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瑗也隻見過幾位堂弟媳婦兩次,根本就分不清她們。


    兩位叔叔家的四個堂弟年紀相差都不大。


    她兩個月前給了薔薇三百兩銀子去買通關係打聽這些事,薔薇好似是第一次回來給她準信。


    因為薔薇辦事仔細,東瑗知道她是想打聽清楚了再說,怕零零碎碎的告訴東瑗,讓東瑗擔心。


    “二房的四爺。”薔薇從大的開始說起,“他隻比咱們府裏的三爺小一個月。四奶奶過門兩年了,他隻在四奶奶屋裏歇了幾夜。四爺有個很疼愛的姨娘。去年歿了。四爺就時常一個人歇在書房。如今越來越不好,身子都愁虛了,所以四奶奶和另外一個姨娘都沒有子嗣。”


    東瑗有些瞠目。


    二房的四爺居然是這麽個人。


    任何人都有戀愛的權利,愛誰任憑他們的心。愛人死去了,從此生無可戀。也不算新聞。


    倘若是後世,十九歲正是迷惘多情的年紀,四爺這樣,東瑗也覺得是人之常情。


    她沒有更多的感歎。


    “三房的五爺、六爺是雙生子,去年正月裏五爺娶親,二月裏六爺娶親。”薔薇又道,“三老爺明知一年一門不能娶倆,卻非要雙喜臨門,把兩位爺的婚事一前一後辦了。五爺從前愛騎馬。有次摔下來,左腿到現在都不太利落……他們府裏的人說……”


    提起五爺,薔薇臉有些紅,囁囁嚅嚅半晌,才聲如蚊蚋:“二房的下人說,五奶奶其實是個活寡婦……”


    就是說。五爺從馬上摔下來,不僅僅是摔斷了腿,還弄傷了他的命根子,他的性|能力不行。


    所以五爺房裏沒有孩子。


    這也太倒黴了。


    “那六爺呢?”東瑗問。


    “六爺的大姨娘懷了六月的身孕……”薔薇提起六爺,終於露出幾分輕快,“六奶奶肚子沒動靜,大姨娘不敢說,直到兩個月前肚子漸漸凸起來,三夫人才發現,如今好生養著她呢。”


    嫡妻沒有懷孕之前,自然不會讓妾室有身子。


    可嫡妻進門快兩年還不見動靜,下麵的姨娘們難免蠢蠢欲動。大姨娘可能就是六奶奶手下的漏網之魚。


    東瑗也鬆了一口氣。


    總算有個正常的。


    “三房的庶長子,大約會跟我肚子裏的孩子差不多的日子出來吧?”東瑗問。


    薔薇點頭。


    “二房的七爺才十五歲,去年年末娶親的,七奶奶今年四月裏方及笄呢。七奶奶生得很單薄。七爺夫妻感情倒是好,隻是七奶奶身子骨弱,小日子不穩,不太好生養,大約還要等幾年才有子嗣的。七爺沒有姨娘。”薔薇道。


    如此一說,盛家二房和三房沒有子嗣的原因就弄清楚了。


    並不是某個人在背後操縱啊!


    東瑗想起自己盛昌侯的誤會,心裏有絲慚愧。她的公公雖然是個政客,同時也是個長輩。


    也許他也盼望家裏多幾個孩子吧?


    東瑗懷孕這麽久,一直也很安穩,沒有誰下手害她。除了她和薔薇防的比較嚴之外,也許是盛昌侯對孩子喜歡的態度,震懾了其他有想法的人吧?


    盛昌侯喜歡東瑗肚子裏的孩子,倘若孩子有事,隻怕下手的人雞飛蛋打,落不到好下場吧?


    她輕輕歎了口氣。


    “那二爺房裏呢?”東瑗問,“四爺、五爺、六爺和七爺都年輕,二爺和二奶奶成親可是快十年了,還有兩位姨娘,怎麽這些年隻有蕙姐兒一個人?”


    第124節子嗣單薄緣由(2)


    薔薇依舊低著聲音,反問東瑗:“奶奶,其實您也能猜到二爺房裏為何隻有蕙姐兒一人吧?”


    東瑗微愣。 她嫁進門半年多,對二奶奶葛氏的脾氣已經有些了解。


    東瑗是鎮顯侯府的嫡女,又是禦賜的柔嘉郡主。雖然空有郡主的名號,沒有封地與府邸,可總歸是聖旨上所說的“同親王女”。


    在盛家,她是世子爺盛修頤的嫡妻,雖是續弦,卻也比二爺盛修海的嫡妻葛氏尊貴。


    倘若葛氏有點見識,絕對不會給東瑗找茬。


    可是從東瑗進門第一天開始,葛氏就不停尋事。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無關痛癢。


    後來東瑗打聽,方知曉盛夫人從前管家,總是帶著二奶奶葛氏,讓她幫襯一把。


    東瑗進門後,二奶奶似乎是很怕東瑗占了她的位置。


    她卻忘記了,東瑗才是宗族長媳,是盛昌侯府世子爺的嫡妻,未來的盛昌侯夫人。


    盛昌侯府,管家的大權遲早是東瑗的。


    二奶奶的擔心與挑釁,毫無意義,隻會令她在婆婆麵前失了賢惠。


    而二奶奶擔心的事尚未發生,東瑗就懷了身孕。


    這樣,盛夫人更加不可能讓東瑗取代二奶奶幫襯管家了。


    二奶奶這才消停些,對東瑗也少了那份刻薄。


    她這樣害怕失去地位,這樣見識淺陋,怎會在她自己生下兒子之前讓妾室懷孕呢?


    東瑗聽到薔薇的反問,就換了種問法:“二奶奶為何隻有蕙姐兒一人?”


    薔薇道:“二奶奶從前身子不好,生蕙姐兒的時候吃了大虧,隻差血崩而亡。如今還偶爾吃藥呢。太醫說。三五年之內不能有孩子,否則大人孩子都不容易保住。可是快十年了。二奶奶還是不見動靜。”


    想了想,又道,“二爺的傅姨娘生過一個小姐,八個月夭折了;徐姨娘懷過身子,四個月就小產了……”


    東瑗駭然,問薔薇:“侯爺和夫人都不管?”


    這樣的事,應該可以猜測到是誰下手吧?


    “二爺是通房生的,養在夫人名下。二爺自小就不得侯爺喜歡。夫人雖慈善,到底二爺不是她肚子裏出來的,喜歡是有的。心裏真正的疼愛怕是淺些。將來侯爺百年後。二奶奶和二爺是要分出去單過的。侯爺都不管,夫人豈是那管事的性子?”薔薇緩緩道。


    說的東瑗沉默不語。


    上次盛修海與建昭侯府旁枝的小姐袁璞瑛的事,至今沒有聽到後話。 東瑗也不敢貿然去打聽。


    可是因這件事,她對盛修海的印象不太好。


    想起成婦禮上第一次見麵時,二爺那陰寒的眸子。東瑗對他就更加保留幾分。


    內宅裏生活,自己都是火中取栗,明哲保身才是最關鍵的。


    從薔薇說的這幾件事看,盛家子嗣單薄,至少跟盛昌侯沒有明顯的關係,她的孩子已經六個多月了,心也該放下來了。


    主仆二人在內室說了半晌的話,羅媽媽估摸著她們也說完了,就高聲在簾外道:“奶奶。午膳的時辰了……”


    東瑗笑了笑,跟薔薇從內室出來。


    橘香猶自不甘心,當著東瑗的麵笑拉著薔薇:“這半日,你跟奶奶說啥了?也說給我們聽聽……”


    薔薇想了想,麵容帶著淡笑:“奶奶讓我去打聽點事,我回奶奶呢。”


    東瑗不解看著薔薇。


    羅媽媽和橘紅有些驚詫。


    橘香也微愣。她不過是調皮性子。隨口問著有趣,哪裏是真的想知道東瑗的秘密?


    “……奶奶讓我去打聽哪個廟裏的求子觀音靈驗。”薔薇繼續道,“說橘香姐姐嫁到羅姐夫好幾個月了,肚子不見動靜,奶奶替橘香姐姐著急……”


    東瑗等人終於聽出薔薇的打趣之意,皆掩唇失笑。


    橘香也反應過來,臉先紅透了,追著薔薇要打:“作死的小蹄子,拿姐姐消遣!”


    薔薇往羅媽媽身後躲,也笑得喘氣:“好姐姐,我錯了,您饒了我這回……”


    橘香哪裏肯依?


    橘紅和羅媽媽又是攔又是勸又是笑,幾個人鬧作一團。


    屋裏服侍的大丫鬟夭桃、尋芳和碧秋見她們幾個笑鬧,也禁不住微笑起來。


    東瑗臉上的笑意卻淡了幾分。


    橘紅和橘香出嫁在她之前,也快半年了啊。


    橘香和橘紅的男人雖然也在盛府當差,卻都是小差事,級別低,隻能住在下人們集體住的倒座裏。


    隻有做到管事,才能分到一處小院,夫妻同住。


    橘紅和橘香的男人都是單獨住在下人房裏,有時也回東瑗陪嫁的宅子住。而橘紅和橘香就住在東瑗這裏。


    因為她們皆有差事,每個月也就出去兩次,和彼此的丈夫團聚。


    光陰瞬息,東瑗都來不及留意,橘香和橘紅已經出嫁好幾個月了。不能總叫他們夫妻分離,這樣太不人道。


    想著,她就暗暗下了決心。


    橘香和薔薇還在笑鬧,羅媽媽已經抽身,吩咐小丫鬟們去端了飯菜進來,伺候東瑗用膳。


    吃了午飯,東瑗讓她們幾個都下去歇會兒,隻留羅媽媽和薔薇在跟前說話。


    “不如暫時免了橘紅和橘香在差事,讓她們隻在我跟前走動,陪著說笑。”東瑗詢問羅媽媽和薔薇的意見,“今日薔薇提醒了我,橘紅和橘香出嫁都快半年多,總不能叫他們年輕夫妻聚少離多吧?”


    薔薇抿唇笑了笑:“奶奶,咱們院裏人夠使喚。隻是橘香和橘紅姐姐不常在跟前,奶奶要清冷些。您舍得嗎?”


    這是大實話。


    院裏的丫鬟,沒有哪個像橘香那般開朗。少了橘香常在跟前,的確會少很多的歡樂。


    除了薔薇和羅媽媽,就是橘紅和橘香讓東瑗有種家人的親密感。


    羅媽媽笑道:“奶奶說的在理。也該讓他們夫妻多聚聚。”然後又笑道,“況且是在奶奶的宅子裏住著。無事也能來府裏陪您。”


    東瑗笑道:“不是還有薔薇和媽媽您嗎?”


    就算是商量定下了。


    東瑗中午略微睡了會兒,下午的雪下得更大了,扯絮般,把小徑、虯枝、屋簷染上銀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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