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最逞能。”


    絕妙禪女眼神中不無責怪之色,右手改佛印為指。


    玉指點出,火神鎧甲飛出去,覆蓋在了張若塵身上。


    火焰在鎧甲上燃燒,散發出一縷殘留的餘香。


    張若塵微微含笑,正欲告訴她,麵對一位大自在無量自爆神源的毀滅力量,火神鎧甲幾乎沒有用處。


    但,絕妙禪女已轉身離去,向眾人道:“我們也趕緊準備吧,封閉山門,啟動一切防禦力量,白衣穀絕不可有失。誰來,都得死!”


    張若塵臉上笑容逐漸消失,深刻意識到怒天神尊先前的話的確有道理,自己真的不適合再多見絕妙禪女。若非為了那件要緊事,白衣穀他都不該來的。


    此行危險,張若塵將玉樹墨月下的無月、木靈希、黛雪女王、泉中生,皆留在了穀中。


    臨走時,無月脫下天尊寶紗,為他披上,隻是清冷的說了一句:“現在還給你了!”


    她無論多麽百變,或溫柔,或殘忍,或嫵媚,但張若塵一直能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冷漠。


    在這最危險的時候,她能有此心,張若塵內心怎會不觸動?


    張若塵何嚐不知此行九死一生?


    可是,如若魁量皇真是福祿神尊,不將他真麵目揭開,未來血絕戰神、羅乷將會非常危險。


    這個險,張若塵不冒。


    將來死的可能就是血絕戰神和羅乷,也包括命運神殿中的其他人,明帝、般若、海尚幽若……,這樣一個兇險人物,破壞性太大。


    機會就在眼前,必須將他揪出來。


    怒天神尊卓然傲立,站在穀外的石階頂端等他,見他跟上來,道:“你無需太過憂心!憑那道護身符,就算戰神冥尊在你身旁自爆神源,你也能夠活下來。”


    “世間之事真是奇妙,像我這樣一個修行才不到一個元會的小輩,竟已參與到宇宙最頂尖強者的交鋒中。內心的激動和期待,早已蓋過了對死亡和未知的畏懼。”


    張若塵自有一股人間風流,如冉冉升起且不可阻擋的赤紅朝陽,絲毫不輸身旁嶽峙淵渟的怒天神尊。


    “走吧!”怒天神尊道。


    張若塵跟在他身後,徒步前行,穿過溪流,走出群山,前方是一座燈火通明的古城。


    城門外,大道上,行駛有一輛輛晚歸的車馬。


    馬夫甩鞭和驅使牲畜的聲音,還有孩童在車中嬉戲的聲音,清晰傳來。


    這一切,是那麽的真實,將人從天地動蕩和生死危機中拉迴到平凡,內心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張若塵道:“這就是神尊不直接帶著白衣穀遁走的原因?白衣穀若走了,眼前這座大世界的生靈,必然都將化為那些古之強者的血食。”


    怒天神尊道:“你以為,想走就走得掉嗎?我能感應到他們的存在,他們自然也能感應到我。帶著白衣穀,或者帶著整個大世界在身,無疑是自縛雙手,如護蛋之雀,必死無疑。放手一搏,反而能痛快一戰!”


    “唰!”


    兩道神光閃爍。


    怒天神尊和張若塵消失在大地上,出現到空曠寂靜的界外星空中。


    邁出神靈步,他們二人直向一片神座星球聚集的星域走去。


    那裏,足有數十顆恆星大小的神座星球,分布在直徑千億裏的空間內,周圍布滿暗金色的星雲,充滿神秘和未知的氣息。


    張若塵道:“雷罰天尊曾無敵宇宙數十萬年!我聽說,羅刹族一戰,他有參與圍攻酆都大帝。此人修為,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都必然臻至宇宙第一序列。”


    “你是認為,他若來了,我們將半點機會都沒有?”怒天神尊道。


    “嘩!”


    後方,白衣穀所在的大世界的大氣層中,出現密密麻麻的光束,陣法銘紋猶如數不盡的光絲在湧動。


    護界神陣開啟了!


    張若塵道:“無定神海能讓天庭和地獄不敢輕舉妄動,還主動棄了防線,這樣的人物,不說天下無敵,至少也是一掌之數的人物。除了昊天和天姥,誰能與他爭鋒?”


    怒天神尊心如磐石,眼神凝定不可撼移,冷笑:“一個奪舍了自己幼子活出第二世的人,一個必須依托天地規則變化才能生存的人,就算修為再強,內心也必有破綻。”


    “張若塵,我知道你說出剛才那番話,是在試探我的信心和決心。我這一生,何止經曆萬戰,無論對手多麽強大,內心從未動搖過。”


    張若塵道:“神尊見過靈燕子嗎?”


    “我隻知她來自大冥山。”


    怒天神尊停下,前方是一輪輪灼熱燃燒的恆陽,按照某種奇異規律排列。


    定睛細看,能夠看見規則神紋和神氣,從恆陽中釋放出來。


    這時,就連張若塵都敢感應到反常的天機。


    不遠處,有一顆暗黑星球,在吞噬周圍神座星球散發出來的光和熱。


    “嘩啦!”


    忽然,暗黑星球釋放出一道雷電,形狀如神龍,圍繞星體流動不休,亦將黑暗照亮。


    雷罰天尊站在暗黑星上,容貌英朗非凡,臉形輪廓有著至剛至美的魅力。他抬頭,看向宇空中的怒天神尊,眉心那道銀白色電紋,仿佛蘊含有比周圍數十顆神座星球加起來還要恐怖的能量。


    明明隻是投來一道含笑的眼神,但身在百萬裏外的張若塵,卻感覺整個宇宙都被照亮,再無任何黑暗。


    雷罰天尊道:“不愧是大尊之子,居然感應到了我們藏身的位置。”


    怒天神尊道:“我是白衣穀之主,隻要我在,整座星域又有什麽藏得住呢?隻是,我很好奇,像天尊這樣的人物,為何要藏呢?你若光明正大前來,我必安排盛大禮節相迎。何至於現在這般?”


    張若塵暗唿厲害。


    這既是告訴雷罰天尊,你們所行之事,我了如指掌。


    也是將雷罰天尊比作潛藏在陰暗中的宵小之輩,更指出雷罰天尊做事不夠坦蕩,不夠有大魄力。“天尊”二字,充滿嘲諷意味。


    雷罰天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笑道:“論藏拙,天下何人比得過閣下?既然你來到了這裏,想來受傷就是一個幌子吧,白守紀已經被拿下了?”


    麵對曾經無敵一個時代的人物,怒天神尊從容自若,道:“白守紀在白衣穀修行了數個元會之久,絕不是一個外人能夠驅使,令他背叛。他背後之人,為何還不現身呢?”


    雷罰天尊與怒天神尊對視了片刻,驀地,感歎道:“明知酆都都被流放,卻還敢隻身前來,這份魄力,本座是真心佩服。”


    怒天神尊道:“流放酆都大帝的,並非你一人。”


    “羌沙克被鎮壓在羅祖雲山界,離死不遠了!”


    “碲被拖入時間長河,世間唯一的半祖,又有何用?徒損威名!”


    “天南老二被囚禁,神荼鬼帝、兇駭神尊皆成亡魂。你們現在還有幾分實力來對付白衣穀?”


    雷罰天尊顯得極為坦然,沒有迴避,直言:“是啊,酆都的確很強,被封了視覺和神魂,本座尚隻能與他打成平手。”


    “但,你不是酆都!你從十個元會前,就被枯死絕困擾,就算修為達到不滅,又能走多遠?本座一人斬你,應該是夠的,死在當世天尊手中,絕對不會折損大尊昔日的威名。”


    怒天神尊望向黑暗星後方的那數十顆神座星球,道:“你若真有一人踏平白衣穀的底氣,為何帶了這麽多人前來?”


    一連數道身形,從神座星球的後方走出。


    張若塵看見了緋瑪王、閶郃,另有還有五道古之強者的殘魂身,一人站在一顆神座星球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至少都是乾坤無量。


    “有些不妙,他們這是早有防範?”張若塵暗道。


    這些神座星球,散布在數百億裏的範圍內。就算戰神冥尊自爆神源形成的毀滅力再強,也不可能相隔這麽遠,殺死無量境強者。


    像雷罰天尊這樣的存在,更是需要在極近的距離內,才能將其重創。


    怒天神尊鎮定自若,像是從未想過要依仗戰神冥尊的那顆骷髏頭,淡淡的道:“奇瓦達和三煞帝君呢?我以為,他們會來的。”


    “奇瓦達去了冥殿,三煞帝君去了冥城。要滅白衣穀,本座自然是要有萬全之策。”雷罰天尊聲音輕潤,沒有使用神魂和神力,但卻能清晰進入張若塵耳中。


    這對天地規則的運用,已到無比恐怖的地步。


    明明相隔百萬裏,卻像是一念就能跨越,讓人生出無處可逃的絕望感。


    “轟隆!”


    一道雷電,從雷罰天尊頭頂劃過,將三界貫穿。


    震耳雷聲,直入神魂。


    雷罰天尊神氣外放,道:“本座知曉,你是在拖延時間,欲等虛風盡趕迴來。那就拿出你全部的本事,看你是否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雷罰,大尊消失天地間後,你便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這股自負的勁,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改。”


    怒天神尊目露一道銳利的鋒芒,內心的驕傲與多年隱忍積攢的戰意,猶如火山一般爆發,使得整個星空都搖晃,無數星辰在明滅閃爍。


    他自該驕傲!


    做為始祖之子,怎能不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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