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被劉光齊突如其來的陣仗嚇了一跳,手裏的酒杯差點沒拿穩,灑了一地。他皺著眉頭,打量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劉光齊,不耐煩地問道:“你這又是咋啦哭哭啼啼、慌裏慌張的,像什麽樣子!”


    劉光齊抬起頭,滿臉淚痕,眼眶淤青,嘴唇還破了皮,結結巴巴地把欠陳大壯錢、被威脅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末了,才小心翼翼地央求道:“爸,我實在沒別的辦法了,您就借我兩百塊錢,先把這窟窿補上吧。隻要熬過這一劫,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打牌了,一定好好幹活,好好過日子。”


    劉海中一聽要借兩百塊錢,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臉漲得通紅,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摔,酒水濺得到處都是,花生米也滾落了幾顆。他站起身來,指著劉光齊的鼻子罵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平日裏就知道打牌,把家裏的錢輸得精光,現在還欠了一屁股債,居然還有臉來找我要兩百塊錢我哪有那麽多閑錢我這每個月掙的錢,還得留著自己喝點小酒、買點煙呢,你當我是財神爺啊”


    劉光齊見父親這般決絕,心徹底涼了半截,可還是不死心,雙手抱住劉海中的腿,苦苦哀求著:“爸,您要是不幫我,我可就完了呀!陳大壯那人兇得很,明天要是還不上錢,他真會把我往死裏整的。您就看在我是您親兒子的份上,幫我這一迴吧,我求您了!”


    劉海中卻用力掙脫開劉光齊的手,氣唿唿地轉身坐到椅子上,重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平複了一下情緒,才說道:“我管不了你這爛攤子事,你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去。要我說,你這就是活該,早該讓你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了!”


    二大媽在裏屋聽到外屋父子倆的吵鬧聲,趕忙走了出來,眼見著劉光齊跪在地上哭得淒慘,劉海中又滿臉怒容、態度決絕,她的心揪成了一團。二大媽幾步上前,扯了扯劉海中的衣角,輕聲勸道:“他爹,你消消氣,好歹光齊是咱兒子呀,一家人哪能見死不救呢咱現在不幫他,往後老了,還指望誰給咱養老送終呐。”


    劉海中本來就一肚子火沒處撒,被二大媽這麽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猛地扭過頭,瞪著二大媽吼道:“你懂個啥!我哪來的錢我每天累死累活在廠裏幹活,掙那點錢,除了日常開銷,也就剩這點喝酒抽煙的零花錢了,難不成要我把老本都掏出來,填他這個賭債的無底洞”說著,他把酒杯重重地在桌上磕了幾下,酒水四濺,濺濕了桌麵。


    二大媽被劉海中這一吼,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滿是委屈,可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勸道:“咱家就算再緊巴,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光齊被人欺負呀,那陳大壯一看就不是善茬,要是真把光齊逼急了,出了啥事兒,咱後悔都來不及呐。”


    “後悔哼,他自己作的孽,就讓他自己擔著!”劉海中根本不聽勸,站起身來,雙手叉腰,繼續數落著,“這麽多年了,我好話歹話都說盡了,讓他別打牌,好好工作,他聽過一句嗎現在倒好,捅了這麽大簍子,想讓我來擦屁股,沒門兒!”


    劉光齊跪在地上,聽著父親這番決絕又傷人的話,一顆心沉入了穀底,他知道,在劉海中這兒,是徹底沒指望了。等父親和二大媽的爭吵聲漸漸平息,他緩緩站起身來,拖著沉重的腳步,迴到了自己房間,一屁股坐在床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此刻,他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陳大壯說的那個計劃。一想到偷那台機器,他的心就“砰砰”直跳,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流。那可是從老毛子那兒引進的設備啊,廠裏寶貝得很,要是被抓住,工作鐵定沒了,說不定真得蹲大牢,後半輩子就全毀了。可要是運氣好,沒被人發現呢不僅能免了這兩百塊錢的要命債務,就憑那機器的貴重程度,陳大壯找的買家肯定會出高價收購,到時候自己還能狠狠賺上一筆,手頭寬裕了,日子不就好過多了


    第二天,陽光照常灑在廠區裏,車間裏機器的轟鳴聲此起彼伏,掩蓋不住人心底各自的盤算。劉光齊一夜未眠,雙眼布滿血絲,神色憔悴又帶著幾分決然,在車間裏四處尋覓,終於找到了正貓著腰、全神貫注修機器的陳大壯。


    陳大壯察覺到有人靠近,一抬頭,見是劉光齊主動尋來,嘴角瞬間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心想著這小子肯定是想通了,乖乖來應下那事兒了。他直起身,用滿是油汙的手隨意抹了把臉,把扳手往旁邊一扔,拍了拍手,大剌剌地說道:“喲,劉光齊,我就知道你小子識時務,怎麽著,想好了是吧”


    劉光齊咽了口唾沫,強裝鎮定,迎著陳大壯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壯哥,我琢磨了一整晚,這事兒要幹,也不是不行,可光免了那兩百塊的債,可不夠。我要是能把設備偷出去,你得再給我兩百塊,咱這事兒才算兩清。”


    陳大壯一聽,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瞪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愣了好幾秒後,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指幾乎戳到劉光齊的鼻子上,破口大罵道:“你個貪得無厭的東西!我好心給你指條路,免了你那爛賬,你還蹬鼻子上臉,想要兩百塊你咋不上天呢!”


    劉光齊往後退了一步,躲開陳大壯那幾乎要戳過來的手指,卻並沒有被這怒罵嚇退,反而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解釋道:“大壯哥,您先別上火。您也清楚,那設備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兒,是從老毛子那兒引進來的,至少價值五六千塊呐!我冒這麽大風險去偷,一旦被抓,工作、前程全沒了,弄不好還得吃牢飯,這代價有多大您知道嗎就為免區區兩百塊錢的債,不值當啊。我要這兩百塊,不過份吧再說了,到時候賣了設備,您指定能賺大頭,這點小錢對您來說,也就是毛毛雨。”


    陳大壯雖然滿心不情願地應下了劉光齊額外要兩百塊的條件,可嘴裏答應得有多爽快,心裏就有多窩火。他心裏明鏡似的,那兩百塊錢可不是小數目,能讓他在牌桌上逍遙好些時日,就這麽輕易地要掏出去給劉光齊,肉疼得厲害。但一想到這事兒,還真隻有劉光齊能辦,旁人根本摸不清那機修車間裏設備的門道,更別說悄無聲息地把東西弄出來了。


    其實,陳大壯自己不過是個被推到台前的小卒子,這樁偷設備的勾當,真正的主使者另有其人。那人在廠子裏雖說不顯山不露水,可人脈廣、心思深,不知從哪兒探聽到了新引進設備的價值,動了歪腦筋,又忌憚自己出麵容易引人注意,便拿捏著陳大壯好賭又缺錢的把柄,威逼利誘,讓他尋個合適的人下手。


    此刻,陳大壯皺著眉頭,看著劉光齊那副緊張又期待的模樣,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迴去,別在這兒晃悠,引人注意。不過這事兒我做不了主,還得跟背後的人商量商量,等我消息,別瞎鬧騰,要是走漏了風聲,咱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劉光齊聽了,心裏“咯噔”一下,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添了幾分憂慮。他原以為陳大壯應下了條件,這事兒就算板上釘釘,自己咬咬牙幹這一票,好歹能解了燃眉之急,還能落點好處。可如今又冒出個背後主謀,變數陡增,誰知道那人會是啥心思,能不能同意這條件。但事已至此,他也沒了退路,隻能唯唯諾諾地點頭,低聲說道:“大壯哥,您可得快點兒啊,我這天天提心吊膽的,夜長夢多呐。”


    陳大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西直門附近的信托商店,人來人往,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又透著舊時光韻味的物件,從老舊的留聲機到樣式古樸的首飾,應有盡有。陳大壯身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工裝,腳步匆匆卻又極力裝出一副悠然閑逛的模樣走進店裏,眼睛看似隨意地在琳琅滿目的商品間掃過,實則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劉光齊提出的那棘手要求。


    他雙手插兜,沿著狹窄的過道踱步,時而駐足在擺滿舊鍾表的櫃台前,時而又湊到擺滿舊書的書架旁,腦袋微微轉動,餘光卻時刻留意著周圍動靜,確保沒人注意自己後,才不緊不慢地踱步出了商店大門。


    店內,老售貨員周青一直在暗處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陳大壯的一舉一動。周青已過中年,身形瘦削。


    一雙眼睛深邃有神,幽深得仿若能看穿人心,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莫測。平日裏,他在這信托商店總是沉默寡言,可同事們都知曉,他有著廣泛且隱秘的人脈,似乎沒有什麽事兒能逃出他的“耳目”。


    眼見陳大壯離開,周青放下手中正擦拭的一尊舊擺件,神色平靜地對身旁同事輕聲說道:“我這肚子突然疼得厲害,得去上個廁所。”同事們習以為常地應了一聲,各自忙活手頭之事,並未多在意。


    周青穩步走出店門,身影很快融入街角的陰影之中。陳大壯早已候在那兒,瞧見周青現身,忙不迭地快走幾步上前,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雙腿一並,恭恭敬敬地彎腰行了個禮,聲音帶著幾分忐忑與急切:“周爺,您可來了。”


    周青目光淡淡地在陳大壯身上一掃而過,那眼神仿若冰冷的湖水,波瀾不驚卻又讓陳大壯感覺渾身發寒,他抬手整了整衣領,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事兒辦得咋樣了別跟我兜圈子,有話直說。”


    陳大壯咽了口唾沫,微微彎著腰,把劉光齊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末了,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周爺,這劉光齊如今獅子大開口,非要多兩百塊才肯動手,可咱這事兒沒他還真不行,那機修車間的設備旁人摸不著門道,您看這……”說著,陳大壯抬頭,眼巴巴地望著周青,眼神裏滿是期待與焦慮,額頭隱隱沁出細密汗珠,就怕周青一怒之下否決此事,那他可就進退兩難了。


    周青眉頭微微一皺,眼神瞬間銳利如鷹,直直盯向陳大壯,那目光似要穿透他的靈魂


    片刻後,周青薄唇輕啟,聲音低沉而冷淡,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哼,不過兩百塊錢罷了,就當是扔出去喂了狗,權當買個順遂,讓那劉光齊如意便是。”


    陳大壯聞言,緊繃的心弦瞬間鬆弛了幾分,臉上堆滿了感激涕零的笑,忙不迭地點頭哈腰,腦袋如同搗蒜般上下晃動:“周爺英明,還是您大氣!我就知道,這點小事兒在您這兒都不叫事兒。您放心,我一定死死管住劉光齊那小子,絕不讓他出任何亂子。”


    周青微微抬眼,目光如炬,直直刺向陳大壯,那眼神裏的警告意味濃烈得好似能凝成實質,聲音愈發冷厲:“你給我記好了,不管是事前、事中,還是事後,我的存在,你要是敢泄露半個字,哼,到時候可別怪我心狠手辣,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能把你捧起來,也能讓你在這城裏再無立足之地,懂了嗎”


    大壯隻覺後背發涼,冷汗瞬間濕透了衣衫,脖頸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周爺,您放一萬個心!我陳大壯對天發誓,要是敢吐露半個關於您的字,就讓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我這條命都是您給的,肯定唯您馬首是瞻,絕不敢有二心呐。”


    周青鼻腔裏輕輕哼了一聲,似是滿意他的表態,又似是對這諂媚模樣的鄙夷。他沒再多言,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融入人流之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陳大壯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這個周青是他解放前認識的大人物,就是靠著周青,陳大壯才能安安穩穩的玩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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