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鶴目光漆黑,盯緊老太太的眼睛,“你是誰?處心積慮地躲在密室裏,是不是要趁機加害弦哥?”


    老太太苦笑一聲,“我這把年紀,生活都難自理,還能害誰?”


    墨鶴不解,“那你為什麽要藏頭藏尾?”


    老太太不出聲,繞過他就要往前走。


    墨鶴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快說,你到底是誰?”


    老太太用力往迴抽手。


    墨鶴不肯鬆,執拗地問:“今天不說清楚你是誰,我不會放你走的。”


    老太太一言不發,隻是使勁兒掙紮,蒼白的臉露出無奈又哀痛的神情。


    墨鶴仍舊不肯鬆手,卻也沒用力傷她,隻道:“不是我不尊老愛幼,實在是您的身份和動機太過可疑,我不得不防。感覺你沒什麽內力,應該不是習武之人,難道你擅長用暗器或者使槍?”


    老太太哀求道:“這些我都不會,你快放開我吧,求求你了。”


    墨鶴有些於心不忍,可是老太太舉止實在可疑。


    爭執間。


    老太太領口紐扣被扯崩一顆。


    脖子裏露出一塊金色的環狀裝飾物。


    那金是純金,黃澄澄的,很紮眼。


    墨鶴下意識地被吸引,不由得定睛多看了幾眼。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男聲,“鶴鶴,老太太脖子裏戴的這個首飾,中間的孔洞和你那塊玉差不多大。”


    是顧北弦。


    顧崢嶸微詫,迴眸,“北弦,你怎麽進來的?”


    顧北弦道:“虹膜鎖有備用密碼,大姐告訴我的。”


    顧崢嶸抬手按按腦門,都到這程度了,隻能聽天由命了。


    墨鶴盯著那金飾,對老太太說:“請摘下來給我看看。”


    老太太牢牢捂住脖子裏的金飾,眼神慌亂,“這首飾對我很重要,我可以給你們錢,唯獨這個首飾不能給你們。”


    墨鶴不再廢話,捏住她的手腕。


    略一用力,她的手腕便鬆開了,金飾露出來。


    墨鶴輕而易舉摘下那塊金飾。


    顧北弦走過來,先對老太太說聲“抱歉”,又對墨鶴說:“給我。”


    墨鶴將金飾遞給他。


    顧北弦接過來,放在指間掂了掂,道:“金飾重量不對,感覺也不對。老太太雖形跡可疑,躲躲藏藏,但我大伯不是包庇壞人的性子,除非有難言之隱。看老太太的眼神慌亂卻哀痛,這不是一個女殺手才有的眼神,更不是女逃犯的眼神。”


    默了默。


    顧北弦指著金飾說:“很明顯,答案就在這塊金飾裏。金飾應該是金包玉或者包了其他,外麵是一層薄薄的金皮,你找工具拆掉外麵的金皮,一切疑團將迎刃而解。”


    墨鶴從腰間取下一把小刀,拆掉刀套。


    小刀散發寒光,刀刃鋒利,削鐵如泥。


    墨鶴拿起小刀開始割那塊金飾。


    老太太不再搶奪,隻是輕唿:“小心點,別傷了裏麵的東西。”


    墨鶴嗯一聲,輕輕將金皮削開一道縫。


    裏麵赫然露出一道瑩瑩的綠光。


    是玉!


    墨鶴順著那道縫,繼續割,將整個金皮剝開,露出一塊較大的圓環形平安扣。


    那玉上雕刻精致的迴形紋。


    玉質晶瑩剔透,柔美細膩,清亮如水,上飄綠瑩瑩的翠。


    那翠如雲煙,如水墨丹青。


    墨鶴心情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他抬手摘掉脖子裏的平安扣,嵌進這塊較大的平安扣裏。


    正好大環套小環,連上麵的翠都能對上。


    鬥榫合縫,完美融合!


    天生一套!


    墨鶴眼圈唰地紅了!


    他握著玉,一把抓住老太太的雙肩,“您就是我的奶奶或者外婆,對嗎?”


    老太太兩眼發潮,心亂如鼓,嘴上卻不承認,“這玉是我花高價買別人的,我不認識你,更不是你的奶奶或者外婆。”


    墨鶴不信,“既然是買的玉,為什麽要包一層金皮?很明顯,你在隱藏秘密。”


    老太太道:“那塊玉太貴重了,怕被人搶走,所以才包金皮。”


    墨鶴盯著老太太憔悴的臉,心裏莫名抽了一下,“可是,不知為什麽,我突然覺得你很親切,就像是我的親人。”


    老太太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湧出來。


    墨鶴心髒揪痛,抬手幫她擦掉眼淚,“還嘴硬,如果真和我非親非故,你為什麽哭?”


    老太太哭得不能自已,“我哭跟你沒關係,我哭是因為年紀大的人淚點低,我在哭自己的處境。”


    見都到這種境地了,老太太還不肯承認。


    顧北弦看向顧崢嶸,“大伯,老奶奶姓名能告訴我們嗎?她的行李箱在哪?應該能找到更多的證物。”


    顧崢嶸活這麽大歲數,從來沒如此為難過。


    一邊是於他有恩的故友,一邊是親侄子。


    顧崢嶸對老太太說:“老姐姐,您看事到如今……”


    老太太捂著嘴哽咽出聲,“不,不能。”


    墨鶴鬆開老太太,將玉揣進兜裏,彎腰朝她鞠了一躬。


    轉身就走。


    一行人來到頂樓。


    墨鶴走到靠牆一個鎖著的立櫃前,對顧崢嶸說:“櫃子是紅木的,挺貴重。您看是您用鎖打開,還是我用蠻力破開?剛才來時,就覺得這櫃子可疑,但因為急著找人,沒在這裏耽擱時間。”


    顧崢嶸猶疑幾分鍾,歎口氣,輸入密碼打開。


    裏麵放著行李箱和幾件老年女士的衣服。


    墨鶴將行李箱拿出來,用小刀撬開鎖。


    裏麵是幾件換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沒找到身份證和護照。


    墨鶴繼續翻,翻著翻著,翻到一個圓形的小鏡子,成人巴掌大。


    他剛要把鏡子拿到一邊。


    顧北弦開口道:“把鏡子拆開看看。”


    墨鶴照做。


    拆開才發現,鏡子夾縫裏藏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麵容俊美的少年半身照。


    少年麵孔白皙,劍眉星目,唇紅齒白,肩形挺拔筆直,束著黑發。


    正是他。


    他很少拍照,所以看到後麵的拍照背景,立馬想起這張照片是四年前拍的。


    那天師父突然心血來潮,要幫他拍張照片,說是留念。


    原來拍了,是送給老太太的。


    照片用塑封膜封了,但邊角還是磨損了。


    很顯然,是被人用手指長期摩挲的原因。


    身後突然傳來碎亂的腳步聲。


    墨鶴迴眸。


    老太太衝過來,伸手來搶奪照片,失聲說:“照片是我撿的!玉是我花錢買的!你要找的外婆早就死了!”


    墨鶴眼裏已經噙滿淚水,“外婆?您怎麽知道我要找的是外婆?您就是我外婆吧?外孫就在您麵前,您為什麽不敢承認?您不想我嗎?您明明想我想得發瘋,拿著我的照片反反複複地看,照片都快看碎了,為什麽不肯和我相認?為什麽?”


    老太太說不出話來,眼淚千溝萬壑地留下來。


    她掩麵痛哭。


    身子站不穩,搖搖欲墜。


    墨鶴一把將她抱進懷裏,紅著眼圈啞聲說:“外婆,別怕,別怕,以後我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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