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著蘇嫿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夜色下,隱約可見一具人體橫在海麵上,隨著海浪起起伏伏,的確不太像活人的樣子。


    助理找的船很快駛過來。


    船靠近碼頭,眾人紛紛上船。


    船長將船開到那具人體前。


    顧謹堯借著船上的燈光,定睛觀察片刻。


    他抬手開始解上衣紐扣,想跳下去打撈。


    顧北弦按住他解扣子的手,“這種小事讓保鏢去做吧,你就別下去了。”


    顧謹堯道:“沒事,我來吧。”


    顧北弦將他解開的紐扣一顆顆扣好,語氣調柔,“殺雞用不著牛刀,聽話。”


    顧謹堯被他麻了一下,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同他拉開距離。


    心裏卻是感動的。


    顧北弦瞥他一眼,勾了勾唇角,“我的意思是,萬一你受寒感冒了,我沒法向雲瑾和老顧交待,你別胡思亂想。”


    其實是怕有詐。


    顧凜都能被人替死,萬一這具屍體也是假死,趁機偷襲顧謹堯怎麽辦?


    他可不能受傷。


    他會愧疚。


    顧北弦偏頭吩咐身後的保鏢:“去船上找工具,把屍體打撈上來。打撈的時候小心點,發現不對勁,立馬鬆手,你們的安全最重要。”


    “好的,顧總。”保鏢們迅速行動。


    時間緊迫,這船是助理從別的碼頭找來的一艘大型漁船。


    船上有各式各樣的捕撈工具。


    保鏢們用捕撈工具將那具人體小心地撈上來,平放在甲板上。


    那人應該在水裏泡了有些時間了,皮膚被水浸得發白發皺,五官也有些變形,冷森森的,很瘮人。


    顯然是死透了。


    蘇嫿粗粗一看,那屍體竟然有點像藺鷙!


    再細看,更像了!


    個頭也像。


    身上穿著簡單的深灰色襯衫黑色長褲,衣服也對。


    蘇嫿又端詳片刻,道:“很像藺鷙。不久前,老顧讓我給他畫過畫像,這鷹鉤鼻、薄嘴唇、深灰色襯衫,就是他的主要特征。眼睛是閉著的,但看眼型應該是單眼皮。膚色被水泡得,比他真實膚色淺一些。”


    顧北弦對保鏢說:“你們去搜一下,看他身上有什麽,記得戴上口罩。”


    幾個保鏢戴上口罩在屍體上一通搜。


    最後在他縫著隱形拉鏈的褲兜裏,搜出一本護照。


    護照是黑色的,被水泡得字跡都分辨不清了。


    顧謹堯接過護照仔細看了幾眼,說:“很少有國家用黑色護照,隻非洲幾個國家用。”


    打開護照,裏麵的照片被浸泡得有些模糊。


    字跡更是看不清楚,無從確認姓名。


    蘇嫿接過來盯著照片凝神細辨,“就是藺鷙,沒想到這人居然是非洲籍。”


    顧北弦眯眸沉思片刻,側眸看向甲板上那具屍體,“我覺得這應該是個假藺鷙。萬一監獄的屍體被識破,藺鷙料到我們肯定會追過來,所以他搞了個酷似他的假屍體,還故意留個護照在兜裏,好讓我們確信這就是他。那麽,依著他詭計多端的性子,八成會再搞個假顧凜。如果搞了,假顧凜的屍體,應該也在這附近。藺鷙用這一計‘障眼法’,好讓我們死心,或者替他們爭取逃亡時間。”


    蘇嫿拿眼角瞟他一眼,眼底生出些細碎的星影。


    心中暗暗佩服。


    不愧是她蘇嫿的男人,這腦子沒誰了。


    顧謹堯其實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顧北弦已經說了,他便不再多說。


    顧北弦吩咐保鏢:“讓船長繼續往前開,屍體在這附近,說明我們找的路線是對的。”


    “好的,顧總。”


    保鏢轉身去船艙找船長。


    很快,監獄長帶人和警方的人一起乘船趕過來了。


    監獄長上了顧北弦的船。


    顧北弦指指地上的屍體,對監獄長道:“這具屍體很像藺鷙,你派人送迴去檢驗,確認一下真正身份,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不是真的藺鷙。聽我們家老顧說,真的藺鷙很能打,還會失傳已久的縮骨術。區區一個藺小鵠,易容手術都那麽高,藺鷙應該在他之上。”


    他盯著那屍體的臉,“不過這人的易容術也太高明了點,被水泡那麽久,都沒現出原形。要麽這替身是提前找好的,容貌和藺鷙相似。”


    眾人皆聽得不寒而栗。


    為了救出顧凜,接連死了好幾個人。


    人命在他們眼裏賤如雞鴨。


    監獄長神色凝重對顧北弦道:“你們放心,真的藺鷙,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去抓捕,還有顧凜,我們爭取用最短時間將他追迴來。”


    顧北弦嗯了一聲。


    監獄長拿起手機,打電話派手下把屍體送迴去屍檢。


    又加派了幾艘船過來。


    數艘巨大船隻散布在海麵上,不停地加速往前開,尋找顧凜所乘的船。


    夜黑風高。


    海麵遼闊無邊,且漫無方向。


    找人的難度不小。


    所有人都卯足了勁兒,睜大眼睛,不放過一絲一毫……


    不知不覺間,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天亮了。


    可是,蒼茫的大海上,並未看到顧凜所乘的船。


    連想象中的假顧凜屍體也沒找到。


    如果有,應該是被海浪衝到哪個礁石縫裏卡住了。


    監獄長找到顧北弦,“你們先迴去吧,有事再麻煩你們。”


    顧北弦道:“這也是我們的家事,一起找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年近五十的監獄長欲言又止,慢半拍才說:“抓捕藺鷙和顧凜是我的職責。顧總您那麽忙,公司裏一堆的事等著您去做,抓人我們是專業的。”


    顧北弦略一思索,便悟到了他話外的意思。


    顧凜越獄,是很嚴重的瀆職罪。


    監獄長這是急著戴罪立功,好將功補過。


    不過再怎麽彌補,他頭上這頂帽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顧北弦朝屬下一揮手,“我們迴去。”


    顧謹堯道:“你們先迴去吧,我留下,找人我有些經驗。”


    監獄長忙說:“我帶著獄警,警方也出動了很多警力。你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迴去忙吧,不好一直麻煩你們。”


    顧北弦懂他的心思。


    這是怕顧謹堯搶了他的功勞。


    當然,他們也怕輿論。


    萬一人被顧謹堯找到了,輿論肯定會說他們這些專業的,還不如業餘的。


    壓力山大。


    顧謹堯也猜到了,不再執意留下。


    向監獄長交待了幾句注意事項,顧北弦帶著眾人乘船離開。


    迴到日月灣。


    打開門。


    顧北弦和蘇嫿走進去。


    忽聽“嗖”的一聲!


    緊接著從客廳方向飛過來一道高挑頎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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