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一戰後,昊天不可能不知道,逆神族的滅族劫難源自弱水一族的幸存餘孽“漁淨禎”。


    為何還要犯當年逆神天尊一樣的錯誤?


    或許這就是生靈和死靈的不同,生靈始終認為,天生萬物必有其因,不可盡滅一族,得留其根。


    如,夜火焚原野,來年新芽生。


    這才是生命之生生不息,是為去除舊弊,改換新生。


    連根一切毀滅,屠戮殆盡,有傷天和,最終,萬物和自己一起都會走向末路,宇宙變成死寂的荒漠。


    由殷元辰這個身懷雷族血脈,卻對雷族沒有任何情感可言的人,來掌控新生的雷族,其實,是一個極佳的選擇。


    殷元辰的第二句話,則是讓張若塵心中掀起一股強烈的好奇情緒。


    至強歸來……


    到底是昆侖界曆史上的某位古之強者?


    還是那位傳言中已經血染星空的昔日昆侖界第一人?


    張若塵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若是如此,昆侖界反而危險了!


    自古以來,越是強大的勢力,越是容易遭到聯合針對,各方都不希望平衡被打破。


    十萬年前的昆侖界是如此,七十二柱魔神被天庭和地獄界聯手討伐是如此,酆都大帝被流放是如此,天堂界被打壓是如此,雷族遭到滅族也是如此……


    任何一個勢力,一旦打破宇宙的平衡,或者是打破一方星空的平衡,也就必然會迎接排山倒海的風暴。


    是以,許多勢力都會刻意的隱藏部分實力,從而收斂鋒芒,示敵以弱。


    越是強大的勢力,越會如此,包括曾經的軒轅家族。


    許多修士都認為,軒轅太真和軒轅家族之所以那麽低調,乃是因為昊天太高調,雖不是刻意的高調,但“天宮之主”和“天下第一”的身份,讓他想低調都不行。


    而軒轅太真和昊天不合的傳聞,則是被解讀為軒轅家族的生存智慧。


    張若塵清空心中的各種雜念,迴歸到現實中來,詢問井道人追殺緋瑪王的結果。


    “她修為還未恢複到不滅無量,貧道隻要肯多花一些時間,要生擒她,是絕對沒問題的。


    不過,貧道很是擔心你這邊的情況,所以隻得先一步趕了迴來。”


    井道人仿佛與張若塵交情極深的樣子,眼神中盡是擔憂和關懷。


    張若塵卻知,他肯定是將人追丟了!


    張若塵猜測道:“她逃進了離恨天,還是虛無世界?”


    “虛無世界!”


    井道人立即又道:“若不是另有一尊魔頭出手攔截,她逃不掉的。”


    張若塵追問道:“誰?”


    井道人麵不改色,道:“應該是至上四柱中的某一位,大概率是巴爾吧!”


    張若塵徹底明白過來,井道人這分明是被嚇退的。


    他的語氣這麽不肯定,說明當時根本沒敢追進虛無世界。


    不得不說,至上四柱中,巴爾這個僅次於天魔的狠角色,對不滅無量都有極大的威懾力,當今宇宙,怕是隻有昊天、天姥他們敢去和他一較高下。


    真希望酆都大帝早些歸來,不然,地獄界在巴爾的陰影下,必然陷入永無休止的動蕩。


    張若塵和井道人正欲進入歸墟之時。


    “轟隆隆!”


    周遭海域突然劇烈沸滾了起來,歸墟的入口處,湧出大量混亂的雷電。


    雷電風暴中,蘊含密集的規則神紋,甚至,有始祖神紋,潮水般衝向三人。


    “這股氣息……莫非歸墟竟是一座始祖界?”


    張若塵急速後退,目光向殷元辰盯去。


    張若塵和殷元辰之間有著不小的舊仇,因為昊天的緣故,能夠壓下仇恨沒有收拾他,已經是難得。


    這個時候救他,卻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殷元辰修為進境極快,並不算弱小,但要擋住歸墟中湧出的這股力量,卻還差得遠。


    想到阿樂的孩子生死未卜,需要從殷元辰那裏詢問答案,張若塵就算再不願意,卻還是出手,以空間力量將他包括,拉扯得脫離了那片危險境地。


    人,總是要做出妥協的。


    殷元辰感到意外,看張若塵的眼神,多了幾分欽佩,道:“太上說,你有海納百川的容人之心,極為難能可貴,是這個時代的希望,此言不虛。”


    “你錯了!我救你,是因為我想從你那裏詢問一些必要的信息。”


    張若塵目光並未看著殷元辰,而是灼灼如火,緊盯歸墟。


    殷元辰顯得無所謂的樣子,道:“能用理智戰勝怨恨,卻也說明你著眼高遠,並非短視狹隘之人。”


    歸墟入口處,空間波紋不斷向外擴散,所有天地規則一片混亂。


    “我明白了,歸墟並不是一座始祖界,而是有人將始祖界和歸墟煉成了一體。”


    張若塵道。


    井道人道:“歸墟無邊無底,有人猜測,它比無定神海還要廣闊,內藏乾坤。


    雷族的始祖界,應該隻是和歸墟的部分地方重疊,化為了雙層世界。


    而現在,兩座世界正在分離。”


    “看來雷族的高手,是準備攜帶始祖界逃離了!”


    張若塵更加迫切想知道,能夠牽製住鳳天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鳳天雖然剛剛突破到不滅無量中期不久,但憑借五成的死亡奧義和多件神器戰寶,與不滅無量巔峰境界的七十二品蓮都能一拚。


    就算對方攜帶了始祖界,能夠運用部分始祖的力量,怕也需要同境界才能與鳳天一較高下。


    “轟!”


    始祖界徹底和歸墟分離,衝天而起,逃離無定神海。


    張若塵向上眺望,隻見,無數雷電如千百張紫色的網將一顆恆星大小的光團包裹,光團內部則是遠比一顆恆星更大的空間世界。


    “傳說中的青銅神樹!”


    殷元辰驚唿一聲。


    雷電包裹的那座空間世界內部,生長有一棵不知多少萬裏高的青銅樹,將整座大世界撐起。


    不遠處的血葉梧桐與它相比,都遜色不少。


    那棵青銅樹絕非死物,似在唿吸。


    一唿一吸之間,釋放出海量電芒。


    關於雷族青銅神樹的傳說,通曉古今典傳的井道人自然是清楚,道:“以雷電為生命之源,吸收天地靈氣和規則,凝聚青銅樹體。


    這可是五行之金木至寶,栽種到五行觀再合適不過了!”


    井道人覺得此次前來無定神海,實在是寸功未建,有失不滅無量強者的風範,又未能為五行觀揚威,必須得有所作為才行。


    他剛剛追向那座雷電始祖界,驀地,始祖界被一道死亡光束擊穿,大量海水從世界窟窿中傾瀉而下,如九天懸落的瀑布。


    海水中,混合有火焰一般燃燒著的鮮血。


    十四輪烈日,跟隨海水一起,從始祖界的窟窿中墜落下來。


    其中十輪,尤為耀目,將整個天地照得白熾一片,釋放出來的熱量,讓下方的無定神海上億裏的海域為之沸騰。


    “四陽天君!”


    井道人發現了四陽天君的身影,眼中湧出滔天殺意,再也不見含糊。


    對於四陽天君這個害得天庭險些有滅頂之災的叛徒,任何天庭修士都是恨極仇絕。


    一時間,井道人直接舍棄奪取青銅神樹的想法,向四陽天君追擊而去。


    四陽天君硬扛鳳天的攻擊,已是受傷嚴重,肉身到處都是裂痕,且因為死亡之氣入體,裂痕無法療愈。


    他雖然吞吸了豔陽始祖的殘魂,破境到不滅無量,但,並未來得及凝聚出屬於自己的第五輪神陽,修為依舊還有缺陷。


    因此,不願在這裏久待,管他雷族是否滅族,與他沒任何關係。


    見一位胖道人向自己衝來,他雖感到熟悉,卻並未放在心上。


    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就算重傷在身,也根本不懼不滅無量之下的任何人。


    一邊從容收聚十四輪神陽,嘴裏吐出一口神焰,凝化成金烏形態,無數規則神紋在裏麵交織,向那胖道人撲去。


    “嘭!”


    金烏直接被胖道人撞碎。


    四陽天君意識到不妙,突然想到這胖道人是誰了,但因為他的輕敵,已經失去先機。


    井道人打出的天羅地網神通,將他四方籠罩,壓了下來。


    想逃,已遲了!


    張若塵意外不已,哪想到四陽天君居然會出現在歸墟?


    這老家夥莫非是想投靠雷族?


    這也太倒黴了吧,被鳳天堵了一個正著。


    張若塵看出四陽天君身周的十輪神陽很不簡單,蘊含的力量波動,遠勝他自己原有的四輪神陽,於是出言提醒,道:“道長千萬別再將人弄丟了,你若將四陽天君拿下,對天庭而言,你將是首功。”


    張若塵當然也不希望四陽天君逃走,先不說他和豔陽文明的恩怨,隻算天初老天主的死,四陽天君就要負第一責任。


    天初文明的諸神,無不將其恨得咬牙切齒。


    張若塵很想將四陽天君的人頭做為禮物,帶迴去交給洛姬。


    上方,雷族的始祖界並沒有飛走,被從宇宙各方匯聚過來的死亡規則包裹,死死壓製在了這片虛空。


    而始祖界內,正爆發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戰。


    牽製住鳳天的那位強者,出現在了張若塵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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