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蘇嫿結束一檔《藝品藏拍》節目,在保鏢的陪同下,去參加節目組籌備的飯局。


    剛入酒店大廳,一個助理模樣的人走過來,攔住她的去路。


    那人極有禮貌地說:“您好,蘇小姐,我們老板是個資深藏家,閑時喜歡看各種收藏鑒寶節目。他對您手裏的藏品感興趣,能否約見一下?”


    這種事經常發生,蘇嫿見怪不怪,問:“在哪見?”


    “樓上貴賓室。”


    “好。”


    蘇嫿帶著保鏢,跟隨那人來到他說的貴賓室。


    進了房間,卻沒看到人。


    隻看到屋內一桌一沙發,以及一架古色古香的屏風,上繡窈窕仕女。


    助理模樣的人衝著屏風恭恭敬敬地說:“老板,蘇小姐給您帶來了。”


    屏風後麵的人開口,“蘇小姐,久仰大名,在下關注你很久了,今日有幸得見,是我的榮幸。”


    聲音怪怪的,不太自然,聽不出年紀,更聽不出是誰。


    蘇嫿覺得這人拿腔拿調的,有點裝,像在故弄玄虛。


    她客氣地說:“請問您對我手裏什麽藏品感興趣?”


    “我愛好廣泛,尤其喜好收藏古畫和古書籍。”


    工作之便,蘇嫿是得了不少珍貴的古畫和古書籍。


    有的用來珍藏,有的則是憑眼力低買高賣,從中賺取差價。


    蘇嫿問:“請問您喜歡哪位名家的字畫?”


    屏風後的人說:“唐寅或者宋徽宗的都可以,其他名家也行。掛在書房裏附庸風雅嘛,當然是越出名的越好。對了,古書籍你手裏都有哪些?”


    蘇嫿道:“您要的古畫有,至於古書籍,多是一些孤本和殘本……”


    那人接話,“都是些什麽內容的古書籍?”


    蘇嫿如實說:“是一些失傳已久的古代民間秘籍,秘術真假有待考證,收藏了沒有流通性,升值空間不大,不建議購買。”


    “千金難買我喜歡,我從小就喜好收藏各種秘籍,你手裏有多少我要多少,價格好說。”


    蘇嫿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我考慮一下,再給您答複。”


    “也好。”


    和助理模樣的人互相交換了名片。


    蘇嫿離開貴賓室,去參加飯局。


    飯局結束後,迴到家。


    晚上,顧北弦迴來了。


    蘇嫿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對他一說。


    顧北弦道:“你們圈子裏有名的收藏家和老玩家就那些,大家都認識,排除掉。喜好古書畫,附庸風雅,且不在意價格的,應該是位不差錢的富商。可是富商的習性擺在那裏,得了好東西,巴不得眾人都知道。這位資深藏家卻藏頭遮尾,肯定有貓膩。”


    正抱著奶瓶喝奶粉的小逸風,忽然奶聲奶氣地來了句,“很簡單,醉翁之意不在酒,衝秘籍來的唄。”


    蘇嫿點點頭,“我也覺得是衝秘籍來的。他應該早就知道我手裏有秘籍,所以打著收藏古畫的名義,名是購買古畫,實則要秘籍。那些秘籍一直無人問津,目前隻有他感興趣。”


    顧北弦讚同,“秘籍在不懂的人眼裏就是一堆廢紙,在懂的人眼裏就是寶物。”


    蘇嫿默了默,“秘籍如果被別有用心之人得到,加以研究去害人,後果不堪設想。”


    “別賣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


    蘇嫿去書房,給那位富商的助理去了個電話,“抱歉,古籍不方便出手,古畫可以。”


    助理忙道:“蘇小姐,我們老板很喜歡古籍,古籍和古畫我們都要,價格由您開。”


    “古籍都是古言,晦澀難懂,買迴去,也看不懂。”


    “如果蘇小姐實在不舍得割愛,影印版也行,價格好商量,我們會給到最高。”


    蘇嫿婉拒,“影印版沒有收藏價值,沒有買的必要。”


    助理直接報價,“五百萬一本,我們隻要影印版,您手裏有多少我們要多少,打包購買。隻是影印版,對您絲毫影響沒有,還能白得一筆巨款,這筆生意很劃算。”


    是很劃算。


    她手裏有十多本,輕輕鬆鬆賺個幾千萬。


    換了任何人,都會賣,可蘇嫿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再次拒絕。


    三天後。


    睡至半夜。


    迷迷糊糊間,蘇嫿忽然聽到紅外線報警鈴響!


    尖銳的鈴聲瞬間吵醒所有人!


    小星妍被吵哭了。


    蘇嫿將她抱在懷裏輕聲哄著。


    睡在倆人中間的小逸風,揉揉惺忪的睡眼,含含糊糊地說:“得,強買不成,改偷了。”


    蘇嫿早就習慣了他時不時冒出來一句老成持重的話,並不吃驚。


    顧北弦拿起手機撥給樓下值班的保鏢,“什麽情況?”


    保鏢忙迴:“報告顧總,有兩三個人穿著夜行衣,鬼鬼祟祟的,試圖潛進去,被我們發現了。聽到報警鈴聲響,他們逃了,我們已經派人去追了。”


    顧北弦吩咐道:“多加派些人手去追,務必將人捉到,注意安全。”


    “好的顧總。”


    小逸風給了兩人一個眼神。


    那意思,怎麽樣,被我猜對了吧?


    蘇嫿想了想,“小逸風說得對,這幫賊明顯是衝我手裏的秘籍來的。我手裏的秘籍有很大一部分,是從藺鷙的密室裏搜來的。走完程序後,作為獎勵,警方將一些殘破的,經官方認定沒有修複價值的秘籍贈予我,留作研究。不過我把那些秘籍修複好了,小飛蟲就是根據其中一本秘籍上的方子,培育出來的。這人處心積慮,明顯對我們很了解。”


    顧北弦道:“所以,助理背後的神秘富商是陸璣。他這麽著急地要秘籍,肯定大有用處。”


    蘇嫿頷首,“我那天去你爸的公司,帶了小飛蟲,雲恬嚐到了威力。”


    顧北弦意有所指,“顯而易見,陸璣想方設法地尋找秘籍,要培育小飛蟲,用它來殺人。”


    小逸風已經毫無睡意,豎起耳朵認真聽著,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轉。


    蘇嫿摸摸他的頭,“寶,快睡吧,這種話少兒不宜,你少聽。”


    顧北弦輕啟薄唇,“讓他聽聽也好,溫室裏養不出參天大樹,雄鷹想搏擊長空,必須經曆折翼之痛。生在我們這種家庭,不能太單純,欲帶其冠,必承其重。”


    此話有理。


    蘇嫿問:“有一點我想不明白,陸璣想悄無聲息地殺人,完全可以用別的方法,苗疆巫蠱和東南亞的降頭術都可以。他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來找我買秘籍?”


    顧北弦迴:“很明顯,因為嚐到過甜頭。”


    蘇嫿揚眉,“你是說,陸璣曾用小飛蟲殺過人?”


    “差不多。即使中了苗疆和東南亞的降頭術,拖到死亡也得好幾個月,且這些巫蠱之術由來已久,且相當出名,一看就是謀殺。追根溯源,很容易查出背後主使人。但是小飛蟲就不一樣了,顧凜在監獄裏,有毒蟲鑽進去,導致死亡。這基本會被判定意外死亡,殺人者能置身事外。即使往上查,陸璣來找你買的是古書畫和古籍,古籍晦澀難懂,更別提研製出小飛蟲了。你能研究,但是你不會殺人,此案將不了了之,顧凜白白受死。”


    蘇嫿不得不佩服顧北弦的腦子。


    短短時間,僅靠推測,他就推出陸璣要殺顧凜。


    蘇嫿微微揚唇,摸摸他的下頷,“我怎麽找了個這麽聰明的老公?”


    小逸風躺在床上,手托著小腦瓜,兩道小眉毛微微擰著,煞有其事地說:“事情已經超出我的預料,鬧大了。”


    蘇嫿垂眸望他一眼。


    是啊。


    當初他隻是想讓鹿巍和雲恬狗咬狗。


    沒想到會牽扯到這麽多。


    不過事情越來越接近真相了,是壞事,也是好事。


    第二天上午。


    蘇嫿和保鏢前往鳳起潮鳴。


    司機將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


    保鏢拉開車門,蘇嫿下車。


    在保鏢的簇擁下,朝電梯廳走去。


    行至半路,突然從暗處唿啦啦冒出來一群人,均是黑色夜行衣打扮。


    保鏢們頓時渾身戒備,抬手揮拳,將蘇嫿護在中間,生怕她被襲擊。


    蘇嫿處變不驚,衝為首的人說:“迴去告訴你家主子,助紂為虐的事,我不會做,讓他死心吧。”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車門推開。


    走下來一道修長的身影。


    “啪啪啪。”


    那人輕巧地鼓了三下掌,“蘇小姐,好久不見,還記得我是誰嗎?”


    蘇嫿定睛細看,待看清他的五官,不由得暗暗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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