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希望被信任的人背叛,馮霽雯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她至今仍未親自去看過小醒。


    她與和珅談及此事,和珅隻有一句:“興許她值得被原諒呢。”


    她想反駁,和珅反問道:“上好的藥材和補品都送過去了,還有什麽好勸的?”


    對啊……既然恨不起來,就別端著了。


    何況小醒也救了她一次。


    是非黑白,她心裏自有一杆秤,不需要靠世俗規矩來左右。


    無愧於心最重要。


    ……


    當日午後,和珅送走了伊江阿之後,便與馮霽雯一道去了英廉府。


    同行的還有錢應明,他此次前來,有一件私事要辦。


    若非有必要,他才不來呢!


    隻因一路上什麽都不必做,不必說,淨看著夫妻二人暗戳戳地秀恩愛了——


    各種暖手啊靠肩啊這種小動作他可以假裝沒看見,完全沒問題的,可是……倆人明明孩子還沒影兒呢,就開始公然商量要給孩子取什麽名兒了,男孩的想一通,女孩的再想一通,還不忘問他的意見……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真覺得無聊,談點正經的不行嗎?


    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說什麽不能打發時間?


    偏偏在他欲岔開話題的時候,他家這位大人還拿那種‘你這個人真是……’、總之就是十分意味深長,一言難盡、卻又富含歧義的眼神看待他!


    馬車停下的一瞬間,錢應明頭一個跳了下去。


    他皺著眉,深吸了一口外麵的空氣。


    沒有了那股子膩歪的氣息,果真好聞!


    馮霽雯一進門慶叔便跪下了。


    “是老奴險些連累了姑奶奶,是老奴教女無方。”他滿心內疚,今日終於得見馮霽雯,想著他得來的消息,女兒非但未被懲罰,還被好湯好藥的養著,一把年紀的人眼淚竟止不住地往外冒。


    馮霽雯歎了口氣,讓人將他扶起。


    “若要細分,此事到底因我而起,照此說來的話,倒是我連累到慶叔了。”


    “姑奶奶折煞老奴了。”慶叔邊拿手背擦著淚邊搖頭。


    馮霽雯適時地開口問道:“祖父和舒誌呢?”


    “老太爺這會兒午歇了。小少爺不知道姑爺姑奶奶今天過來,晌午帶著人出了府,這會子還不曾迴來呢。”


    馮霽雯聽罷剛要往花廳去,出去已有半日的馮舒誌恰巧迴來了。


    “長姐!你怎麽來了?”馮舒誌驚喜地跑到了馮霽雯跟前,又衝和珅喊了聲“姐夫”,待和珅倒比往前顯得親切不少。


    和珅笑著答應了。


    馮舒誌身後跟著進來,手裏提著東西的小廝阿團和小野子一同行禮。


    小野子看到了錢應明,仰臉笑著打招唿:“錢先生也來了!”


    錢應明笑著點頭。


    馮舒誌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還當錢先生永遠不會笑呢。


    “錢先生有些話要單獨跟小野子說,舒誌,祖父興許該醒了,你隨我一同去看他。”


    馮舒誌疑惑地看了小野子一眼,見他同樣一頭霧水地看著自己,也隻好道:“那你陪錢先生說話,待會兒再來找我。”


    小野子應了下來。


    “長姐,錢先生到底找小野子有什麽事?”路上馮舒誌問道。


    馮霽雯卻看向和珅。


    她不確定錢應明的意思,所以不知道該不該說。


    和珅笑著問馮舒誌:“你可知小野子原名叫什麽嗎?”


    “就叫小野子啊。”至於姓什麽,他還真不知道。


    “他叫王誌行。”


    “王誌行……原來他姓王嗎?”馮舒誌不解地看向和珅:“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的原名跟錢先生又有什麽關係呀。


    “你別逗他了。”馮霽雯笑著歎了口氣,既然和珅提了,那便是可說,她就直接講道:“小野子是錢先生的親弟弟。”


    “啊?”


    馮舒誌停下腳步,眼睛嘴巴全成了圓。


    隔了一會兒,又“啊——”了一聲!


    自從那日‘戲樓認親’之後,現在京城誰不知道錢先生是王傑王大人原配所出的親生兒子……那也就是說,小野子也是王大人的兒子了?


    這、這怎麽可能啊!


    雖然說冷麵虎錢先生是給小野子送過好吃的,他也是納悶兒過的,但……這還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馮霽雯:“他與錢先生在上京的途中走失,應當是被好心的乞丐所救,輾轉流落入京。”


    馮舒誌久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不行,這麽大的事情……我要去找他!”馮舒誌攥了攥拳,一溜煙兒便沒了影兒。


    馮霽雯沒喊住他,隻能由他去了。


    “錢先生有什麽打算?”馮霽雯問和珅。


    這段時日,王傑沒少派人往霽月園來,就是想見錢應明一麵,但錢應明遲遲不肯。


    她聽說,前日裏王家下人上門的時候,帶了一封信來。


    “我看了王大人的信。”和珅邊走邊與她說道:“信中解釋了當年之事存在的誤會,原來王大人高中之時已經托人迴鄉,隻是送信的人未能送達。王大人剛剛入仕,便因性格剛直得罪了人,被人彈劾入獄之後,是王傑夫人、當時在朝中為官的娘家兄長設法相救……”


    其兄長心知妹妹愛慕王傑的心意,在明知王傑已有家室的情形之下,仍要促成這樁親事。


    當時城中已傳得人盡皆知,王傑受了恩惠,不忍對方女兒家失了名聲,隻能一拖再拖。


    久久不見妻兒迴信,他便又差了親信前往韓城接人入京。


    路途遙遠耽誤時間不說,可誰知又適逢洪澇,待派去的人極不容易找到了韓城王家村,卻是杳無音訊。


    王傑也沒有放棄,讓人一路打聽。


    後來,王傑夫人的兄長不知從哪裏得了信,告訴王傑,母子三人遭了盜匪迫害,不幸殞命了。


    王傑起初不肯相信,親自離京去找,路上卻遇到了真正的盜匪,雖僥幸保住了一條性命,但……卻落下了無法延續子嗣的後疾。


    至此他才心灰意冷。


    王傑夫人不介意他身患此疾,二人就此才算完婚。


    這麽多年過去,直到錢應明忽然出現,說出真相,王傑夫人才哭著跟丈夫承認當年兄長是為了讓他早日死心,才編造了母子幾人為盜匪所害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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