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陸看都沒看溫澤,斂了眸色,淡聲對林檸道:“恭喜。”


    扔下二字,他邁開長腿,大步朝他的車走去。


    司機早已拉開車門,秦陸傾身坐進去。


    林檸小臉登時垮下來,拳頭喪氣地捶幾下方向盤。


    手指捶得泛紅,可她絲毫不覺得疼。


    溫澤開口:“既然放不下,為何故意氣他?直接對他說,你還愛他,不想分手不行嗎?”


    林檸病急亂投醫,“真的可以嗎?”


    “可以試試。”


    來不及推車門,林檸雙手撐著車門框架,跳下去。


    落地時,腳差點崴到。


    她趔趄一下,顧不得疼,匆忙跑到秦陸的車前,用力拍打他的車窗玻璃。


    秦陸降下車窗,掃一眼她的腳踝,見無恙,抬眸看她,濃眉蹙起,“林小姐還要分享一下你的相親經驗嗎?好意心領了,我用不著,謝謝。”


    “不是!秦陸,我愛你!”林檸趴在車窗上,語氣急促,“我不想分手!我們不分手好不好?阿陸。”


    秦陸凝眸注視她幾秒,眼底閃過一絲譏誚,“林小姐挺博愛,愛我,愛虞城,愛你車上那位,以後還會愛張三李四王五趙六孫七周八吳九鄭十,對嗎?”


    林檸急赤白臉,“他們都是假的!隻有你是真的!我隻愛你!”


    秦陸冷笑,“好玩嗎?別把別人當傻子,謝謝!”


    他伸手,修長食指抵著她的肩頭,把她推開,吩咐司機:“開車。”


    車窗升起。


    車子發動。


    司機一踩油門,車子轟地一下開出去。


    林檸追著車子跑,衝車內的秦陸喊:“阿陸,我愛你啊,我隻愛你!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呢?阿陸!”


    兩條腿的哪攆得上四個輪的?


    林檸很快被甩出老遠。


    她扭頭朝自己的車子跑去。


    撐著車門框架往跑車裏跳時,雙腿卡在車門上,上不來下去。


    溫澤抓著她的手臂,把她拉進車裏問:“他不同意?”


    “不同意。”林檸小臉怏怏的,“其實他算不上我前男友。是我一直追他,死纏爛打,招數用盡,一直沒追上。”


    她抬手搓搓臉,“我是不是很丟人?”


    溫澤凝視她巴掌小臉,“不,你很勇敢。大多數人都缺乏這份勇氣,所以與心愛之人失之交臂,後悔餘生。”


    林檸覺得這男人好會說話。


    她明明是不要臉倒追。


    從他嘴裏說出來,被賦予了正能量的色彩。


    林檸摸到手機撥給元峻,“哥,這招也不行,我們換一招吧。”


    元峻問:“你做了什麽?”


    “我讓保鏢查到秦陸應酬的酒店,我帶著溫澤來堵他,想看他發瘋,想激將他,讓他挽迴我。”


    元峻啼笑皆非,“我再三交待過你,晾他三個月,不要主動找他。這三個月,你該相親相親,該約會約會,該工作工作。如果他心裏有你,自然會來找你。感情本就是一場博弈,你沉得住氣,他便沉不住;你沉不住,他就沉得住。你平時挺聰明,為什麽這件事一塌糊塗?”


    “我現在就像一隻無頭蒼蠅,被關在玻璃瓶裏,橫衝直撞。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我不想失去秦陸。”


    “裝癌,或者奉子成婚。但是裝癌遲早會暴露,到時秦陸會氣你欺騙,弄巧成拙。奉子成婚,難度係數更大,後患也更大。”


    林檸小臉哭喪,“就沒有辦法了嗎?難道我注定要失去秦陸?”


    元峻沉聲道:“其實溫澤挺適合你。你脾氣差,溫澤脾氣好,你倆性格互補。”


    “可我想要愛情!”


    “愛情是稀缺品,有,是幸;沒有,是命。大部分人最終結婚的,都是與之為伴的人,隻是伴侶,不是愛人。”


    林檸扔掉電話,趴在方向盤上嗚嗚哭起來。


    溫澤彎腰幫她撿起手機,升起敞篷車頂,抬手輕撫她後背,溫聲說:“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哭完心裏會舒暢一些。”


    林檸哽咽,“溫先生,你會喝酒嗎?我想去喝酒。”


    溫澤盯著她眼底淡淡一圈隱青,“你最近應該沒少喝酒。喝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會傷胃傷腎傷身。喝醉了,小腦麻痹,大腦失控,你會控製不住給你前男友打電話,說一些失去理智的話,那樣隻會把你前男友推得更遠。”


    林檸覺得他好懂。


    她抹一把眼淚,扭頭看他,“你們家做什麽生意?”


    “承蒙元老關照,做一些小生意。我大學時修過心理學,同樣是男人,所以對秦先生多少了解一點。”


    與此同時。


    秦陸撥通助理電話,吩咐道:“找人查一下林檸副駕上那人,詳細點。”


    助理應道:“馬上,秦總。”


    十分鍾後。


    助理把溫澤的資料發到了秦陸的手機郵箱。


    秦陸點開郵箱,從上往下看,一字不漏。


    溫澤,二十七歲,島城大學畢業,修工商管理和心理。


    爺爺曾做過元老的部下,父親經商,經營傳統行業,生意做得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中等偏上。


    林檸如果嫁他,屬於下嫁。


    不過依林檸的脾氣,稀罕不了幾天,就會厭倦。


    那小丫頭,沒有心。


    隻會遊戲人間。


    又是一個被玩弄的可憐男人。


    手指輕觸手機屏幕,秦陸退出郵箱。


    英氣眉眼蘊在一片朦朧光影中,幽黑不到底。


    轉眼間。


    兩天後。


    墨鶴喜得千金。


    出院當天。


    秦陸攜禮去他們家探望。


    一入客廳,看到一道熟悉的嬌俏身影。


    是林檸。


    秦陸黑眸微沉,“你來做什麽?”


    林檸晃晃手中的鮮花和嬰兒禮盒,一本正經道:“別自作多情,我來可不是為了和你偶遇,我是來探望恩琦姐姐和她的寶寶。”


    秦陸濃眉微不可察一蹙,“姐姐?”


    陸恩琦是顧逸風小姨,他自然也要稱唿她小姨。


    她卻稱姐姐。


    林檸把花和禮盒遞給傭人,瞥他一眼,“恩琦姐姐做服裝設計,我是她的超級vip大客戶,我很多衣服都出自她之手。”


    相處幾個月,秦陸從沒注意她穿過什麽衣服。


    反正穿什麽都是一副小黃鼠狼模樣。


    秦陸抬眸,不著痕跡尋找姓溫的。


    沒看到溫澤身影,他略鬆一口氣。


    怕就怕林檸帶著溫澤來無理取鬧,丟人。


    秦陸把禮物交給傭人。


    他掏出紅包,遞給墨鶴道:“小姨父,我爸媽出差公幹,還沒迴來,讓我來送紅包。”


    墨鶴伸手接過紅包,道謝,招唿他們坐。


    林檸笑得花枝亂顫,“阿陸,原來你是我恩琦姐姐的外甥啊?那你也是我的外甥了!”


    秦陸掃她一眼,不搭腔,邁著長腿,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


    陸硯書正小心翼翼地抱著小嬰兒,眉目溫柔慈愛。


    陸恩琦靠在他身上,也低頭逗弄嬰兒。


    嬰兒奶奶粉粉一小團,包在淡粉色小被子裏,臉有成人半個巴掌大,鼻子嘴巴皆小小的,眉毛淡淡,眼睛閉著,奶乎乎的,煞是可愛。


    秦陸堅硬的心不由得被軟化,低聲問:“小姨,孩子叫什麽名字?”


    陸恩琦脆聲笑,“陸錦語。‘白鶴雙雙,劍客昂昂,錦語琅琅’,出自元代詩人張可久的《折桂令》。日後我再給鶴鶴哥哥生個兒子,叫陸昂。”


    秦陸剛要誇讚名字好聽。


    耳邊忽然傳來林檸的聲音,“名字好好聽!我以後也要生個這麽可愛的女兒,取名叫秦琅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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