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樓。


    目送小顧胤上了外公外婆的車。


    顧謹堯對雲瑾說:“總覺得有人在教這小孩說話做事,成熟得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


    雲瑾讚同,“我也是這種感覺。”


    “以後少接觸為妙,尤其是顧纖雲和小顧驍。小孩子單純,沒有辨別能力,萬一產生感情,會有隱患。”


    “聽你的。”


    夫妻倆帶著孩子上了車。


    保姆跟著一起。


    幸好是七座的車,不算擠。


    開至中途,顧謹堯忽然靠路邊停下車。


    雲瑾詫異,“怎麽了?”


    顧謹堯迴眸衝她微微一笑,“稍等我一下,三五分鍾就好。”


    “好。”


    顧謹堯推開車門下車。


    等再出來時,他手裏抱著一束漂亮的白玫瑰。


    是一種叫白雪山的品種,花瓣外層偏白綠色,花型飽滿,花朵很大,花瓣層層疊疊,美麗繁複而熱鬧。


    星河漫天,月華如洗。


    璀璨霓虹下,他一身黑衣,手持鮮花,麵容英俊,踏步而來。


    哪怕不是第一次收花,雲瑾還是忍不住眼淚。


    她手捂雙唇,激動得說不出話。


    顧謹堯上車,將玫瑰遞給她,冷峻的眉眼泛著月華般的溫柔,“五十朵,以後會經常送。”


    雲瑾抱著鮮花,淚光在眼中閃爍,“為什麽是五十朵?”


    “你以前總愛送我花,每次都是五十朵。我問了賣花的人,他們說五十,即無悔,代表無悔的愛。這輩子認識你,娶到你,我永遠不後悔。”


    雲瑾喉嚨發哽,低聲說:“你越來越浪漫了。”


    “讓妻子感覺被愛,是丈夫應該做的。”


    顧謹堯發動車子。


    保姆羨慕地說:“太太,先生對你太好了!”


    雲瑾垂下眼簾盯著懷中鮮花,眼圈紅紅的,半開玩笑道:“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係,這輩子才找到這麽好的丈夫。”


    顧謹堯道:“不,如果不是你,我到現在還單身,該感到榮幸的是我。”


    雲瑾說不出話來,隻是抱緊懷中鮮花。


    坐在她身旁的顧纖雲,伸著小胖手,咧著小嘴含含糊糊地說:“花,花……”


    雲瑾摘下一朵遞給她,怕有刺,隻給花瓣。


    顧纖雲接過花,大眼睛在車內四處找,嘴裏喊著:“嘚嘚,嘚嘚……”


    雲瑾問:“要把花送給哪個哥哥?小逸風,還是今晚上那個哥哥?”


    顧纖雲依舊“嘚嘚嘚嘚”喊個不停。


    雲瑾拿出手機,調出小逸風的照片,“是他嗎?”


    顧纖雲把花瓣摁到小逸風照片的臉上,胖乎乎的小臉笑得比玫瑰花還好看。


    雲瑾樂不可支,“這小丫頭說話費勁,認人倒是認得挺清楚。”


    三天後。


    顧謹堯約墨鶴在崢嶸拍賣行見麵。


    顧謹堯道:“比對了警方係統的dna數據庫,沒有能和你配上的。查了寶貝尋親網,團圓網等,也沒有找你的信息。那封信上的字,字跡娟秀,出自女人之手,寫信之人應該是你母親或者其他女性家人。但是筆跡鑒定,超過六個月就沒法做了,鑒定不出是誰。”


    墨鶴垂下眼睫,俊美麵龐有些許失落。


    顧謹堯問:“記得你說還有塊玉佩,玉佩有照片嗎?”


    “沒有,我不愛拍照。”


    顧謹堯微微蹙眉,“那麽貴重的東西,怎麽說送人就送人了?”


    “以前沒想尋找父母,沒覺得玉佩多重要,就送出去了。”


    “找人拍個照片吧,別放過任何希望。”


    墨鶴沉默半秒,“送出去的東西,沒法拍,一拍他們會多心。”


    顧謹堯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出去。


    出門。


    顧謹堯給顧北弦打電話,“墨鶴前些日子送了恩恩一塊玉佩,那塊玉對尋找他父母很重要。你派人幫忙拍張照片,發給我。”


    “行,我讓蘇嫿拍吧,她正好在我嶽父家。”


    幾分鍾後。


    顧謹堯收到顧北弦發來的照片。


    他盯著照片細看。


    玉佩做成了圓形平安扣的形狀,上麵雕刻了迴形紋。


    看著不大,卻晶瑩剔透,凝山川之靈氣,集天地之精華,質地柔美細膩,清亮如水,上飄綠瑩瑩的翠。


    那翠如雲煙,如水墨丹青。


    顧謹堯將照片放大,對墨鶴說,“看照片,這塊玉應該是極品玻璃種翡翠,出自老坑翡翠原石。老坑翡翠原料極其稀少,占礦山翡翠原料出產量不到1%,如今有錢也很難買到。這塊玉還帶飄翠,價值更不菲。你小時候穿的衣服我也看了,麵料柔軟精致。種種跡象,表明你家境優渥,非富即貴。能把你托付給你師父那樣的世外高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富人。你家人拋棄你,應該不是養不起你,多半是有苦衷。這麽多年都沒找你,要麽他們現在還有苦衷,要麽人已經死了。”


    “死了”二字像一道閃電。


    在墨鶴的腦海裏霹了一下!


    他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緊,指腹冰涼,俊美的臉繃起來。


    許久之後。


    墨鶴站起來,“謝謝阿堯哥。”


    顧謹堯微微一頓,“叫我阿堯,或者堯哥吧。”


    “好的,阿堯哥。”


    迴到日月灣。


    墨鶴端坐在客廳沙發上,滿腦子都是未曾謀麵的家人。


    以前他們是空的飄的浮的,沒有任何概念,如今卻讓他心裏隱隱作痛。


    非富即貴,按說應該過得從容不迫,毫無忌憚才對。


    到底是什麽樣的苦衷,讓他們狠心拋棄他?


    不知坐了多久。


    有人迴來。


    墨鶴仍一動不動,沉迷心事。


    很快,有人將一個首飾盒放到他麵前的茶幾上。


    頭頂傳來顧北弦的聲音,“我嶽母讓把這塊玉還給你。她說這玉一看就很貴重,怕恩恩弄壞了。”


    墨鶴心裏刺了一下。


    她說的好聽,實則是怕他對恩恩有非分之想吧?


    活了這麽多年,他連情竇都沒開過,怎麽可能對一個小小的孩子有壞心思?


    墨鶴探身拿起首飾盒,打開,將那塊玉握在手中。


    玉質起初清涼,繼而溫潤柔暖,像剛流出來的淚水。


    他想象是母親還是誰,將這塊玉戴到他身上,跋山涉水地交給師父?


    她當時一定流了很多淚吧,所以這塊玉才清透溫潤如淚水。


    所以握著這塊玉,他有了傷心的感覺。


    顧北弦頭一次在墨鶴這張臉上,看到哀傷的情緒。


    以為他被華琴婉打擊到了。


    手搭到墨鶴的肩上,顧北弦說:“你別多想。我嶽母吃過太多苦,被親妹妹害,被丈夫背叛,剛出生的女兒也被人偷走,瘋了二十幾年。那樣的經曆導致她防備心強,凡事喜歡往消極方麵想,也在情理之中。她和你接觸少,了解得不多,等了解多了,就不會防備你了。走,想吃什麽,哥哥帶你去吃。”


    墨鶴紋絲不動,“不吃。”


    “想要什麽?哥哥送你,跑車,鑽石,名表,夠嗎?”


    墨鶴握緊手中的玉佩,硬聲說:“我要找迴我的家人,如果他們有苦衷,我幫他們解決苦衷。如果他們被奸人所害,我要幫他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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