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花錢買消息,自然有人會替我們找。隻需要花費很小的代價,就能找到野人的聚居地了。”胡紮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的確是個省時省力的辦法。”袁銘感歎道。


    “唉,不過現在也不行了,那些野人被抓的多了,慢慢也就變聰明了,躲得更深了,越來越不好找了。”胡紮輕歎一聲,說道。


    正說話間,高空中一陣鳥雀清鳴響起。


    胡紮聞聲立馬抬頭望去,隨後從懷裏摸出一枚石符,握在手心。


    隻見那石符上亮起一陣光芒,一隻盤旋高空的飛鳥當即落了下來,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傳信兒用的信鳶,馭獸堂那邊最下等的靈獸。”眼見袁銘投來疑惑神色,胡紮解釋了一句。


    隨後,他便從信鳶鳥的腳踝處取下一截布條,打量了一眼,隨即露出笑容。


    “找到了,此去西南方向,一百二十裏左右的一座山穀裏。”胡紮說了一句後,取出一張獸皮地圖搜尋一陣後,做上了標記。


    “加速前進。”他一聲令下。


    全隊人馬開始加速,朝著西南方向追趕而去。


    “這些野人自作聰明,不往十萬大山深處逃,反而往南疆侗寨密集的地方靠近,想要搞燈下黑,真是太愚蠢了。”胡紮一邊跑,一邊不忘嘲諷道。


    袁銘牽扯嘴角冷笑了一下,沒有附和。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這一行人就來到了一座山穀外。


    穀口處,早有一個身著青藍布袍,頭上裹著黑色布巾的幹瘦男子等候。


    他的皮膚黝黑,臉上遍布風吹日曬的痕跡。


    一看到胡紮等人出現,男子兩眼冒光,臉上掛著又喜悅又畏懼的神情,小跑著過來。


    “大人,我跟了那些野人好些天了,他們一直在山裏轉圈子,直到今天才停了下來,就在這山穀裏麵。”幹瘦男子開口說道。


    袁銘打量一眼,就知道那人隻是一個凡俗之人。


    “幹得不錯,這是你的賞錢。”胡紮滿意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塊碎銀子,約莫有三四錢重,扔給了那人。


    幹瘦男子立馬接過去,千恩萬謝,恨不得跪下磕頭。


    胡紮沒多理會,帶著手下大漢,拔出彎刀,直奔山穀裏麵。


    袁銘略一猶豫,沒有跟進去。


    他同情那些即將遭遇厄運的野人,卻沒有辦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他的實力,暫時還無法支撐那拯救他人的一絲善念,即便他有這個實力,也不可能貿然出手,冒著令自己陷入險境的風險去管別人的閑事。


    不一會兒,山穀裏就傳來一陣殺喊和哭鬧的聲音。


    袁銘看向那個帶路的幹瘦男子,後者對於那些殺喊哭鬧似乎早已習慣,並沒有任何感覺,隻是察覺到袁銘的視線,溝壑縱橫的臉上,才擠出來一個有些生澀的笑容。


    如果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任誰也隻會將他當做一個南疆老實巴交的農戶。


    片刻之後,胡紮等人重新返回,已經押解著七八個人影來到了穀口。


    袁銘一眼望去,都是些披頭散發,戴著手銬腳鐐,渾身都是汙痕的野人,年紀最大的不過四十,最小的應該也不過十歲。


    “媽的,這老小子騙我們,說是這夥野人有兩百來號,這根本連一半都不到麽?”老遠就聽到刺青大漢的抱怨聲。


    袁銘眉頭一皺,近百人就隻帶出來了這幾個?


    沒帶出來的,下場不言而喻。


    袁銘看了一眼幹瘦男子,不禁感慨,幾十條人命居然就值三四錢銀子?


    “這肯定不夠,跟我們這次出來定下的目標差的太遠了。”胡紮也凝眉說道。


    “怎麽回事?”袁銘等他們走近後,開口問道。


    “人數不夠。”胡紮說道。


    “什麽人數不夠?”袁銘繼續問道。


    “可能具備靈根的人數不夠,魂……死的人也不夠。”胡紮解釋道。


    “還差多少?”袁銘問道。


    “至少一半,我們必須再找到一個差不多相同規模的野人隊伍,否則肯定是無法達標的。”胡紮說道。


    “還差那麽多,到哪裏去找?”袁銘問道。


    胡紮卻是走到那個幹瘦男子的身邊,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


    “這裏的人數跟你的情報不符,你還知道別的野人隊伍在哪兒嗎?”胡紮惡狠狠地問道。


    “大,大人,沒有……沒有了,最近發現的就隻有這一個隊伍了。”幹瘦男子兩股戰戰,嚇得魂不附體。


    胡紮聞言,眉頭緊鎖,思量了起來。


    但片刻之後,他的眉頭就舒展了開來,笑吟吟道:“我沒記錯的話,伱居住的寨子似乎就在附近,好好說說,你們全寨總共有多少戶?有多少人?”


    幹瘦男子聞言,渾身一僵,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胡紮將他扔下後,他立馬跪倒在了胡紮身前,磕頭如搗蒜,口中連連求饒道:“大人,不要,不要啊……我再幫您找,求您給我一點時間……求求您了。”


    胡紮冷笑一聲,目光看向他,毫無憐憫。


    其餘幾個獸奴堂大漢圍在四周,臉上全是戲謔笑意,像是在看一條喪家犬一樣。


    那幹瘦男子瞧見,隻有袁銘一個人臉上沒有笑意,也沒有看他。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掙紮著撲向了袁銘,抱住他的腳,不停磕頭求饒。


    “求求您,幫幫我,我一定可以找到別的野人,我隻要一天……不,給我半天時間,求求你了。”他哭得涕泗橫流,淒慘無比。


    然而,袁銘的目光落在那些野人身上,沒有去看幹瘦男子一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這片南疆惡土上,誰又不是砧板上的魚肉?


    很快,哭嚎的男人被拽著後領,拖了回去,一把血跡未幹的彎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帶我們去你們的寨子,不然,我現在就把你剁碎了喂狗。”胡紮獰笑著恐嚇道。


    幹瘦男子早已肝膽俱裂,隻剩下難以壓抑的恐懼。


    他感受到冰涼的刀鋒已經劃開了他脖頸的皮肉,他的血管甚至也已經感受到了寒涼,死亡隻在咫尺之間。


    “我帶,我帶……”


    能夠出賣別人生命的家夥,早晚也能出賣自己人。


    他的臉上淚水和鼻涕混雜在一起,烏糟一團,褲襠裏也早已經一塌糊塗了。


    “能不能放過我的家人?”他帶著最後一絲希冀,哀求道。


    “咱們以前一直合作的不錯,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你。”胡紮笑道。


    幹瘦男人臉色灰敗,已經沒了先前收錢時的喜悅。


    “袁師弟,你跟其他人就在這裏等等我們好了,我帶兩個人過去就行,最多兩個時辰就能回來。”胡紮跟袁銘交待一聲。


    路上的交談,讓他覺得自己和袁銘已經頗為熟稔,這一聲“袁師弟”也叫得無比順口。


    袁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即便胡紮不提這茬,他也會找個借口,不跟著過去。


    胡紮旋即招呼一聲,帶著刺青大漢和另一個麵有刀疤的大漢,押著幹瘦男子離開了。


    袁銘跟其他人,押著那幾個野人,留在了原地。


    留下的幾個大漢,紛紛湊到了袁銘身邊,想要跟他套套近乎。


    他們獸奴堂在碧羅洞的位置,一向都比其他幾個堂口低很多,幾乎都是些修行不入流的人才會被歸入獸奴堂。


    畢竟隻是捕殺野人,不需要太高的修為。


    所以,要是能攀上其他堂口的弟子,特別是內門弟子,好處自然是極多的。


    “你們幹這樣的活,多久了?”袁銘隨意問道。


    那幾人便七嘴八舌地回答起來,有的說三年,有的說五年。


    其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已經幹了快十年。


    “你們可知道咱們為什麽要殺這些野人?”袁銘問道。


    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了,並不清楚具體緣由。


    隻有那個年紀最大的人,猶豫了一陣,指了指天空方向說:“上麵要求的。”


    “上麵……長老?還是洞主?”袁銘皺眉道。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聽命行事就對了,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那人說道。


    聽聞此言,袁銘目光微閃,心中不知該作何滋味了。


    他對中原僅有的記憶,都是關於那座不知是何處的繁華城池的,相比這些修行之人,反倒顯得安穩美好了太多。


    而在南疆的所見所聞,幾乎都是人間悲慘之事。


    袁銘隻求能夠自保,穩步提升修為,有一日能夠重新回到中原。


    眼見袁銘沒了聊天的興致,其他人也都識趣的散開了,有的人跑去逗弄那些野人,有的出去打獵,準備回來做些吃食。


    還有兩三個人坐在一起,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袁銘忽聽其中一人說道:“哈庫那小子這次是真倒黴,按照隊長的性子,肯定連他全家都得殺了,連累整個寨子大小都得死。”


    “咱們這次任務重,別說是哈庫家的苗花寨,我看青襖山附近那幾個寨子,說不好都得給滅嘍。估計之後十年內都不會來這邊捕獵了。”另一人回道。


    袁銘腦海猛然“轟”的一響,扭頭喝問道:“你剛才說什麽寨?”


    聊天的三人被嚇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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