈淡然的點了點頭,玲瓏和月蝶見此,忙起身按照炎鴻澈的話去做了。


    炎鴻澈見顧妍夕額頭上才擦幹的冷汗,這一刻又布滿在上麵,他用帕子輕柔的為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心中不可動搖的想著:


    他的女人,也隻有他一個人能碰,能看,別人誰都不能碰她,更別提看她冰潔的身體。


    炎鴻澈見顧妍夕額頭上的碎發濕粘的站在了上麵,他並不嫌棄,而是用纖長的手指將那濕粘在額頭上的碎發用帕子擦幹了,撩到她的而後。


    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如此細心的對待一個女人,可見他的心裏是多麽的愛這個女人。


    阮經軒看在眼裏,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寒芒,但轉瞬間化為了淡然之色。


    “皇上,冰蟬絲雲霧紗衣拿來了!”


    玲瓏捧著一件如雲似煙一般白色的長沙衣走來,到了炎鴻澈的身前,舉起雙手送上。


    炎鴻澈並沒有接過,而是對玲瓏道:“你和月蝶二人,為皇後更衣,換上這件冰蟬絲雲霧紗衣!”


    “是,皇上!”


    月蝶和玲瓏走到顧妍夕身邊,開始要為顧妍夕更換衣物。


    炎鴻澈則冰冷道:“阮神醫,我們現到屏風後迴避一下如何?”


    “一切聽從皇上的吩咐!”


    阮經軒淡然的轉身走出了屏風,炎鴻澈隨後也跟著走出,他一直都用一種洞察的眼光望著阮經軒,這讓阮經軒覺得很不舒服。


    他忍不住問道:“不知皇上為何要一直看著微臣,是微臣惹皇上您不高興了嗎?”


    炎鴻澈清冷道:“阮神醫,朕一直在想一件事,我們剛分離開不久,為何會這麽巧合的又相見了?”


    阮經軒心咯噔一響,就好像被人拆穿了一般,但是麵容依舊淡定,粉紅色的薄唇微微揚起:“也許這就是緣分!”


    “這緣分也未免太蹊蹺了,朕與皇後不過與你分別不到七日,就再一次相見,而且還是皇後有難?這些未免也太突然了,朕總覺得這件事與你有關?”


    阮經軒直視著炎鴻澈的雙眸:“皇上不會以為老太妃是微臣毒死的,然後通過老太妃皮膚上的寒毒,經由皇後的眼淚傳到皇後的身上,使皇後中寒毒吧?”


    炎鴻澈聽聞了阮經軒的解釋,不由得眉心緊皺,一副寒冷如峰,嗜血如咬骨一般,問道:“你是怎麽知道老太妃的死因?”


    阮經軒猶豫了片刻,答道:“是聽到外麵的宮人們在議論此事,所以聽到了才會這樣說的!”


    炎鴻澈顯然未對阮經軒消除疑心,他覺得阮經軒的出現就像是籌謀很久了一般,並不是所為的巧遇或者機緣,才使得他能與他們再次相遇。


    他剛想質問阮經軒,來到皇宮裏的目的,月蝶和玲瓏喚道。


    “皇上,阮神醫,冰蟬絲雲霧紗衣已經為皇後娘娘更換好了。”


    阮經軒看得出炎鴻澈眼底的質疑,不想讓他繼續質問他下去,他淡然道:“皇上,皇後身上的病若是在耽擱下去,怕是微臣也無能為力了!”


    炎鴻澈終是心裏放不下顧妍夕,不得已道:“好,那就勞煩阮神醫將皇後娘娘身上的病醫治好了。”


    阮經軒將雙手背於身後,轉身走進了屏風之內,炎鴻澈隨即跟上。


    當走到屏風之後,阮經軒望見顧妍夕身著冰蟬絲雲霧紗衣,白色軟滑的紗衣,輕柔的搭在顧妍夕的身體之上,將她玲瓏的身材都包裹在其中。


    但這種紗衣,並不是那種若隱若現,透過紗衣能將身體看穿。看的真切;而是貼近身體的皮膚,會將身體上的部位都隱藏的很好,出了薄薄的雲霧紗衣不能夠遮掩住身材,其他的地方,從外表看來都是一片白芒,看不真切。


    炎鴻澈見顧妍夕現在這個樣子,正是他所期望的,他看向阮經軒,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暗沉,知道這一刻的他一定是怒火中燒,吃不了熱豆腐了,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女人,怎麽可能會被他這樣輕易的占去了便宜呢?


    阮經軒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將牛皮套中的銀針抽出,一一在油燈上燒過,然後通過人體穴位,將銀針都刺進顧妍夕的身體穴位之中。


    當然,顧妍夕身上穿的白色冰蟬絲雲霧紗衣是至輕至薄,而且最貼近人類皮膚的上等布料子,所以阮經軒雖然隔著衣物,但也並沒有刺錯她身上的穴位。


    在近半個時辰之時,就已經將身上的穴位用銀針刺上,然後點起了一個小香爐,用香爐裏的藥香,給顧妍夕的身體熏蒸。


    而這時,顧妍夕的身體開始不停的顫抖,頭頂上的冷汗也越流越多。


    炎鴻澈邊拿著帕子為顧妍夕擦拭額頭上的冷汗,邊不放心地詢問道:“這香爐裏的香料是是什麽?為何皇後娘娘聞到這香爐裏散發出來的香薰,就會變得這般難受?”


    “不過是些醫治和香薰的草藥,她難受是因為正在將身體的寒毒逼出體外,皇上莫須著急!”


    炎鴻澈對阮經軒的話半信半疑,但他更希望阮經軒說的話是真的,這樣就可以保住了顧妍夕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


    待阮經軒用香爐的草藥香薰過後,阮經軒這才將顧妍夕身上刺了大概有千餘根銀針從她的身體之上拔出。


    直到最後一根銀針從顧妍夕的神庭穴之上拔出,顧妍夕雙眸攸然睜開,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張俊美的如同妖孽般的容顏,還有那一雙如深潭般的寒眸之中,滿載著溫柔和擔憂的眸色。


    顧妍夕伸開雙臂,擁住了炎鴻澈的脖頸,念出了在她最煎熬和難忍時,最掛念的那個人和最希望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名字。


    “澈!”


    “妍夕!”


    炎鴻澈將她擁入溫熱的胸懷之中,兩個人擁在了一起,仿若整個世界隻屬於他們二人,讓人看到了不由得羨慕,也深深的為他們祝福。


    良久,炎鴻澈才將顧妍夕從他的懷中輕推開,他問向阮經軒道:“皇後的身體如何?腹中的孩子如何?”


    “皇後母子平安了!”


    “平安就好!”炎鴻澈仍舊是一副審視的眸光:“他們確實沒有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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