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銘眉梢一挑,沒有搭話。


    他本就對郭老動了殺心,此時聽他點破自己魂修身份更是不會放過他。


    袁銘也不廢話,當即心神一動,瞬間從識海中又飛出五隻魂鴉,在他頭頂盤旋起來。


    郭老見此,心中不覺有些後悔起來,早知對方是一名魂修,自己自然犯不著這麽追來。


    畢竟以他結丹期的閱曆,知道有些魂修由於專注於修煉神魂之力,表麵上法力修為不強,肉身也十分孱弱,可在魂修上的造詣卻可能已達到了足可殺敵於無形的程度。


    不過從眼下的情況來分析,對方多半還隻是一名築基期魂修,自己隻要小心應對,應當無虞。


    他當即如臨大敵,從腰間摘下一隻玉佩,放在掌中施法催動,口中念誦了一陣法訣,接著竟猛咬舌尖,一口精血就噴在了玉佩上。


    玉佩瞬間便將鮮血吸收,接著便自動飛起,飄到郭老頭頂,散發出了耀眼的淡藍色光亮。


    被這光亮照到的郭老頓覺靈台清明,神魂淨朗,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識海,阻絕了一切的外界影響。


    然而袁銘這邊,見郭老施展手段,也是目光微凝,識海中魂力激蕩,六隻魂鴉立刻雙翅一展,自上而下拍成隊列。


    緊接著它們眼中忽然紅光閃現,澎湃的魂力如絲線般從它們身上湧出,眨眼間便把它們串聯到了一起,在半空中組成了一個法陣圖案。


    而就在所有魂鴉連接完成的那一刻,它們同時張口施展鴉鳴,音波卻並非出自它們口中,而是自陣法中心噴湧而出。


    那道黑色音波比起以往大了數倍,看著竟給人一種黑霧蔽天的錯覺。


    這是袁銘通過分析歸元宗戰陣之道,自己研究出的魂鴉陣,能夠根據加入陣法的魂鴉數量,讓鴉鳴的威力得到數倍於往常的增長。


    然而有玉佩靈光護體的郭老似乎格外自信,臉上甚至露出了幾分不屑的笑容。


    “若你是情巫,我還懼你三分,可惜你隻是個幻巫,今天可算是栽到我手上了!”


    果不其然,黑色的音波如浪潮般湧來,接觸到玉佩散發出的淡藍光亮,卻又瞬間潰散。


    見此情形,袁銘頓時驚慌失措起來,而郭老則立刻催動法寶,無數火球潑天而出,將袁銘和雷雨徹底淹沒。


    郭老哈哈大笑,放下戒備之心,飛上前去接住袁銘燒成焦炭的屍體。


    “沒想到這次出來還有意外之喜,雖然隻是個幻巫,但有此功勞,宗裏定會——”


    他話沒說完,便突覺脖頸一痛,眼前的一切驟然消散,隻剩下一隻抓著他頭顱的手,以及從指縫間漏下的些許光亮。


    他眼角餘光,還隱約還看到一具無頭屍身,身上的服飾衣袍是那麽的熟悉。


    袁銘用化血刀斬下郭老的頭顱,將他的屍體收起同時,趁著他神魂未散,立刻抓起他的頭,施展起了搜魂。


    很快,郭老徹底失去了生機,而他的神魂也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但袁銘也通過觀察他的記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些情報。


    讓他驚訝的是,這個郭老並不是什麽無名散修,而是五雷宗一位客卿長老。


    他年輕時曾被一名結丹體修重創,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為了躲災才投奔了五雷宗。


    由於是外來者,他在五雷宗裏沒什麽地位,隻能依附於被他稱為少主的青年修士,最終跟著他一同來到了這黑風沙漠。


    那位少主本名雨弘,負責黑風沙漠中五雷宗名下店鋪的生意,私下裏專門招攬了一批築基散修,一旦發現有對手店鋪搶占自己的生意,便會讓這群散修出手偽裝成沙盜,去劫掠對手店鋪的商隊。


    而這一次雨弘針對百丹坊,一來是因為百丹坊搶了他的生意,二來是對顏思婧動了些心思,想將她逼入絕境,再收為爐鼎。


    因此,他特意帶著郭老易容而來,親自出手劫殺,為的就是確保事情萬無一失。


    至於他剛剛用的那個玉佩,其實是五雷宗的獨門法器,名為“清心佩”,是專門用來抵禦魂修幻術的法器。


    類似的法器在五雷宗內十分常見,但具體的緣由,郭老也不是很清楚。


    而五雷宗裏對於魂修的稱呼也有所不同,並非是常規的煉氣築基,而是分為魂巫,幻巫和情巫,至於為什麽這麽劃分,郭老也不得而知。


    袁銘收起郭老的頭顱,想了想,還是覺得事有蹊蹺。


    在郭老的記憶中,雨弘和百丹坊並非一路人,此次也是實實在在前來劫掠商隊的,可為何那柴九進卻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預料到了他們的出現?


    一念至此,袁銘當即切換視角,將注意力放到了第一分魂之上。


    在柴九進逃走之時,他便也偷偷將第一分魂放出,化為透明魂鴉,緊跟柴九進而去,為的就是能夠弄清這次護送任務的真相。


    然而,當袁銘通過第一分魂看清情況時,卻是吃了一驚。


    ……


    沙海之上,戰局已定。


    柴九進額頭冒汗,控製著冰玉環死死纏住了紫電小劍,在他身側,百丹坊的另一名結丹長老目光微沉,十指衝身前虛空一陣急點。


    隨著陣陣黃光閃動,九柄土黃飛刀幻化出潑天刀影,直接將碧玉大印斬飛,接著又朝著雨弘劈頭砍下。


    而此時的雨弘已然沒有了之前的狂妄之色,他狼狽地逃竄著,同時色厲內荏地吼道:“伱們知道我是誰嗎?敢殺我,日後你們一定會——”


    利刃破體聲驟然響起雨弘的話語被自己的哀嚎聲打斷,他再也維持不住法力,慘叫著從空中摔落。


    渾身是血的他重重地砸在沙地裏,全身骨骼瞬間崩碎,鮮血從傷口中湧出,很快便將沙地染紅。


    就在這時,兩名修士駕著法器落了下來,站到了雨弘麵前。


    鮮血模糊了雨弘的視線,令他已然看不清站在自己麵前之人是誰,隻能用盡最後的力氣,朝那兩人伸出了手。


    “別……殺我……我可是……”


    “殺了我叔叔的狗賊!”


    伴隨著一聲怒吼,顏思韻舉起自己拄著的木杖法器,朝著雨弘的頭刺了下去。


    鮮血與腦漿四濺而出,將顏思韻的長裙染的汙濁不堪。


    在她身旁,顏思婧仍覺得不解氣,取出自己的長劍法器,朝著雨弘的屍體劈砍了數十下。


    夕陽西下,赤紅的晚霞染紅了天空。


    赤紅的沙丘頂上,顏思韻和顏思婧並肩而立,輕風吹來,被鮮血染紅的長裙緩緩飄蕩,仿佛天上的火燒雲,又像是盛開的彼岸花。


    沙丘下,百丹坊的其他築基修士們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柴九進自空中落下,見此情景,似乎想說些什麽,猶豫片刻,最終卻隻是一聲長歎。


    而另一名結丹修士則站到了顏思韻姐妹的身邊,看著雨弘的屍體,目光幽幽。


    “顏老哥,殺你之人已死,你在天之靈也總算能安息了。”


    顏思韻姐妹父母早亡,全靠叔叔養大,後來創立百丹坊,更是得到了叔叔的全力支持,由他們姐妹負責經營,叔叔負責跑商。


    然而,上一次商隊被劫,已是結丹期的叔叔卻死於雨弘之手,她們姐妹為了報複,特意布下了此局。


    眾人就這麽站著哀悼了一陣,還是顏思韻先擦了擦眼淚,轉身道:“甄長老,這狗賊的儲物袋你先收著,我們現在立刻去營地,那邊還有一個結丹,那些被雇來的散修撐不了多久的。”


    被稱為甄長老的結丹修士點點頭,正想伸手去摘雨弘屍體上的儲物袋,卻突然扭頭,望向了西南方麵。


    “有人來了。”


    聞言,眾人瞬間緊張起來,可很快,他們便看見從西南方向來的並不是預想中的結丹敵人,而是乘著雷雨的袁銘。


    他在通過第一分魂發現雨弘被百丹坊修士圍攻後,便立刻趕了過來。


    他站在雷雨背上,上下打量了一眼顏思韻,便目光一轉,看向了顏思婧,開口道:“顏道友,不給我解釋解釋?”


    顏思婧剛想開口,不料顏思韻卻上前一步道:“既然袁道友已然脫身,想必另一位結丹沙盜,已經死於你手下了。”


    袁銘冷笑一聲,翻手將郭老的無頭屍體丟了出去:“道友對我似乎很了解嘛?”


    柴九進和甄長老本還有些不信顏思韻的話,此時見到郭老的屍體,頓時瞠目結舌,一副活見了鬼的模樣。


    而顏思婧雖從姐姐那裏聽說了袁銘能夠越階斬殺結丹,但此時看到切實鐵證也是萬分驚訝。


    “袁道友說笑了,我隻是在情報方麵略有收集,故而知道了你的另一重身份。”顏思韻說著,忽然傳音給了袁銘,隻是嘴唇輕啟,說了三個字:“冥月神”。


    然而袁銘卻臉色一變:“嗬嗬,道友可別亂說,這種黑鍋我可不背。”


    “袁道友說不是,那便不是好了,隻是現在,袁道友應該有心情和我好好聊聊了吧?”顏思韻微笑。


    袁銘不答,目光落在沙丘上的雨弘屍體上,忽然問道:“道友既然說自己收集了不少情報,那你可知道,這兩個結丹沙盜的真實身份?”


    顏思韻皺眉聽到袁銘這麽說,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還請道友解惑。”


    “紫雷城五雷閣的雨弘,不知道友聽沒聽說過?”袁銘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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