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元國中心,冰雪覆蓋,雲霧繚繞的聖山之巔。


    竹林廬舍前。


    一名容貌清臒,身著雪白天師袍的道人,正靠在屋簷前酣睡。


    道人頭發和眉毛皆是銀白,乍看似古稀老人。但其膚色細膩,神氣狀態又似二三十歲的青年。


    “嗯?誰在算計本天師?”


    酣睡中的風元天師,驀然睜開古井無波的雙眼。


    那漆黑的眼瞳,仿佛兩滴濃縮的水墨,緩緩轉動間,形似陰陽圖中的黑點。


    阿球!


    天師醒來後,又不禁打了一個噴嚏,清瘦的身體哆嗦了一下。


    道人麵色鄭重,掐指推算,口中念念有詞。


    這一過程中,天師眉頭微皺,感受到冥冥中的阻力,無形的天機迷霧。


    涉及多位元嬰級的存在,推算難度大。


    “唉,這世道太壞了!本天師大門不出,不爭不搶,盡量避免殺伐因果,終究還是被人惦記上了。”


    天師長歎一聲,不勝唏噓。


    他已經推算到,孔雀聖女被擒,四階獸王之死。


    最終的結局,有些超出預期。


    本以為置身事外,可終究承擔了一分因果。


    衛道盟認為,此事是他在幕後算計推動。獸王穀,估計也會有這方麵的猜測。


    具體緣由,推算不到,源頭與幾位元嬰真君交錯,且關鍵處被天機迷霧籠罩。


    天師以常理揣度,思忖道:


    “若非陸長安背後有神秘的元嬰真君,要麽是衛道盟或獸王穀,有善於卜卦的真君,識破端倪,將本天師揭露。”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件事天師終究是暗中推動了。盡管他很隱蔽,可以遮蔽天機,卻無法杜絕正常的聯想。


    如今,這口黑鍋蓋在頭上,天師也不好反駁。


    黃泥巴掉進褲裏,不是屎也是屎。


    好在,最終的結果可以接受。


    由衛道盟在境內解決妖女,合情合理,獸王穀理虧,無話可說。


    就算有麻煩,衛道盟在前麵抗著,輪不到他。


    兩大陣營的恩怨矛盾,會更進一步激化。


    這次的教訓,算是殺雞儆猴,往後獸王穀或其他大勢力的修士,就不敢來風元國的地盤搞事。


    “難怪孔雀聖女踏入風元國時,觀其命途坎坷,紅顏不幸……”


    天師深思後,梳理清了大致因果,臉上泛起一絲憐憫。


    ……


    半個月後。


    梁國,金雲穀山門。


    清晨,天剛蒙蒙亮,露水清寒。


    群英山,刻有“瑤月真人”字樣的墓碑前。


    一名存在感很低的白衣年輕弟子,在墓碑前祭拜。


    他獻上的貢品,是兩顆頭顱。


    一個頭顱人類修士;另一個是禽類的腦袋。


    附近的守墓人,昏睡沉沉,對此毫無察覺。


    “瑤月真人……”


    白衣男子低喃,這是趙思瑤生前的道號。


    因為雙方關係太好,基本沒用道號相互稱唿,因此略感陌生。


    按照金雲穀的規矩,不成真丹修士,沒有資格進入宗門祖師堂。


    除非對宗門有潑天功勞。


    群英山,唯有對宗門有貢獻,或者犧牲戰死的成員,有資格葬在此地。


    其門徒後人,可享受某些優先待遇。


    譬如修仙界流傳較廣的“升仙令”,很多時候是通過這種途徑流出。


    唿~


    陸長安手指一點,墓碑前一人一禽兩顆頭顱,焚燒起來。


    其中的人類頭顱,來自黑鴉真人,是殺死趙思瑤的直接兇手。


    加之孔雀聖女的悲慘命運,陸長安算是為趙思瑤報了大仇。


    五色孔雀的頭顱祭品,隻是一個添頭。


    陸長安拿下五色孔雀時,後者其實有一口活氣,有妙手迴春的機會。


    陸長安卻沒有出手救治。


    地岩鼠如願以償,品嚐了高貴血統的美味。


    陸長安隻留下煉製異靈傀儡的關鍵材料,譬如羽冠,骨架,精血,留待日後使用。


    倒不是陸長安不想擁有天品血脈的靈禽。


    五色孔雀,擁有破滅靈光,禁製的神通,端是強大,甚至流淌著真靈的稀薄血脈。


    然而,此禽乃是孔雀聖女的本命靈寵,很難真正馴服,不可能有忠心,隨時會噬主。


    而且,活著的五色孔雀留在身邊,將來可能被獸王穀的禦獸秘法感應,追蹤到。


    這樣的隱患,陸長安自然不會留在身邊,直接將其化作材料,封印起來。


    此外,孔雀聖女的禦獸功法,與五色孔雀息息相關。


    斬殺此禽,孔雀聖女此生很難問鼎元嬰。


    當烈火籠罩兩個祭品,陸長安不作停留,悄然離開金雲穀。


    其身影剛剛離去。


    金雲穀,宗主大殿。


    盤坐靜養,身著玄袍大衣的張天楓,豁然生出感應。


    其麵容略顯黝黑,沉穩威嚴,身形魁梧挺直,仿若一座巋然大山,坐鎮於此。


    “拜見宗主!”


    在守陵執事恭謹的目光下,張天楓幾步踏入群英山,來到趙思瑤的陵墓前。


    自從改道號“天楓真人”,外界修士漸漸忘卻“張鐵山”原本真正的名字。


    漫長歲月下,經曆好幾代修仙弟子,新生代隻知道掌門道號“天楓真人”,名諱張天楓。


    亦如李二青原本的二狗,離火真人曾經的段大牛。


    熟知當年名諱的修士,大多是曾經的故人,同一個時代的少數修士。


    此時,墓碑前。


    兩個燒成灰燼的頭顱,剛剛熄滅,正在隨風飄逝。


    “這是……”


    張天楓麵露驚異,目光閃爍,盯著散去的頭顱灰燼,若有所思。


    聯想衛道盟近期的行動,擒拿孔雀聖女,斬殺四階獸王,立下大功。


    “他來過。”


    猜到幾分真相的張天楓,心頭大凜。


    “他真做到了。”


    張天楓深吸一口氣,盡管有所高估,陸長安這麽快給趙思瑤報仇,仍是出乎預料。


    難道,此人真是傳奇大修士燕東來轉世?


    但器靈當年推測,陸長安的行事風格,與燕東來不太像。


    良久後。


    張天楓忽然低笑搖頭。


    正所謂論跡不論心。


    陸長安既然能為趙思瑤報仇,且當年離開前留下關鍵內鬼的信息,可鑒其心。


    這等所為之下,對方與燕東來有何種關係,已經不重要了。


    即使在修仙界的輪迴秘傳中,往往都是今生大於來世。


    ……


    十日後。


    張天楓打聽相關情報,得出一個可怕結論。


    偌大的衛道盟,都被蒙在鼓裏。


    在衛道盟高層視角裏,陸長安至多是一個棋子誘餌,真正布局算計者乃是天師。


    隻有張天楓猜到幾分真相,幕後還有一隻大手推動。


    “如此隱秘,怎會讓我知曉?”


    張天楓心頭一突。


    迴想那日,自己剛趕到,陸長安前腳離開。


    張天楓頓時明悟:陸長安或許是刻意顯露痕跡,讓自己猜到幾分真相。


    告訴自己,他出手了。


    這是一種無言的默契。


    畢竟,初始一代的那些故人,趙思瑤、李二青、林奕、慕秀芸……都已沉寂在歲月長河中。


    在如今的修仙界,初始一代中,張天楓是陸長安碩果僅存的好友。


    往下,則是故人的後輩,趙檀兒、李聰仁、慕冰芸、林陸等。


    趙思瑤逝去後,張天楓也是陸長安交情最深的故人。


    在兩百多年的歲月中,二人間相互猜到一些秘密,擁有遠超他人的信任和了解。


    ……


    十日時間,陸長安在梁國修仙界進行短暫遊曆。


    經過金雲穀、翡月湖、巫祁山、雪梅山李氏、禦獸周家……


    此時的他,第四世元嬰之影附身,神魂感官強大,擁有完全體的元嬰級神識。


    由於與此世融合,甚至略強於一般的元嬰初期。


    隻要不激烈鬥法,消耗附身的神魂之力,第四世降臨可以持續更久的時間。


    為避免留下蹤跡線索,陸長安本尊沒有與故人、後輩、曾經的露水情人,有任何直接接觸。


    若是故人晚輩,恰好遇到什麽麻煩,陸長安無形之中,隨手化解,不留痕跡。


    遊曆中,陸長安發現一件趣事:


    梁國修仙界如今的第一散修,正是當年認識的薑夜辰,結丹中期修為。


    薑夜辰,曾經在巫祁山競爭峰主失敗,陸長安沒有選他。


    最近一次交際,還是一百年前,此人以魂道珍寶,助師仙子恢複逝去的記憶。


    據陸長安了解,三階陣師的師仙子,與薑夜辰關係不錯,二人是梁國散修中的代表人物。


    陸長安在梁國逗留,不單單是念舊。


    且為了關注“孔雀聖女”的相關情報進展。


    數日後。


    陸長安通過傀儡分身,直接造訪藏身秘密據點的邢鵬。


    嘶!


    識海內的蠱蟲禁製,傳來刺痛,讓邢鵬從睡夢中驚醒。


    哢嚓!


    醒來的第一時間,他立即將枕邊佳人的脖子扭斷。


    “主上令我來問話。”


    通過鬥笠刺客“黑梟”的視角,陸長安發現邢鵬這些年有些發福,修為進展一般。


    邢鵬存在的意義,向陸長安匯報魔道戰爭相關的情報,以及處理一些不見光的小事。


    原本,此人的利用價值會越來越低。


    倒沒想到,其表哥“絕影舵主”,在無間門混得風生水起,觀其崛起速度,未來有望邁入無間門的頂層。


    事實上,當年在荊國的時候,絕影壇主就是結丹中期的壇主,是無間門冉冉崛起的新星。


    而今,這顆新星不但沒有隕落,反而越發璀璨。


    “迴主上和黑梟閣下。孔雀聖女如今被囚禁在金陽宗,被衛道盟視作重要人質,暫時性命無憂。”


    “獸王穀有什麽反應?”


    陸長安對此早有預料。衛道盟想以孔雀聖女這個籌碼,與獸王穀交換利益。


    “獸王穀高層,暫未發表聲明。唯有孔雀聖女的爺爺‘萬鶴真君’發下狠話,誰敢傷其孫女一根汗毛,它日獸王穀侵略過來,必定十倍,百倍的奉還!”


    聞言,陸長安輕笑一聲。


    這種威脅的狠話,更像是無可奈何的狂怒。


    但凡有能耐營救,就直接出手了,絕不會多逼逼。


    “你認為,獸王穀會不會答應,將孔雀聖女贖迴去?”


    “可能性不大。”


    邢鵬搖頭,並分析緣由:


    “獸王穀向來行事霸道,不受弱勢宗門的威脅。何況,孔雀聖女私下行動,違反門規。施展禦合之術後,遭受極重傷勢,此女更是潛力大降。”


    “此外,獸王穀山頭林立。孔雀聖女迴不來,她原本優先獲得的化嬰丹,其他派係更容易競爭。”


    聽到這裏,陸長安基本篤定,孔雀聖女盡管存在生機,但短期內是不可能迴獸王穀了。


    淪為階下囚,日子肯定不好過。


    重要的是,法力被禁錮,也沒法修行。


    “根基受損,法力被禁,本命禦獸也被擊殺……”


    陸長安心頭大定,孔雀聖女就算不死,也是斷絕了未來更進一步的希望。


    ……


    返迴風元國的路上,陸長安刻意放緩速度,提升感應能力。


    直到踏入風元國,陸長安沒有捕捉到危機感。


    第四世元嬰附體,三階上品卜卦加持,在主動防備的情況下,即使天師卜卦,對其有惡意,也能隱隱察覺到苗頭。


    使用第四世的底牌,有部分原因,是為這次行動做掩護,防止天師的黃雀在後。


    “看來,天師對我並無惡意。”


    陸長安對此曾分析過。


    他與天師處於一條戰線,跟獸王穀不對付,有著共同敵人。


    陸長安更是作為棋子,讓孔雀聖女栽了大跟頭,順了天師的心意。


    於情於理,以及利益關係,天師都不至於針對他。


    如果有這個苗頭,陸長安如今元嬰附體,全力感應,有所察覺,掉頭就走。


    第四層的《赤陽化血遁》發動,天師也奈何不了。


    另外,陸長安從情報中得知,天師不喜武鬥,比他這個老烏龜更宅,基本不怎麽出門。


    天師想針對某個人,隨意算計推一手,即可置之死地。


    親自出手,找一個結丹修士的麻煩,於他而言是自賤身份,不符合其行事風格。


    幾個月後。


    陸長安順著風元國的外圍,稍微繞路,重返外宗盟地界的玄音閣。


    芳草綠洲,一切正常。


    那日,孔雀聖女親臨,玄音閣山門腹地被四階幻陣遮掩,其他修士看不到外界情形。


    陸長安與孔雀聖女的對話,隻有霓月親眼見證。


    在當下的風元國,隻有極少數人知道或聯想到徐先生的真正身份。


    天師和霓月仙子就是其中之二。


    陸長安之所以還想留在風元國,因為此地有國師的四階卜卦罩著,讓獸王穀的後續調查,止步於這片沙漠。


    獸王穀擔心天師算計,不敢輕易派人調查,以及威脅陸長安這個所謂的棋子、誘餌。


    隻要天師沒有敵意,陸長安不介意在此修煉到金丹後期。


    ……


    是夜,霓月仙子與陸長安在洞府相見。


    二人交流許久,話題越來越深。


    兩個時辰後。


    霓月仙子臉上潮紅未褪,僅以一束白錦裹身,癱軟在床榻邊,修長的大腿,半跪在散落的宮裳衣物上。


    “霓兒,明日你準備一份厚禮,派一位長老去雪山聖地,答謝風元天師。”


    床榻邊,陸長安正襟危坐,氣定神閑,吩咐道。


    “霓兒知曉!玄音閣能渡過此劫,得天師的關照。”


    霓月仙子唿吸緊促,扶著陸長安的膝蓋起身。


    此前,通過陸長安的敘述,她得知孔雀聖女最終落網,背後有無上天師的推動。


    如若不然,玄音閣有滅門之危。


    陸長安坦明,自己沒法正麵阻擋四階獸王的攻堅。


    “派哪位長老去?”


    霓月仙子征詢道。


    “秋仙子吧。”


    陸長安想了下,新晉真丹長老秋仙子與自己沒什麽交際,不至於泄露什麽隱蔽信息。


    次日。


    玄音閣派遣真丹長老秋仙子,前往風元國的雪山聖地,拜謝天師。


    半個月後。


    秋仙子去而複返,完好無損。


    據她匯報,自己順利得到天師接見,雪山聖地收下了謝禮。


    不僅如此,天師還迴贈一樣特產,讓秋仙子帶迴來。


    迴饋的特產,陸長安稍作鑒定,是一種珍稀的三階山竹,可以煉製卜卦物品。


    如此結果,讓陸長安驚喜,心中一塊大石落定。


    天師的饋贈,是一種善意的信號。


    “這步棋走對了!”


    陸長安意識到,這次人情往來,非常成功!


    反正禮多人不怪,不試試怎麽知道結果?


    隻要不是魔道元嬰,或者性格孤僻的真君,這種拜謝贈禮、以示尊敬,對方肯定不會見怪。


    元嬰真君也是人,不是真正的仙,作為更高層次的上位者,也有七情六欲。


    孔雀聖女,當初要是能放下頂級宗門的高傲,姿態低一點,人情世故到位,給予天師足夠的尊重,不至於下場這麽淒慘。


    反觀陸長安,此前天時地利,順著天師的心意來,事後又送上謝禮,表達足夠的尊重。


    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天師自然看他順眼,往後說不定還會照顧一二。


    在修仙界,往往一念之差,就決定了不同的命運。


    “秋仙子,與天師會麵的細節,希望你能毫無保留的陳述。這關及玄音閣的命運。”


    大殿內,陸長安看向孤芳清冷的秋仙子,仔細詢問。


    霓月仙子投以鼓勵的目光。


    秋仙子略顯躊躇,將與天師對話的內容,重複一遍,無非是些音律曲譜,人文趣談。


    陸長安沒聽出什麽異常。天師的談話,總體給人一種高雅,隨和的感覺。


    “天師喜歡聽曲,讓妾身奏曲一晚。事後,心情愉悅,斬下山巔一截山竹特產,作為迴饋的謝禮。”


    秋仙子補充道,臉色顯得不自然。


    “事後?咳!整整一夜,他隻是單純聽曲?”


    陸長安表情古怪。


    清冷幽靜的秋仙子,臉蛋一紅,沒好氣的白了陸長安一眼。


    霓月仙子連忙拉著秋仙子的手,設下結界,私下詢問。


    待秋仙子離去,霓月仙子給陸長安講明真相。


    “整整一夜,天師隻是聆聽樂曲,僅僅欣賞,並沒有任何強迫。小秋,仍是完璧之身。”


    霓月仙子麵容端莊,正色道。


    陸長安本該懷疑。


    但剛才用強大的神識,聽到二人的對話,霓月仙子沒有刻意隱瞞。


    “不過,隻是一麵之緣,小秋麵對天師的高雅風範,幾乎芳心暗許。”


    霓月仙子輕歎一聲,略顯憂慮。


    “如此看來,天師確是有格調的高雅之士。”


    陸長安衝著雪山聖地抱拳,敬佩道。


    他大概確定,天師跟自己是一類人,有著更崇高的精神追求,早已超脫單純的肉身之欲。


    ……


    隨後半年,陸長安在玄音閣安穩修行,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占卜卦象,風調雨順,沒有危機征兆。


    陸長安終於放下心來。


    跟天師搞好關係,在風元國自然高枕無憂。


    隻要修仙界局勢沒有大的變故,他可以安心修煉不少年月。


    時間飛逝,十五年過去。


    陸長安在金丹中期,修為穩步推進。


    一心修行,鑽研技藝的陸長安,對身外物不再那麽關注。


    不經意的某日。


    長老洞府的地下密室。


    承納五行土的大缸內,栽種其內,沉寂不知多少年的玄天葫藤,忽然有了動靜!


    “嗤”的一聲。


    玄天藤蔓上,那顆枯死幹癟的葫蘆果雛形,黑中發灰,死氣強烈到極致,飄起灰白色的渾渾濁氣。


    酣睡中的玄水大龜,驀然打了一個激靈。


    它不由瞪大眼睛,盯著玄天葫藤的異常變化。


    哢!


    又一聲脆響,枯萎到極點的葫蘆果雛形,從藤蔓上斷開,凋零墜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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