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笑著道是,轉身就去了。


    東瑗給盛夫人請安後,依舊回靜攝院歇下不提。


    次日早起,薔薇服侍她梳洗時,臉色很不好看。


    東瑗注意到了,回眸問她:“你可是生病了?”


    薔薇很不好意思,低聲道:“奶奶,我小日子來了……疼得緊。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東瑗心疼的嗔怪:“那你早說啊,忍著怎麽行”


    說罷,喊了外間的竹桃進來服侍,扶薔薇回房去歇了,今日讓紫薇跟在東瑗。


    薔薇還要叮囑紫薇,讓她小心服侍奶奶,東瑗笑道:“你快去歇了。離了你,這屋裏就不轉了?”


    薔薇也笑,隻得扶著竹桃的手下去了。


    羅媽媽等人也先後進來,服侍東瑗洗漱、梳頭。打扮好了,吃過早飯,紫薇跟著,去給盛夫人請安。


    盛昌侯上朝去了,盛夫人就留東瑗說話,安慰她莫要因昨日盛昌侯發火而生氣,笑道:“侯爺就是這樣的脾氣,發起火來怪駭人的。以後時間長了你就知曉,侯爺倘若惱了誰,是不會理她的。心裏向著誰,才會發火。”


    這話不管真假,總是盛夫人的一片好心,東瑗笑著應了。


    說著,外間的小丫鬟就說世子爺來了。


    氈簾撩起,盛修頤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玄色直裰的男子。


    盛夫人定睛一瞧,笑起來:“哎喲,永軒……”


    一看就是盛家的常客。


    第111節逃婢(1)


    叫永軒的男子忙給盛夫人作揖行禮,笑道:“盛伯母,幾年未見,您都好吧?”


    盛夫人嗬嗬笑,請他炕上坐,又吩咐丫鬟去沏上好的普洱來,笑道:“我瞧瞧,去了萬同府幾年,黑了些……”


    然後似求證般望著盛修頤。


    盛修頤語氣平淡輕緩:“是黑了些。”


    永軒笑道:“盛伯母您不知曉,我時常要帶著治下的百姓下田下地,我還親手挖了窯洞住,哪裏比得了在盛京念書的日子?”


    說著,他的餘光飄到了立在一旁的薛東瑗。


    盛修頤看在眼裏,介紹東瑗道:“這是拙荊。”


    永軒起身,又給東瑗作揖,喊了嫂子。


    “這是我昨日會的同窗,叫做程永軒。”盛修頤又對東瑗道。


    不僅僅是同窗,隻怕還是摯友,以前常來盛家玩。看著盛夫人的態度,應該是很喜歡程永軒。


    東瑗屈膝給他還禮。


    程永軒給東瑗見過禮後,盛夫人接著問他在西北的趣事。


    說了半日話,盛昌侯和盛家三爺盛修沐下朝回來了。


    程永軒忙起身給他們父子作揖。


    盛修沐看到程永軒,也是一陣高興,拍了拍他的肩膀:“永軒哥哥比從前結實不少。在西邊可吃苦了?”


    盛昌侯目光裏也有了些笑意。


    程永軒道:“你不是也在西北軍營裏待過三年?問這樣的話,分明就是幸災樂禍了”


    三爺盛修沐大笑。


    盛昌侯也笑了笑,對程永軒道:“今日住在這裏,我有些話問你。”


    程永軒剛剛從西北回來,盛修頤即將要去西北,盛昌侯要問的,大約就是西北的形勢了。


    程永軒沒有推辭,道是。


    盛夫人就吩咐丫鬟去廚房添菜,今日留程永軒在元陽閣吃飯。然後叫人搬了太師椅,幾個人都紛紛落座。


    東瑗悄無聲息坐在最後麵。


    “天和,你西行之事,今天早朝皇上已經準了,六月初九就啟程。”盛昌侯說著,臉上有了淡淡笑意,“你早作準備。”


    盛修頤道是,沒有驚訝,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程永軒道:“昨日天和就跟我說了西行之事。隻是蕭太傅的長子蕭宣孝素有勇猛超群、足智多謀之名,在西北軍中計謀深遠、武藝服眾,隻怕天和此行艱難。我剛剛換任,一時間也沒有空缺調補,不如我隨天和西行,盛伯父覺得如何?”


    盛昌侯的眼睛亮了亮,笑道:“好好好如此最好”


    對程永軒很滿意。


    東瑗不禁想,這個人到底是什麽出身,這樣得盛家眾人的喜歡。


    盛昌侯等人的話題始終圍繞著西北時局,東瑗插不上口,就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丫鬟再煮了新茶來,給他們添茶。


    中午在元陽閣吃了午飯,盛昌侯和盛修沐下午還要去衙門,就先行一步。


    盛修頤送程永軒出去,東瑗見盛夫人有些乏,也跟著盛修頤和程永軒一塊退了出來。


    看到跟著東瑗的丫鬟紫薇,程永軒表情微頓。


    而後,他又看了紫薇兩次,好似想看清楚她的模樣。


    紫薇則把頭深深低下去。


    東瑗心裏就有些不快。


    盛修頤也發現了,微微蹙眉。


    到了岔路口分手,盛修頤送程永軒去外院,東瑗和紫薇回內院。


    盛修頤見東瑗主仆走遠,就笑著問程永軒:“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今日怎麽盯著拙荊的丫鬟瞧。是什麽個主意?”


    程永軒也是個急智的,笑道:“瞧著挺好看。賞了我可好?”


    盛修頤笑得意味深長:“你不是這等人。有難言之隱?”


    程永軒的笑容就變得深斂起來:“非難言之隱。隻是沒有看仔細,不知道可是此人。那個丫鬟,你能不能送給我?”


    盛修頤搖頭:“像什麽人嗎?那是拙荊的陪嫁,要問過她的。”


    程永軒便不再說此話。


    盛修頤明白,他不肯說實情,大約是覺得那個丫鬟有什麽問題。他十幾歲就和程永軒認識,兩人同窗七年,程永軒不是那種見色就挪不動腳的人。


    倘若他是那等人,也是看著東瑗露出異樣,而不是那個年紀小又顯得笨拙的丫鬟。


    盛修頤送程永軒出盛昌侯府的大門時,程永軒腳步頓了頓,對盛修頤道:“天和,你我摯交,我對你向來磊落。你說得對,我有件事不肯對你講,並非不當你是朋友,隻是不足以道。那個丫鬟,你問問嫂子的意思,賞了我可好?”


    他說到這個程度,盛修頤笑道:“我回去問問。你都開口了,我自然不會舍不得一個丫鬟。”


    盛修頤送了程永軒,想了想,又去了趟鎮顯侯府。


    他想把自己西北之行的一部分計劃跟薛老侯爺說說。


    在薛家外院的書房見了薛老侯爺,說了半下午的話,薛老侯爺留著在外院吃了晚飯,盛修頤才回了盛昌侯府。


    去給父母請安後,回了靜攝院。


    今日還是薛江晚的日子,可她被禁足,盛修頤也樂得不去了。


    回來後,盛修頤把程永軒的話告訴了東瑗,問她:“她在你身邊可是得力的?倘若你舍得,下次買丫鬟再多給你幾個,舍不得就算了……永軒並不是荒唐之人,你的丫鬟給了他,也算是個前程。”


    給老爺們做小,比給管事或者小廝做正妻體麵,這是整個年代的等級觀念。


    做了奴才的老婆,還是奴才;做了主子的小老婆,就算半個主子了。


    東瑗心裏卻是不太樂意,可盛修頤跟她討要,她不能不給。那個程永軒好似有些本事,盛昌侯對他都很看重,他對盛修頤以後的仕途定是有益處。


    “成啊,你讓他選個日子領了去吧。”東瑗笑了笑,“我現在把她的賣身契尋出來?”


    “不忙,你同意了就好,我回頭問他,選個日子再說。”盛修頤道,然後眉頭蹙了蹙,問東瑗:“你覺得那個丫鬟有什麽不同嗎?除了她善武藝之外……”


    東瑗想了想,搖頭道:“你沒發現,紫薇不怎麽說話嗎?她好似有些結巴。”


    盛修頤倒真的沒有注意這點。


    他想了想,什麽都沒說,去了淨房洗漱,歇在東瑗這裏。


    兩人躺著,東瑗問盛修頤那個叫程永軒的是個什麽身份。


    盛修頤道:“他是程將軍的孫兒。爹爹也是程將軍的門生。後程將軍致仕歸隱,回了山東老家,程永軒便隻身留在盛京。他同我趣味相投,又在爹爹麵前說得上話,時常來家裏玩。”


    想了想,又道,“文靖長公主的大女兒是程永軒的四嬸嬸,他現在落足在長公主府。”


    東瑗微微頷首。


    盛修頤轉身,麵對著她,將她抱到他的被子裏。


    東瑗臉上微熱,柔聲道:“天和,我……”


    盛修頤知道她想說什麽,低聲道:“我沒有旁的意思……睡吧。”


    僅僅是擁她入睡。


    次日早起,盛修頤去了外院,羅媽媽和橘紅、橘香進來服侍東瑗,看到值夜的丫鬟是秋紋和夭桃,羅媽媽問:“薔薇不舒服,紫薇呢?”


    說著,就把秋紋叫進來問。


    東瑗如今隻有薔薇和紫薇兩個大丫鬟。


    秋紋道:“昨日夜裏,紫薇姐姐安排我和夭桃姐姐值夜,說她出去走走。後來關了門也不見她回來。奶奶和世子爺睡下了,我和夭桃姐姐怕吵了奶奶和世子爺,也不敢去尋她。”


    東瑗心中微動,什麽也沒說,讓羅媽媽服侍她梳頭,又叫了橘紅和橘香服侍她洗漱更衣。


    羅媽媽就吩咐秋紋去紫薇的屋子看看。


    秋紋去了,片刻後又回來,對東瑗道:“奶奶,紫薇姐姐不再房裏,被窩也是整整齊齊的,怕是早起出去逛了,可要去尋尋她?”


    東瑗起身,笑道:“還怕她逛丟了不成?我要去給夫人請安,你和夭桃跟著我去吧。”


    然後吩咐羅媽媽,“媽媽,您把紫薇的賣身契尋出來。”


    羅媽媽吃了一驚,詫異問:“出了什麽事?”


    “等我回來再說。”東瑗看了眼牆上的自鳴鍾,怕去盛夫人那裏晚了,就帶著兩個二等丫鬟,急匆匆出了門。


    等東瑗回來,羅媽媽已經把紫薇的賣身契尋出來了,隻是一上午不見了紫薇的蹤跡。


    羅媽媽道:“紫薇平日裏不言不語的,卻從未像今日這樣…….奶奶,派個人尋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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