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先下去。”老婦人抬手阻止了爭吵。


    “是。”大殿眾人彎腰行禮,緩緩退去。


    等到人群退去,芷卉立即走到老婦人身前,輕聲道:“奶奶,蟲群固然可怕,但咱們也不是沒有辦法,實在不行就請大祭司出手,或者請動尊神降臨,沒必要與人類聯手。”


    老婦人沒有說話,那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張文倩一動不動,臉色古怪,像是在思慮著什麽。


    張文倩有些膽怯,抓緊了手中的長劍,絲絲青光在劍身流轉著,這老婦人的修為明顯到了能夠窺探人心的地步,自己剛才心中升起的念頭被她捕捉到了。


    “小姑娘,可否將你跟羅開相識的過程給我說一下。”老婦人開口道。


    張文倩搖頭道:“我隻是見過他,其實並不熟悉。”


    “唔……好吧。”


    老婦人並未深究,而是低頭陷入了沉吟,她的精神修為確實到了窺探人心的地步,但隻是他人當前的念頭,深層次的記憶就無法探究了。


    芷卉指著小帆道:“奶奶,這個小姑娘受了重傷,你能不能救救她。”


    老婦人看了看陷入昏睡狀態的小帆,微微皺了下眉頭:“跟我來吧。”


    目前來看,這些自稱是木族的人確實不像外邊那些木化政感染者那樣,張文倩放下戒備,問道:“老奶奶,您真的能救小帆嗎?”


    老婦人搖了搖頭:“這小姑娘的輻射能已經深入骨髓,想要徹底治愈隻有行脫胎換骨之法,我做不到,但我們的神可以,你們來的正是時候,為了對付煞魔,我正準備喚醒我們的神!”


    “神?”張文倩愣了下。


    “沒錯,我們偉大的自然之神。”


    老婦人帶著他們走進後殿,滿臉虔誠的對著大殿後方盛開的一朵花蕊跪了下來。


    一旁芷卉也跟著跪下,兩人緊閉雙目,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與某種未知存在進行溝通。


    ……


    劉厚也急忙跪下,隻有張文倩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著,


    神,代表著全知全能,可洞徹宇宙四方,過去未來。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她不知道,但是想來是一種超出理解外的生物,也就是說是生物,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與科技文明一樣,當生物文明發展到了一定地步,其實也是一種反神之旅。


    混沌未知之時,人們敬畏天地,將一切自然異象通通神化,而當這些異象不在是秘密之時,神自然也不在是神了。


    目前,人類將一些高層次的可怕生物神化,並不代表著認可他們是全知全能的神,或者說認為神靈不過也是生命,本質上與其他生物並無高下之分。


    蜉蝣朝夕之間可見生死,看似低劣渺小,實則在蜉蝣的生命旅程中,時間的概念與其他物種完全不同,它們“短暫”的一生同樣波瀾壯闊,豐富多彩。


    總之一切的一切並不是唯外物論高下低劣,而是心靈!


    對神靈抱有懷疑態度的不止是她,身旁跪著的胖老者劉厚也是如此,他雖然在跪著,其實眼角餘光緊緊的盯著那朵花蕊。


    一縷縷淡淡的綠光從花蕊上散發出來,那綠光逐漸凝聚,化為了一個人影,清婉柔和的氣息彌漫開來。


    城市內的所有人心頭都感到無比的寧靜舒適,仿佛煩惱與欲望都消散不見。


    他們紛紛停下各自的活計,朝著上空的鮮花大殿頂禮膜拜。


    “芷卉小姐!”


    隨著虛影漸漸地凝聚,張文倩不禁發出一聲低唿,隻因為這道虛影與麵前那美麗女子芷卉長得一模一樣。


    這聲低唿卻是引起了虛影的注意,“她”那雙無比柔和的雙眼看了過來。


    一股輕柔的頻率向張文倩觸碰,使她不由的想要打開心扉,將意識深處的記憶向那股頻率敞開分享。


    不止是她有這個感覺,城市內所有人都忍不住敞開身心,將自身的情感,煩惱,欲望等等一切盡數分享給他們的“神”!


    整座森林靜寂了下來,與人類一樣,植物同樣有愛憎好惡,隻是它們不會表達,也無法表達,直到此刻,它們仿佛受到了什麽意誌的影響,紛紛收攏枝丫,無比磅礴的精粹生命能量匯聚而來,那道虛影更加凝實,幾乎與正常的血肉之軀沒有什麽兩樣。


    “她”的表情好像很舒服,也很享受,舒張了下曼妙的身軀,輕輕的從花蕊上飄下,卻是走到了芷卉的麵前,仔細的看著,對比著,口中好聽的聲音發出:“好像差不多了。”


    接著又走到了張文倩身邊,盯著看了一會,嘴中喃喃的道:“這個身體也不錯,水木相合,更能鑄造聖體。”


    大殿中的人都沉浸在一種奇妙的精神愉悅中無法自拔,對“她”的話語毫無反應。


    唯獨地上的小帆不受影響,她時醒時睡,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迷惑的道:“姐姐,你跟芷卉姐姐怎麽長得一模一樣?”


    “她”轉過頭來,輕笑道:“我就是芷卉啊。”


    小帆愣了下,看了看一旁跪倒外地上的芷卉,卻是搖了搖頭道:“你不是芷卉姐姐。”


    “她”大感好奇,道:“為什麽,我們一模一樣,她的記憶我全都有,其他性格習慣等也都可以一模一樣,我們還有什麽不同嗎?”


    小帆側頭想了想,道:“不知道,總之你不是芷卉姐姐,她……她心地很好的。”


    “嗬嗬。”


    “她”輕笑了下,道:“我的心地也很好啊,我可以幫你治病,也可以幫你強大起來,以後你將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沒有痛苦,隻有歡樂、舒適、滿足!”


    小帆卻是皺起了眉頭:“不對,歡樂是建立在痛苦之上,滿足是建立在欲望之上,這些本來就是對立的。”


    “她”臉色一變,神靈的本質並非單純的力量,而是一種全方位影響和控製世界的精神意誌,人類為萬物之靈,是天道之異數,想要控製世界必定要先控製人心,沒有比建立一種理念或者信仰更好的控製方法了。


    天有陰陽,人有正邪,萬事萬物必定是對立的存在,包括人心在內,欲望與情感固然是苦惱據多,卻也是推動文明進步的唯一橋梁,諸如生物的進化便是對力量與永生的渴望。


    如此淺顯的道理忽然被小姑娘說透,“她”辛苦構建的烏托邦世界轟然崩塌。


    “她”登時有些惱羞成怒:“死丫頭,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嚐嚐痛苦的滋味!”


    小帆卻是一點都不怕,反而笑著道:“我就說你不是芷卉姐姐,我死都不怕,還怕什麽,你愛怎樣就怎樣。”


    “哼,我有無數比死更可怕的手段,比如抽取你的靈魂,讓你永世不得輪迴!”


    “她”陰冷一笑,緩緩走了過來。


    小帆內心怕的要死,腦袋卻是高高的抬著。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天空,臉上現出猶疑之色,在她的感知中,有一道疾若奔雷的人影正從天氣層之外的太空掠過。


    天氣層距離地麵足有數十萬米之高,但對於高層次生命而言,幾乎沒有什麽東西能瞞得住他們,在強大的心靈感應能力之下,距離不在是阻礙。


    也就在她抬頭的時候,那道人影也注意到了她,忽地改變方向,直射而來。


    “她”冷哼一聲,身影潰散在原地,再次出現已經在萬米的高空,實質化的軀體受製於物質空間的阻隔,而虛無的能量體就不受空間限製,可以任意穿梭虛空。


    羅開停下身形,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美麗女子,女子的模樣與腦海中的某個影像重疊,那是在他前往東元上國的途中,在千島海崇君島的地下深澗他與蘇承博三人大戰邀月柳。


    這女子就是帶他們去的那名木係元素師。


    他有些訝異的道:“芷卉小姐。”


    話剛說完就覺察到了不對,因為麵前的女子氣息晦澀無比,軀體並無實質,完全由純粹的木係能量構成。


    生物的進化大概分為三個層次即為碳基構築的液態,軀體無限緊密的固態,以及粒子化的氣態。


    而麵前這人影就是一名粒子化的氣態生命體,也就是說可能是一名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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