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這個人可以如此真實地重現在我麵前。他的肩膀,他的後背,他的頭發,還有身上那股陌生了又重新熟悉的氣息,它們觸手可及,被我永遠都不會鬆開似的緊緊抱住。死亡隻是一個謊言,離去的人會在某個時刻重新迴到我們身邊,我相信了,相信到想在肩膀上狠狠咬一口的程度。


    “你還是這麽冰冰涼涼的,和過去一模一樣。”我在抽搐中嚅囁著。從胳膊到嗓子再到眼睛,它們全部失控了。我好害怕,害怕一鬆手他就會在我麵前像陽光或灰塵一樣飄散。


    “你也還是很熱。盡管我知道你要凍僵了。”他沒有開口,被死死摟住也沒有任何反應,我似乎是從自己的頭腦而不是耳朵中聽到了迴答。


    “你不會再走了吧?”


    “你都迴來了。”


    他還是不說話。我把腦袋從他的肩上挪開,抵到了他的額頭上,那裏毫無溫度,像冬天的棉被或課桌。


    這不是他。我知道的。他不會不理我。以前就算不理我,那也是假裝的。裝了三分鍾就撐不住了,會立即轉過頭來。


    也許迴來的不是他,隻是我自己,一個我夢裏的影子。


    “你好殘忍。連一個夢都不願意給我。”我顫抖著,不知是憤怒還是絕望,或許兼而有之,不由自主地用力去摳我抱住的後背。很疼,我感覺到了,手指穿過衣服深深地嵌了進去。


    我知道自己永遠是在自說自話。於是,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夢裏,我還是在提醒自己不能自欺欺人。


    但我不想要。我知道我在做夢。我知道人死了不能複活。我知道自己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了。可我還是想見到他。人不可能總是那麽堅強的。為了一個虛無的夢,我需要積攢很久很久、很多很多的勇氣。即使是一個影子,我也不能看著他再度消散。


    或許正是我這麽想著,他的腦袋稍稍一歪,臉上終於再現了那副溫暖的微笑。而他的臉皮依舊冰冷,像結凍的湖麵上跳躍的陽光。終於,他也伸手抱住了我。我曾無數次想過,當我再次遇見他,我會說什麽、做什麽。要道歉,要懺悔,不要廢話,不要吞吞吐吐,更不要一見到就哭鼻子。這些年的事許許多多,但比起那個冰冷而幽深的世界,我所呆著的地方再怎麽糟糕也都是溫暖的。我應該傾聽,去聽他講,把自己的嘴好好管上。無論他說了什麽,我都要克製與接受。


    可他不說話,連聲“哥哥”也不肯叫。這個男孩不是他,或者說,不全是他。夢把他還給了我,在短暫的時間之內。他不是真實的,但夢和真實最接近的一點就是任何人都無法完全控製它,隻能隨波逐流,從不知何處來,到不知何處去。它充滿了可能性,和“現在”一樣,眼前都是沒有發生而可能發生的事。僅憑這一點,我又能暫時相信,他不僅僅是我腦海中浮現的幻象。


    我知道,我的時間很短很短,而這次見到後分開的時間會很長很長。但至少現在,他是不會消失的。做點什麽,要做點什麽。可是,我在睡夢中仍然很困,仍然很冷。歲末年餘,一個人的房間中,即便夢裏都是寒冷的,冷到我想要抱住他。也許,我想的也隻是抱住他。就像在小時候的冬天,他貼近我哄我起床時,我們靠得很近,近到我聽見他的唿吸、心跳,聽到腳踝和胳膊在被子裏細微的挪動,腳趾間輕輕的摩擦,細細簌簌,像窗外的鳥兒用羽毛擦過在夏日裏濃密的樹葉,光碎落在任何它可以照射的地方,穿過窗簾的沉鬱,使我在地板上可以聞到它的味道,就像我聞到了他的味道,很近很近,使我相信也許今生今世都不會分開,使得我懷疑成長、衰老、死亡是不是人生必定經過的路程,我可以就呆在這裏度過我的一生,以一個孩子的身份到來與離開。


    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嗎?至少現在,老家起灰的牆麵在夕陽下抖動,隨之旋轉扭曲,世界像一個周轉不停的陀螺,迷離搖晃。我沒有恐懼與慌張,喚不起興奮與期待,隻是在看不清的真實與虛幻中,呆在他的身邊,在能聽見他、聞到他的距離中。時間沒有那麽重要了,它就像過去我坐在沙發上,往玻璃桌上剝開的一個個花生,最外層粗糙不堪、起伏不平、皺紋似的表皮在摩挲中脫落了,灰塵與外殼抖下細小的顆粒,我接近了暗紅色的那層皮,麻屋子,紅帳子,裏麵住著個白胖子,他總會在一旁念這段一開始就被猜到的謎語,使我焦躁與羞怯,更想撕開那層澀味的紅色,我在接觸到它們時就感受到了嘴裏的苦澀,麻屋子,紅帳子,裏麵住著個白胖子,他還在念叨,我還在忍耐,隻有當我完全揭開了、扯下了那層紅皮,連一點痕跡都不留下時,指尖那不那麽白的內核才光滑地在我手中轉動,被我凝視、把玩,扔到頭上又接住,卻再也不起想吃掉它的欲望,我已無法想象它會被我吞到肚子裏去了。於是,就這樣,我玩著它,他看著,有時我也會把它當成玩伴,但更多時候它是被當成玩具的花生米。這就是時間,我想,在很小的時候,在他在我身邊的時候。玩累了,我們就靠著倒在沙發上,以各種不用去考慮的姿態進入各自的夢鄉,像縮進沒有紅帳子的麻屋子。風吹過沒有關閉的窗戶,桌上的殘渣唿啦啦地散落,似乎落到了許多角落,再也不能拾起。感覺到這一切的不是眼睛,不是耳朵,而是在疲乏時一動不動縮在一起的腳趾,它們間微弱的縫隙容納了所有不能被覺察而正在發生的事,並和風一同悄悄為我們拉起了深綠色的窗簾,亦催動著周身不斷的向前。


    我知道,我們在往前進,即使是在隻有我和他的地方。聽見了,風的聲音被汽笛取代,是鋼鐵的輪軸在周轉不停,一輛噴散著無邊無際霧氣的火車,時而籠罩周身,時而又緩緩散開,露出列車漆黑的輪廓,於是始終堅定不移地碾過鐵軌駛向前方。我們就在其中,蜷縮在狹窄的座位上,蓋著淺淺的被子,依舊疲乏,依舊寒冷,隻能靠得很近,更近一些。百葉窗不知被誰推上又推下,於是陽光和陰鬱周而複始地轉換著,在我們躲藏在被子裏的臉上。我很渴,因為過長的幹燥、寒冷與疲憊,但我沒有將手伸向雜亂的桌麵,去尋找一點水。我現在不需要水,我需要的是將自己的臉貼到他的臉上,以便更好地感受百葉窗或上或下時滯留的光影,感受一切都在向前走時會發出的響動,還有能殘留在唿吸中的睡著時才有的氣息,我們在被它們描繪、塗抹、合唱、凝固、雕刻,融入軌道與枕木之上飄浮的煙霧。


    再醒來時,我蜷在那薄到不能再薄的被子裏,一個人。我好像隻穿著背心和短褲,所以我更冷了。他背對著我,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衣,手揣在口袋裏,像個大人一樣。戴著那頂橙色的帽子,顯得格外突兀,又格外陌生。


    要走了嗎?


    他真的在走動了,在離開我們所在的這個車廂,不急不慢,好像是去一個每天都要去的、平平常常的地方。我知道總有一天會這樣的,於是我一度繼續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正如他仍在遠去,仍一言不發。但停留在原地似乎使我更冷了,似乎是寒冷催動了我,讓我赤著腳,什麽都不管不顧地,披著那層被子往前走,往前去追他。這時,我知道我是要追趕他的。陳舊、肮髒的地毯比想象中硬得多,但卷起灰塵的毛氈讓踩上去的腳底感到了舒適,使我覺得我能追上他。停留的光和陰影在地麵上構成了斑駁的森林,我跨過它們,沒有踩到任何尖銳或細小的東西,像踩在雲上,踩在夢裏。


    終於,我在他跨出車門時抓住了他的肩膀,手套,那副手套迴到了我的手上,更給我能抓住他的信心。但隻是一瞬間,他立即像穿透了我的手掌一般,落到了站台上。機車煙囪裏的白霧在滾動與彌漫,大半個站台湮沒在它的肅穆中,好像一場縈繞不去的合唱,反複的聲音填滿了目力所及的空間。他沒有迴頭,沒有道別,沒有留下任何語言,隻是向氣霧的深處行走。長衣的末端被什麽掀起了,可能是風,更可能是鐵軌的響動或枕木的氣息。也許是知道車隨時可能開動,也許是害怕他下一秒會在我能看見的地方消失,我閉上眼睛,從車門上跳了下來。


    跳出的刹那間,我開始怨恨起自己,怨恨猶豫,怨恨遲疑,怨恨自己現在才伸出手,戴著他給我的手套卻還是抓不住他,甚至抓不住自己。而下落是太過漫長的過程,我甚至有了更長的時間去咀嚼那些怨恨,並吞咽、消化,以充實自己的血液與身心。但身體卻告訴我,我仍在一個未知的時空隧道裏,這裏隻有我,一直隻有我,好像被無止境拉長的一次出生或死亡,隻有我自己在承受。


    或許是時間太久了,懸空之中,我感到胳膊累了,腿也想動一動。於是,我試圖睜開了眼睛,卻什麽都沒有看見,除了空洞的白色。在身體本能地行動之後,有什麽東西敲在了我的腦門上,大腦與逐漸上下一白的世界一同晃蕩,變得遲緩的墜落還是沒有停下來,但已不大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停了下來。我的背後傳來了一陣人的聲音,不是我的,更不是他的。


    是那個女孩子的。


    “迴去吧。人不能做太久的夢,否則會飄到天花板上的。”


    迴去?可是迴去又怎麽樣?


    “韋韋,你怎麽了?”


    有人在拿著紙擦我的臉。是的,睡著,想著,我又哭了。她動作又輕又快,而我的身體沉得很,好像被什麽東西死死壓住了,一口氣都喘不過來。有幾次生病發燒時都是這樣,人成了一塊不能行動的肉塊,能感知正發生的一切,卻連眼睛也無法睜開。整個世界就像此時此刻仍舊像一片白色般寂靜,像我一個人孤零零住著的小房間,狹窄逼仄,牆壁包圍與擠壓,寒冷肆意蔓延。除非自欺欺人,在這裏丟掉任何東西都沒有找迴來的可能了。一切都會化為泡影,連不斷推石頭上山的周而複始都沒有,根本不存在這種穩固。人為什麽要活著,又為什麽要死呢?活著也沒有什麽希望,死了也還是空空一無所有,人該往哪裏走呢?


    “韋韋,你別怕,我在這裏呢。要不,醒醒吧?”她把手伸到了被子裏,輕輕捏我的肩膀。一股急速的失重感,我好像是懸浮在什麽地方的人,帶著不安的恐懼,正漸漸下降,落迴某個確定的地方。


    等我抽著鼻子睜開眼睛時,姐姐將我扶了起來,還在我身後墊了塊硬硬的枕頭,好讓我躺得舒服一點。你怎麽睡著睡著就哭了?做噩夢了嗎?她又抽出一張紙來,想遞給我。我沒接,而是下意識地在被子裏摸了摸腿和肚皮。隻有貼身的秋衣秋褲了。


    “流氓!你脫我衣服褲子幹什麽!”


    這就是我醒來後的第一反應,好像把睡夢中對自己隱而不發怨恨和戾氣帶迴了現實,伴隨著被人發現或窺視的羞恥。我最討厭別人看著我哭了。哭是最丟麵子的,還是在姐姐麵前。


    “白眼狼。”她將準備遞給我的紙丟到我的臉上,連同另一隻手上拿著的一整包紙巾。丟完了就扭過頭,氣唿唿地穿過黑魆魆的房間出門了。


    我到底在做什麽?


    這次沒有猶豫。哭著從被子裏衝出去追上並抱住她以後,我對自己更失望了。每次都清楚她是為了我好,可還是一次次地故意惹怒她,還把眼淚滴在她肩膀上。


    “滾迴你的被子裏去。”她吸了吸鼻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不穿鞋就到處跑,這不是在你自己家。你永遠都不聽。要不是弦弦不在了,我一點都不想管你。”


    她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提弦弦了。除了邊哭邊道歉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麽。好久沒把她氣得掉眼淚了,今天還是過年,我剛才說的那句話簡直不是人話。我才是流氓無賴,她沒錯,就是白眼狼,她對我從來都不該有那麽多義務。


    她到底是和我迴了房間,大概是想把我送迴被子裏吧。


    “衣服褲子是哥哥幫你脫的,我隻是給你鋪了床蓋了被子。你不信就穿衣服下去問他,他在陪爺爺打麻將呢。”她把我推迴了床上,又一次幫我裹上了被子。外麵冷極了,穿成這樣隻呆了一會就瑟瑟發抖。


    “下次誰都別管你,管你了還要被你罵,誰白白遭這個罪啊?就看著你這樣傻乎乎地趴在外麵好了,凍死拉倒。”


    我瑟縮著,用袖子擦眼淚。看到我這副模樣,她皺了皺眉頭,跪到床的邊緣,伸直身子,一把抓到了落到床裏麵那側的紙巾,重新給我抽了一張。拿這個擦吧。她說。多大人了,還當隊長呢,就這點出息。


    等我把眼淚擦幹以後,她幫我把毛衣遞過來了。我劈裏啪啦地套上,她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聽著靜電的聲音。太陽徹底沉下去了,房間裏隻有一點點幸存的光。她在黑暗中注視著我。


    “我是做夢了。”


    我承認了,並把整個夢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沒說什麽,起身來到床頭,摟住了我的脖子。我以為她要掐我,大概是我覺得她有這個資格狠狠掐我一頓,掐到半死都不算完事。但她沒有,隻是用毛茸茸的袖子蹭了蹭我的臉。


    “我說話有點刻薄了。不是有意要提弦弦的。韋韋永遠都是我弟弟。”


    “你別道歉。我一點都不好,也不配做你弟弟。”我將手往頭上抬了抬,她緊緊抓住了。有點冰涼,我好難受。


    “姐。”


    “我在。”


    “你打我一頓吧。我好欠揍。”


    “知道就好。”她笑了,“記下來吧,以後有機會一起算賬。”


    “那你一定要記住呀。”


    “忘不了。”


    “但是……”


    “怎麽了呢?”


    “活著好沒意思。但我又好怕死。”


    “哦。”


    “一想到人要死,我就不想動了。”


    其實不太應該說這種話的,“大過年的”。爸爸要是聽到了,雖然不會像以前那樣抽我,但肯定也會叫我閉嘴。我先前提死是好玩,可現在早沒有那種幼稚了。


    我現在好怕。


    “韋韋不會死,我們還能活很久很久呢。”


    房間裏格外安靜,安靜得像一間垂暮的病房。她仍摟著我,但更用力了。臉頰貼到了我的臉上,使我感到溫暖以及潮濕。


    “活再久又怎麽樣?還是要死。”


    “那麽,我陪你,陪你走到最後。韋韋先去,姐姐再一個人來找你們,可以嗎?”


    “不要!姐姐,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我又喊出了聲,但不是那種暴戾,激烈之餘倒有點哀求,“求求你了,你不用再保護我了。”


    “你這麽說姐姐很高興。韋韋到底還是長大了呀。”她把下巴貼在了我的頭上,“雖然有時候還是很討嫌。”


    “你肯定更喜歡弦弦吧。”


    “你們倆我都喜歡。”


    “所以你更喜歡誰?”


    “為什麽非要問這個?”


    “你迴答我。”


    “我更喜歡你。”


    “騙人。”


    “不騙你。”


    “那你肯定是覺得弦弦很優秀,我一點用都沒有,所以才想來幫我。就像唐僧永遠向著豬八戒這個傻徒弟一樣。”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她笑出了聲,雙手從腦後伸過來揪住了我的臉,“來,我幫你把臉捏大一點,這樣才像老豬哦。”


    我哼了一聲,並不怎麽像豬叫。


    “但我就是更喜歡你,特別是小時候,隻是我一直沒告訴你。你總是很文靜。不會像他那樣,見到我就衝過來抱住,怎麽喊都不鬆手。他太好動了。我喜歡安靜的男生。”說著,她做研究似的地揪起了我的一撮頭發,“你別覺得自己不如弦弦,更別覺得所有的優點都是他的。他始終是他,你也始終是你,你們的性格不一樣,沒什麽不好。大人的確老是誇他,但韋韋很優秀,有的事是隻有你才能做到的,弦弦也做不到。”


    “是啊,比如惹你生氣,比如縮在被子裏不肯起床,比如一遇到事就哭哭哭,一點主意都沒有。”


    “那又怎麽樣呢?連自己生命都不珍惜的人一定不會珍惜別人的生命。你比你自己想得勇敢多了,而且一次次地證明給了所有人。就是因為你跟我說了你的夢,說了那些話,我才覺得韋韋是真的長大了呢。”她像洗菜似的揉搓著我的頭發,還好今天迴來之前認認真真洗過頭了,不會很油膩,大概是這樣她才會這麽興高采烈地揉吧,“韋韋呀,‘不管在這個不可理解的世界上是多麽愁悶,這個世界仍然是美好的’。一年前你告訴我,你要退出文學社,去足球社參加校隊,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


    “你不高興,我不僅跑了,還麻煩你去幫我退社。”


    “才不是呢!拉你去文學社是怕你又不知道該做什麽。但你有了自己的決定,而且是選擇重新迴到球場上去,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就是在那天,我相信了剛剛說的那句話,這個世界是美好的。”


    她扒拉了一下我的耳朵,像是逗一隻乖巧的柴犬。


    但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要重迴球場。不是為了繼承弟弟的夢想,也不像是因為老葉的極力邀請,更不可能是因為米樂——他倒更像是為了我去踢球的。是我喜歡足球嗎?我隻能說“還行”,沒那麽喜歡。有時人總是很難解釋自己的行為,而其他人卻會給這種自己都弄不清的事賦予許許多多的意義。然而隻要能讓姐姐高興,我就很願意繼續踢下去。盡管已經到了最後的半年。


    現在肯定不會把這些想法告訴她的,以後嘛,也許可以再跟她聊聊。


    “話說,今天好像是我的韋韋第一次抱我呢,還是從身後抱的,本來我氣得要死,但好像你一抱,我就立即安靜下來了,真是神奇……”


    她正講著呢,我的手機響了,是個視頻電話,米樂打來的。


    “姐姐姐姐姐,你幫我接一下!我,我去洗把臉!”


    我把手機丟給了姐姐,趕忙掀開被子。要穿鞋呀!在點擊接通按鈕前她還不忘叮囑我。放心吧,我這迴是穿了的,雖然同樣急得要死。我可不能讓電話那頭的他看到我是一副剛睡醒還紅著眼睛的樣子。


    於是,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沒再怎麽想生和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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