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盛府門口下了馬車,騎馬歸來的盛修頤等著東瑗和二奶奶,一同去了盛夫人的元陽閣。


    盛夫人在內室臨窗大炕上,鋪了錦被斜倚著,笑盈盈看著芸姐兒和蕙姐兒在她跟前做針線。


    見他們回來。隻是笑了笑。


    東瑗幾人行禮後,盛修頤問盛夫人:“您好些了麽?”


    “吃了一劑藥,已經好了。”盛夫人笑道“年紀大了,總有個頭疼腦熱的,不礙事。”


    她說的輕鬆,又有孩子們在跟前,盛修頤就沒有再多問。


    盛夫人又讓她們回去歇息。隻留芸姐兒和蕙姐兒在她跟前說話。


    東瑗和盛修頤回到靜攝院,兩人各自梳洗一番,東瑗又把老夫人叮囑的話。跟盛修頤說了一遍:“……祖父和祖母讓我們別跟著攙和。”


    盛修頤笑笑,說了句知道了。


    轉眼到了臘月初,一直鬧得沸沸揚揚的太子妃之事終於塵埃落定。


    沒有選文靖長公主府的大小姐,而是雍寧伯府的大小姐。


    這件事讓京都的輿論又是一陣沸騰。


    原先聽說陛下要替太子選妃,雍寧伯府並不被看好。


    雍寧伯雖然是太後娘娘的堂兄弟,元昌帝也頗為喜歡他,可他從未涉足朝政,作為後族的族長,他顯得不夠格。


    太子妃選定的消息,盛家也是第一時間得知。


    東瑗把這件事告訴盛夫人。


    盛夫人有些吃驚。反問道:“消息確實麽?怎麽定了他家的孫女?”


    正好盛昌侯從小書房出來。


    盛昌侯一向不喜歡家裏的女人多嘴多舌,說外麵的八卦,所以婆媳倆忙打住了話題。


    “……選了雍寧伯的孫女,你們知道吧?”盛昌侯卻一反常態,跟盛夫人和東瑗說起這樁事。


    不僅僅是東瑗,盛夫人也微訝。


    兩人忙道:“聽說了。”


    “侯爺。咱們要不要備禮,去雍寧伯府恭賀?”盛夫人問盛昌侯。


    要說京都和盛昌侯交情匪淺的公卿之家,首推雍寧伯府。


    隻是雍寧伯夫人出身名門,自幼眼高於頂,從前又得太後娘娘喜歡,更是瞧不起鄉紳人家出身的盛夫人。


    雍寧伯夫人沒有因為盛昌侯在朝中的地位而高看盛夫人一眼。


    盛夫人又不是那鑽營的性子。雍寧伯夫人不喜歡她,她也看不慣雍寧伯夫人,雖然盛昌侯和雍寧伯是至交,兩府女眷卻沒什麽往來。


    東瑗嫁過來這麽久,盛家大事小事,雍寧伯夫人從未登門,盛夫人更是第一次提出去雍寧伯府恭賀。


    “近來去恭賀的人不少,他們府裏也忙。忙過這陣子,又是年底,更是忙。不如等正月拜年的時候,一同恭賀吧。”盛昌侯漫不經心道。


    雍寧伯夫人的傲慢與自負幾乎人人皆知。盛昌侯早就聽聞過雍寧伯夫人對盛夫人不夠敬重,所以盛夫人提出拜訪,他本想一口回絕。餘光瞟到坐在一旁的薛東瑗,口吻不得不緩和幾分。


    盛昌侯不想盛夫人去雍寧伯府看人臉色。


    他很護短。他的妻子、兒子,他自己可以隨意訓斥、打罵,旁人卻不能委屈了他的家人。


    雍寧伯府算什麽?


    雖然他和雍寧伯興趣相投,卻著實看不慣雍寧伯夫人的做派。


    盛夫人聽了盛昌侯的話,微笑道:“雍寧伯夫人原本就是閑散性子,如今人來客往,她雖然高興,隻怕也疲於應酬。叫外院送了賀儀,咱們娘們過年再去吧。”


    盛昌侯微微頷首。


    東瑗靜靜聽著,見盛昌侯頷首,才開口道:“爹爹,我吩咐婆子跟外院的管事說一聲,叫備了禮給雍寧伯府送去?”


    盛昌侯又是微微頷首。


    東瑗就記下。


    “聽說雍寧伯的長孫女頗有賢名,自幼熟讀詩書,是個才貌雙全的佳人。”盛夫人見盛昌侯願意說雍寧伯府的事,也挑了話題說道。


    盛昌侯接口道:“公卿之家的嫡小姐,會些詩書罷了,算什麽賢名?”


    他的意思是,雍寧伯府的小姐能中選,並不是因為會念幾句詩詞,而是另有原因。否則,才學出眾的王公貴族小姐多了去,怎麽偏偏是她?


    賢名這種東西,不過是吹捧出來的而已。


    當初不是還有人說韓氏女容顏傾城麽?


    “不算什麽?那怎麽陛下和眾大臣選了她做太子妃?”盛夫人笑起來。


    盛昌侯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淡淡道:“雍寧伯是太後的堂兄弟……”


    因為雍寧伯是太後的堂兄弟,所以選了雍寧伯的孫女?東瑗覺得這中間沒什麽邏輯。


    陛下並不喜歡太後。


    倘若他真心敬重太後,太後就不會在陛下清除蕭太傅的時候突然生病,還被送出宮去。


    東瑗不由看了眼盛昌侯。


    盛夫人卻沒有想那麽多。她聽到盛昌侯肯定的語氣,下意識以為陛下是想保全太後的家族,所以讓太後娘家東山再起。她微微頷首。


    盛昌侯看著盛夫人頷首,不禁展眉一笑。


    他是覺得盛夫人心思單純卻又對丈夫堅信不疑。


    而東瑗微帶狐疑的眸子被盛昌侯看在眼裏,有了幾分不喜。他自己心思深遠,最不喜歡同樣心機深沉的女子。


    越是心思縝密的男人,越喜歡單純的女人,至少盛昌侯是這樣,所以他對東瑗很不滿意。可想著她的聰慧,又想起薛家老夫人相夫教子的厲害,心裏的不喜壓抑了幾分。


    聰明些,將來兒孫的教導上會更加出色,盛家的前途也更有希望,沒什麽不好的。


    盛昌侯淡淡一句“雍寧伯是太後娘娘的堂兄弟”後,就不再多說什麽。


    東瑗也不好深問。


    晚夕等盛修頤回來,東瑗也跟他談起太子妃的事。


    他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事情尚未定論,他不好明說。


    就這樣,皇後娘娘的美夢破碎,薛家的嫡孫小姐沒有成為太子妃。


    這些事雖說跟薛家有關,卻並不真正影響東瑗的生活。


    轉眼間到了臘月,一直下雪,整個盛京淹沒在白皚皚的雪裏。


    九個月大的誠哥兒越來越胖,就不見了脖子,肉嘟嘟的十分討喜。天氣酷冷,盛夫人隔三差五把誠哥兒抱去玩,可怕孩子回來折騰染了風寒,索性就把誠哥兒留在元陽閣。


    於是誠哥兒今日住在盛夫人的暖閣,過幾日又歇在東瑗的暖閣,他自己的楨園倒是空閑下來了。


    又是一年的臘月初八,宮裏賞了臘八粥,同時也傳來另一個消息,鑒於明年正月十八是皇太子大婚之禮,太後娘娘回宮了。


    靜養了半年之久的太後娘娘,終於要回來了。


    這個消息讓大家都是一愣。


    東瑗以為太後娘娘肯定要死在避暑山莊的。


    “太後若是崩在外頭,史官的筆墨不知要記載多麽軼事。難道讓陛下百年後背上弑母的罵名?”盛修頤知道東瑗的心思,解釋給她聽。


    這個年代,百行孝為先。


    太後娘娘原本就病得不明不白,坊間有些輿論被強行壓製下去;倘若在死在外麵,陛下真是百口莫辯。她一定是要回來的。


    想起太後,再想起她曾經做的那些事,東瑗莫名後背發寒。


    第229節喜事


    太後娘娘回京,京都公卿之家反應不一。


    薛家聽聞太後歸京,大夫人有些焦慮。她跟老夫人道:“……太後從前就不喜皇後娘娘。我心裏隻怕娘娘做得不好,在太後麵前失了體麵。”


    話裏透出的意思是,皇後娘娘雖然厲害,可薑是老的辣,和太後相比,皇後還是稚嫩得很,大夫人怕皇後在太後麵前吃虧。況且大夫人從前就時常進宮,她知道太後一直不喜歡薛皇後。


    現在薛皇後得勢,太後會不會心裏不痛快找茬?


    皇後的確比天下女人都尊貴,卻尊貴不太後。


    老夫人神色平和,笑道:“你啊,瞎操心。如今不比從前。太後娘娘出去這麽久,皇後娘娘若是還不能管好內宮之事,還要太後娘娘操心,那就太不孝了。旁的不敢說,皇後娘娘這點體統還是明了的。”


    這話是說,太後都離開那麽久,皇後若是還沒有把內宮操控在自己手裏,也就該收起那份誇榮爭耀之心。


    老夫人相信,依著皇後娘娘的性格,如今的內宮隻怕早在她一手把握之下,太後掀不起風浪,根本不用蘀皇後擔心。


    大夫人聽著老夫人的話,才想起自己女兒的那份仔細:皇後娘娘從小到大做事都小心謹慎。不管做什麽,她總是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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