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白屏黑字寫道:別做傻事,別傷害自己,更別學你母親自殺,做個理智的成年人。


    靳帥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半晌。


    他把手機遞給顧北弦,“你看,她好懂我,總是能未卜先知。知道我要求婚,她提前備好求婚禮物。猜到我會去加州,她提前備好筆記本電腦和遊戲軟件。連我要假裝自殺,她都猜到了。她怎麽這麽懂我?錯過她,我以後再也遇不到這麽懂我的人了。她就是我的missright,完美女友,意中人。”


    顧北弦道:“沒辦法,你倆不是一個層次的。如果一個人讓你覺得很舒服,事事懂你,且未卜先知,說明人家在向下兼容你。”


    靳帥帥氣的臉登時垮下來!


    覺得顧北弦變了,變得好殘忍。


    幹嘛要把赤裸裸的真相攤開,就不能說是因為愛嗎?


    因為愛,他心裏至少好受點。


    “走了!不理你了!”靳帥抬腳朝電梯廳走去。


    下了樓。


    有保鏢迎上來,要開車送他。


    是顧北弦派來的人。


    靳帥上車,怏怏地返回公寓。


    沒去主臥,直接去了客臥。


    因為客臥的床,顧華錦曾經睡過,這裏是離她最近的地方。


    身子一歪,靳帥躺到床上。


    他拿起枕頭,抱在懷裏,仿佛抱著的是顧華錦。


    可是枕頭沒有溫度,不香,不美,不聰明,不風趣,更不了解他,代替不了顧華錦。


    沒人能代替她。


    是的,沒有!


    靳帥把臉貼到枕頭上,眼眶一陣酸澀。


    “分手”二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手分了,情難斷。


    靳帥歎了口氣,翻過身,看到床頭櫃上有東西閃閃發光。


    他伸長手臂摸過來,是一對鑽石耳釘,小小的鑽石,很亮,在燈光下散發奪目光彩。


    這是顧華錦落下的。


    他將耳釘攥在掌心,緩緩閉上眼睛,心裏像塞滿了石頭,硌得生疼。


    頭一次有了生無可戀的感覺。


    手機忽然響了。


    靳帥懶得理。


    打電話的人非常有毅力,一遍遍地打個沒完。


    靳帥被鈴聲吵煩了。


    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接聽,懶懶地喂了一聲。


    靳崇山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出來,“帥帥,你還是回島城吧,我今天右眼皮老是跳,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靳帥盯著天花板,機械地說:“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心如死灰。”


    靳崇山一聽,急了,“帥帥,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你這麽年輕,長得帥,咱家又有錢,你還拿了好幾次冠軍,大好人生等著你去享受,你想開點!”


    靳帥閉上眼睛,“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想不開。”


    “帥帥,你好好說話,我是你爸!”


    靳帥啞聲說:“爸,我也不想活了。”


    靳崇山重重地唉一聲,“你怎麽跟你媽一個德性?活著多好,好死不如賴活著。想找女朋友,憑你的條件,什麽樣的找不到?回島城,年輕漂亮的,大把任你挑。”


    “可她們都不是華錦。”


    “你以前喜歡雲瑾,喜歡雲恬,也沒要死要活啊。”


    “別拿雲恬那隻蛆和華錦比!玷汙了華錦。”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兒子,你回島城好嗎?回爸爸身邊,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隻要你好好活著,快快樂樂的。”


    “我快樂不起來,隻想死……”說完,靳帥把手機開了免提,坐起來。


    他拉開床頭櫃抽屜,從裏麵摸出一把匕首,拔掉匕首套,咚地一下扔到地上。


    堅硬的金屬和地板發出清脆的響聲。


    靳崇山慌了,“帥帥?帥帥!帥帥,你在做什麽?”


    靳帥冷淡地說:“割腕。”


    靳崇山聲音都變腔了,“帥帥,你別割!別割!爸爸求你了!割腕很疼的!會流很多血!你等著,我現在就去京都找你!你千萬別想不開!”


    靳帥漠然地說:“晚了,已經割了。”


    靳崇山愣住。


    過了半秒,他嗷嗷地哭起來,邊哭邊說:“帥帥,你快去醫院!快去包紮!你拿毛巾捂住手腕,別讓血流出來!你現在在哪?在醫院,還是回公寓了?”


    靳帥鼻子一酸,眼睛情不自禁紅了。


    覺得戲演得有點過了。


    可是沒辦法,不這麽演,不痛不癢,沒效果。


    他硬著心腸,把手機關機。


    靳崇山一遍遍地打,打不通,抓著手機就朝外跑。


    躺在病床上的靳太太,急忙坐起來,喊住他,“你要幹什麽?”


    靳崇山氣急敗壞地吼:“你幹的好事!非得逼著帥帥分手!他想不開,自殺了!你滿意了?”


    “轟隆!”


    猶如晴天一聲霹靂!


    靳太太愣住,喃喃地說:“不可能,不可能,帥帥不可能自殺,那小子一定在玩鬼把戲。他從小就調皮,心眼賊多,他才舍不得死,一定是裝的,故意騙我們……”


    靳崇山顧不得理會他。


    匆匆忙忙跑出門,腳像踩了風火輪一樣,嗖嗖地,直衝電梯廳跑去!


    靳家的保鏢不知出了何事,連忙追上去!


    臨時訂機票來不及。


    靳崇山坐上車,吩咐司機:“快,快!快去京都,快點走,帥帥出事了!”


    司機急忙發動車子!


    一路上,靳崇山不停地給靳帥打電話。


    可惜,再也打不通。


    可憐靳崇山那麽大一個企業家,泰山壓頂都不怕的人,被靳帥嚇得六神無主,手忙腳亂。


    他顫抖著手指,又撥給顧北弦,“北弦,帥帥和你在一起嗎?”


    顧北弦道:“他走了,回公寓了。”


    “你能幫我去看看嗎?”


    忽然想到蘇嫿剛生了孩子,靳崇山趕忙改口,“你找個人幫我去看看好嗎?帥帥說要自殺,我四十多歲才得那麽一個寶貝兒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活?”


    說到最後靳崇山又嗷嗷地哭起來。


    他這一哭,哭得顧北弦耳膜發麻。


    也覺得戲有點過了。


    顧北弦忙安慰他,“靳叔叔,你別太著急,我現在就派人過去,搶救得及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好好好,謝謝你,謝謝你!快,快,快派人去吧!快!”靳崇山哽咽著,語無倫次。


    結束電話。


    顧北弦沒撥給手下人。


    靳帥自殺是假的,手下人去了鐵定穿幫。


    很多事需要隨機應變,應變不好,這出戲就白演了。


    顧北弦首先想到讓顧謹堯去,但顧謹堯性子太硬,且這事事關顧華錦。


    麵臨自己親人,顧謹堯很難保持理智,會把事情搞砸。


    思索幾秒,顧北弦把電話撥給顧傲霆,“老顧,靳帥玩自殺,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降服他媽。他媽什麽情況不清楚,靳崇山反正是被降服了,哭得一塌糊塗,正往京都趕。你帶人過去看看吧,不去顯得我們不近人情。再說這出戲,靳帥一個人也不好演。”


    “懂了,我把手上工作安排好,馬上過去。”


    “你打電話問靳崇山要靳帥公寓地址,顯得我們這邊重視。”


    “不用你交待,我明白。”


    顧傲霆打電話要到公寓地址和樓道門鎖密碼,將手頭工作安排好。


    坐車來到靳帥的公寓。


    怕人多壞事,顧傲霆沒帶手下人,自己親自上去的。


    敲門,沒人開。


    顧傲霆輸入靳崇山說的門鎖密碼,打不開。


    他又打電話給顧華錦,要了門鎖密碼。


    一進屋,屋裏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


    沒開燈,窗簾拉著,室內黑沉沉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陰森起來!


    顧傲霆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大著嗓門喊道:“帥帥,帥帥!”


    沒人應。


    顧傲霆推開主臥的門,沒人。


    又去推客臥的門。


    門一推開,那血腥味更濃了,撲鼻而來!


    顧傲霆被熏得,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他摸著打開燈,入目一灘鮮紅的血!


    靳帥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雙眼緊閉,麵色發白,手臂耷拉下來,手腕上血淋淋一片!


    淋漓的鮮血,正順著手腕不停地往下滴。


    地上一把鋒利的匕首,散發寒氣森森的光。


    那畫麵,觸目驚心!


    顧傲霆嚇了一大跳,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床前,去晃靳帥,“帥帥,帥帥,說好的演戲,你怎麽來真的了?這血是怎麽回事?醒醒,你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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