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迷迷糊糊的,仿佛是被一陣瓢潑大雨給凍醒了。(.)


    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卻發現不是瓢潑大雨,而是有人在往自己頭上身上澆冷水,而自己,被捆在一根柱子上,捆得結結實實,半分也動彈不得。


    燕子驚駭地瞪大了眼睛:“你們是誰?為什麽把我綁起來?”燕子膽小,說這話的時候,都快要哭了,因為她同時又發現,這些人全都蒙著臉。


    一個漢子冷笑著看著她:“你是不是叫做張燕?在慶盛昌南記打雜?”


    張燕驚恐地點著頭:“不錯,我是在慶盛昌南記打雜。我隻是一個打雜的,與各位無冤無仇,你們是不是……是不是認錯人了????…”


    張燕上牙齒磕著牙齒,結結巴巴地說。她心想,自己一向膽小老實,與人為善,和南記的夥計工匠、和街坊鄰居,全都沒有任何過節兒,想必這夥人真的弄錯了。


    那個漢子的眼中露出了兇光:“不會認錯的,我們找的就是你,張――燕――”


    張燕真的哭了:“各位好漢,我真的不認識你們啊,你們綁了我做什麽?我家很窮的,你們綁了我也沒用。”


    她以為,這夥人是劫匪,將她綁票了,打算敲詐勒索,於是趕緊解釋,拿自己做綁票也敲詐不到銀子。


    漢子拿出一把匕首,很隨意地在離她鼻尖寸許的地方晃了晃,說:“老實點兒,別廢話!實話告訴你,我們找的就是你,而且,不是為了銀子。還有,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也不會傷害你家裏人,尤其是不會傷害你的弟弟。”


    “你們把我弟弟怎麽了?”張燕最在乎的就是弟弟?一聽這夥蒙麵人提到弟弟,立刻驚唿起來。


    漢子不耐煩地說:“你弟弟沒事,好得很呢,依舊在彭員外家的私塾裏麵上學。隻要你照我們的話去做?你弟弟沒事,你也沒事,你們全家都會沒事的,懂嗎?”


    張燕嚇得都忘記了哭,隻是睜大眼睛,看著這個蒙臉的漢子,機械地點著頭。


    漢子對她的表現很滿意?語氣緩和了一些:“我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簡單。”


    張燕下意識地問:“你們要我做什麽?”


    漢子說:“明天亥時三刻,你想個辦法,讓葉紫靈去你家。”


    “讓紫靈姐姐去我家?”張燕疑惑地重複著這句話,不相信這夥蒙麵人要自己做的事情就是這麽簡單,“為什麽啊?”


    “不該問的不要問!”漢子粗魯地打斷了她,“你不願意照辦也可以,不過?你弟弟會出什麽意外,我們可就說不準了。”


    飛天蝙蝠終於迴到了寧州,其實?他是個孤兒,在寧州無親無故,本來打算再也不迴來了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又迴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走進城門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因為多少有些擔心,官府仍在捉拿他,可是,直到走進了城門?又大搖大擺走了好幾條街,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看來,葉紫靈說話算數,真的沒有去官府告發我。飛天蝙蝠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不覺感慨道。


    不知道她是不是仍舊住在雲芝巷那個院子裏,既然是為了她才迴來的?那麽不如這就去看看吧。


    飛天蝙蝠快步來到雲芝巷,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發現葉紫靈。心裏直納悶兒,難道她搬家了?


    一直等到暮色降臨,等到了葉紫靈該迴家的時候,飛天蝙蝠還是失望了。


    看來,她真的不住在這裏了。飛天蝙蝠心想,可是她又去了哪裏呢?要不,明天去慶盛昌打聽打聽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飛天蝙蝠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商人,粘了假胡子,以免被人認出來,雖說葉紫靈似乎並沒有告發他,可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的,何況自己以真麵目示人,會把葉紫靈嚇壞的。


    先來到慶盛昌老店,以打算在這裏訂購家具為由,旁敲側擊打聽到,葉紫靈本來是在南記做事,可前幾天忽然突發急症,已經離開寧州了。


    老店和東記的人並不知道葉紫靈得了急症是假,從慶盛昌辭職也是假,隻是聽南記的人都這麽說,也就相信了,所以,他們自然也就這樣告訴別人。


    一聽葉紫靈得了急症,飛天蝙蝠忽然心急如焚,問老店的人,葉紫靈去了哪裏,可是老店的人自然隻能搖頭說不知道,因為他們真的不知道。


    飛天蝙蝠悵然離開老店,又來到南記店鋪,因為剛才老店的人告訴他,葉紫靈生病之前,主要是在南記做事。


    “哎,燕子!”葉紫靈這天依舊在南記後院裏麵躲著,忽然看見張燕無精打采端著一簸箕炭往廚房裏麵走去,不由得叫住了她。


    可是張燕顯得十分驚慌,被葉紫靈這麽一喊,居然將手裏的簸箕扔在了地上,一簸箕的炭也掉了一地。


    葉紫靈皺眉道:“燕子,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看你,眼圈都是青的。要是身體不舒服,就迴家休息一天吧。”


    張燕默默地蹲下去,一塊一塊撿地上的炭,聲音低得葉紫靈幾乎聽見:“沒關係的,我沒生病。”


    然後端著簸箕匆匆走了。


    葉紫靈百思不得其解。這丫頭中邪了嗎?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今天卻像是霜打的茄子,難道是她那個酒鬼父親昨天又強行和她要錢了?


    一想到這裏,葉紫靈不覺義憤填膺,恨不能將燕子的父親揪過來痛揍一頓。記得有一次,燕子的父親喝得醉醺醺的――當然了,他一向都是醉醺醺的,尤其是妻子過世之後,他幾乎就沒有清醒的時候――跑到南記店鋪來和女兒要錢去買酒。正好撞見了葉紫靈,被葉紫靈一頓痛罵,嚇得酒都快要醒了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到南記來和女兒要錢了。


    葉紫靈猜測,十有,燕子昨天晚上又被父親打罵所以今天早上,兩隻眼睛腫得和水蜜桃兒似的,臉色也發青,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葉紫靈心中歎道,攤上這麽一個父親,燕子這姑娘,這輩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還不如沒有這個父親呢憑著她的勤快,掙的那些錢,也足夠養活她自己和弟弟了。


    燕子端著那一簸箕炭,心虛地匆匆來到廚房,一看這裏暫時沒人,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放下簸箕,輕輕拍著胸口。


    定了定神她開始燒火、洗菜、切菜,兩位大師傅也一前一後進來,準備做飯。


    葉紫靈發現燕子這一整天都是滿腹心事的樣子,問了她幾次,甚至暗示她,如果她父親再不講道理,她可以替她做主,可燕子不管被問到什麽,都是搖搖頭,說,我很好,沒事。葉紫靈隻好作罷。


    飛天蝙蝠依舊粘著假胡子來到南記店鋪,打算最後做一次努力,如果還是打聽不到葉紫靈的任何消息,那他也隻能認為這是天意,仍舊迴去和大虎青龍過逍遙日子了。


    “這位客官,請問您是要訂購家具嗎?”


    飛天蝙蝠剛剛踏進南記店鋪的大門一名夥計就熱情地迎上來問候道。因為飛天蝙蝠不僅粘上了假胡子,而且還換了一件綢緞袍子,把自己打扮成了富商模樣,夥計以為來了大主顧,於是急忙迎上來招唿。


    飛天蝙蝠裝模作樣地環顧了一下店裏的陳設,問道:“你們這裏的葉姑娘呢?”


    夥計說:“葉姑娘前幾日突然得了急症,早就從這裏辭工不幹了。”


    “那麽她現在何處?”飛天蝙蝠一聽南記的夥計也這麽說,頓時有些失望。


    夥計看著他:“這位客官,您找葉姑娘,有什麽事嗎?”


    飛天蝙蝠意識到自己問得有些唐突了,於是急忙解釋:“哦,是這樣的,我有位親戚,托我特意來慶盛昌給他買一些木製小擺件迴去,所以我想和葉姑娘親自談談。”


    “可是真對不住啊客官。”夥計抱歉地笑了笑,“葉姑娘已經辭工了。”


    “她辭工後去了哪裏?”雖然知道已經打聽不出什麽來了,可飛天蝙蝠還是懷著最後一線希望問了一句。


    夥計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客官,即便是葉姑娘不在,可原先她設計的所有的小擺件,南記都仍舊在製作。您可以在這裏看看陳列的樣品,如果滿意,我們也可以做出來的。”


    “好吧。”飛天蝙蝠知道,也許今生再也無緣與葉紫靈相見了,可不忍拂了這夥計的好意,忽又想買一兩件由葉紫靈親手設計的木製小擺件迴去,也好做個紀念,於是慢慢踱著步子,在店裏邊走邊看,心裏盤算著,到底買什麽迴去好。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櫃台的後門一閃而過。


    飛天蝙蝠那習武之人的警覺立刻提了起來,飛快地朝後門處掃了一眼,看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帶著軟帽,輕紗遮麵,飛快地消失了。


    飛天蝙蝠衝動之下,就往後門衝過去。


    “哎!這位客官,你要做什麽?”夥計急忙攔住了他。


    飛天蝙蝠忽然醒悟過來,停住腳步,像夥計道歉:“哎呀不好意思,我內急,能不能到你們後院去上個茅廁?”


    夥計沒好氣地一指門外:“從這兒出去,往左拐,有個茅廁。”


    飛天蝙蝠又是道歉又是道謝,真的出門往左拐了。


    夥計衝著他的背影說:“真是奇怪。”然後自己去忙了,也沒再理


    飛天蝙蝠來到街上,慢慢停住腳步,仔細迴憶著剛才那個頭戴軟帽臉遮輕紗的女子,雖然離得很遠,看不見容貌,可他強烈懷疑,那就是葉紫靈。當初拿了曾廣成的銀子,打算劫持葉紫靈,他帶著大虎和青龍觀察了這個女子好幾天,對她的一舉一動,再熟悉不過了。


    可是,既然是她,那大家為什麽都說她辭工不幹了呢?甚至還說她離開寧州了。


    按理說,她沒有必要撒這麽一個彌天大謊吧。


    那麽,剛才看到的那個女子,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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