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刻,禮部尚書李懷誌亦剛從外麵迴到府中。(.無彈窗廣告)?燃?文小??說???.?r?a?n??e?n?`


    李夫人曾氏從和宅迴來之後一直冷著張臉。


    李懷誌迴到正房一瞧她臉色便不禁也跟著皺了眉。


    “怎麽了這是?”他在桌邊坐下問道。


    曾氏跟著坐了下來。


    “還能是怎麽了?”她口氣不善,還有幾分憋屈。


    李懷誌聞言眯了眯略有些凹陷的一雙眼睛:“東西他們沒收?”


    “豈止是東西沒收!”說到此處,曾氏一點就炸,惱怒地道:“我這張臉簡直都要跟著丟盡了——且還是自個兒送上門兒去的!你說你幹什麽不好,非得讓我堂堂一個一品夫人去那種破落的地兒低聲下氣地給人送東西!此事若再傳了出去,李懷誌,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擱?”


    就差沒指著鼻子罵了。


    李懷誌是出了名兒的懼內。


    他能有今日,全靠得曾家一路扶持,故而雖不喜妻子的跋扈任性,但為防落人口實,也隻能把曾氏好生敬著。


    此際麵對妻子的發泄,也隻有盡力忍著,好言寬慰道:“他們既不肯收,應是怕落下把柄給人抓著,既如此,想必更加不會與人宣揚夫人上門之事……夫人實在多慮了。”


    他這妻子雖是大家閨秀出身,可不知怎地,不僅沒什麽涵養可言,就連最基本的眼界跟見識都沒有,常常令他倍感無力。


    曾家雖幫了他不少,但同樣地,曾氏也沒少在後頭拖他後腿。


    不願聽她繼續在此事上多做埋怨,李懷誌趕在了前麵問道:“他們是怎麽說的?”


    “哪裏來的他們。”曾氏冷哼了一聲道:“招待我的是那位自英廉府上下嫁過去的主兒,至於那個什麽和珅,我壓根兒就沒能見著人影。”


    “那照這麽說的話,不肯收咱們送去的賀禮,乃是這位和太太的意思了?”


    “可不是。”一想到馮霽雯當時的態度,曾氏便覺得窩火至極,麵上冷嘲熱諷地說道:“問都沒問和珅的意思,可當家的很呢!”


    “若是如此,倒也情有可原。”李懷誌倒顯得十分平靜,“咱們送的東西雖重,可這和太太好歹是英廉府上嫁出去的小姐,不為這點兒錢財所動搖,也屬情理之中。”


    若今日換作是那和珅,難保不會拒而不受。


    曾氏聽了他的話隻是冷笑。


    “其實讓夫人今日前去送禮,也並非我之本意。”李懷誌在一旁與其解釋道:“而是金大人的授意。”


    “金大人?”曾氏略有幾分意外。


    此事幹金大人何事?


    李懷誌“嗯”了一聲。


    起初他壓根兒沒想到要去給這個什麽和珅送禮道謝。


    他堂堂一個禮部尚書,何來要給這無名小卒道謝的必要?


    他處置錢應明一案時掌握得當,那隻能說還算他有點眼力,不敢得罪他這個一品大員。


    可金簡卻道什麽,此人深得皇上青睞,若能借此時機趁早拉攏過來,日後說不定還有用得上的時候。


    金簡做事,素來謹慎入微。


    “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李懷誌端起茶碗呷了一口,道:“新官上任,難免總要小心謹慎些。咱們既將禮送了過去,不管他們收是不收,意思算是傳達到了。”


    至於其它,來日方長。


    ……


    和宅。


    見和珅迴來,馮霽雯本欲同他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今日之事。[.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不料和珅卻笑著提議道不若在四下走一走。


    馮霽雯不假思索地點頭。


    夫妻二人便信步出了椿院。


    小仙與小茶遠遠跟著後頭。


    天際邊霞光正好,將天地之間都染上了一層漫紅。


    夫妻二人並肩緩行,先開口的是馮霽雯。


    她先問了錢應明一事。


    她聽小醒說,她送曾氏出門之時,恰巧遇見了劉全送著錢應明與丁子昱出來,錢應明的臉色並不好看。


    顯是未能夠如願。


    但若是和珅沒替他將此事辦好,按此人的性子來看,他又豈會善罷甘休?


    “我並未將他的考卷呈給皇上。”和珅說道。


    馮霽雯更加不理解了:“那他就這麽算了?”


    “他所作的文章裏,引用了一首詩詞。不巧的是,這首詩詞首尾分別含有‘複’、‘明’二字,當今陛下對前朝之事諱莫如深,向來嚴禁文人之間私相遞傳此類詩詞,更何況他還將這等含有違逆之嫌的詩詞搬到了科場之上。”談到此處,和珅的語氣略有一些凝重:“好在審卷的官員並未留意察覺到,若不然他縱是無心,隻怕也難逃一劫。”


    這等考卷哪裏還能呈給皇上看。


    那豈不等同是自尋死路嗎?


    馮霽雯聽得也有些心驚。


    若和珅不查,就這麽遞呈了上去,恐怕也要受到牽連。


    可旋即,她又有幾分後知後覺地轉頭看向和珅,問道:“爺是何時得知此事的?”


    和珅未迴答她的問題,隻似笑非笑地牽了牽唇角。


    “……”


    這人早就知道了。


    馮霽雯忽而也有些想笑。


    和珅這個人究竟是好是壞,有時還真不好說。


    他查辦錢應明一案,早知道前京衙知縣會找錢應明尋仇,卻從未出言提醒,派了人暗中保護,卻也等到錢應明被揍得沒了半條命,才出手相救。說是若不這麽做,錢應明察覺不到威脅,定不會輕易妥協。


    那時她站在一個常人的角度來看待此事,隻覺得這是個做事擅於另辟捷徑之人,聰明,卻並非什麽良善之輩。


    同樣,若存有過多的所謂良善之心,想必也聰明不到如此地步了。


    可他又早早知道了錢應明所作的文章裏有悖逆之嫌。


    明知考卷不可能呈於乾隆,還以此作餌來引誘錢應明妥協,固然又是他的計謀之一。


    但此事往不仗義了說……和珅大可以起初便以此來威脅錢應明按著他的意思來辦,甚至可以舉發他。


    可他都沒有。


    他選擇了一個相對於錢應明來說,還算頗為公平的方式來了結了這樁案子。


    還助其恢複了繼續參加科舉的資格。


    雖算不上刻意地去幫,但在大局之下,無疑也是十分厚道了。


    馮霽雯不禁多看了身邊人兩眼。


    想要說些什麽,可又不知能說些什麽。


    總之,她認為……他並不是一個心中隻裝著自己的利益前程的冷血之人。


    至少現在不是。


    “今日禮部尚書家的夫人前來,夫人可知是所為何事嗎?”和珅隨口問道,並不太放在心上的語氣。


    “我正要跟爺說這個。”馮霽雯迴過神來,與之詳細地說明了當時的情形。


    一麵又忍不住悄悄留意了自己說到那兩小半箱黃金之時,和珅的反應。


    咳,似乎有些猥瑣。


    可和珅雖有些意外,卻並未露出其它的表情來。


    譬如說見錢眼開,兩眼放光之類……


    馮霽雯頓時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眼前之人正當年少,一心裝著滿腔抱負,想必暫時還沒騰出心思來去想斂財之事。


    “夫人做的沒錯。”和珅滿麵認真地說道:“如今家中光景雖是不濟,但也不可收受他人財物——”


    馮霽雯有些動容地點頭。


    又聽他補了一句:“尤其此番我得皇上如此厚賞,破格提拔,不知有多少人暗下盯著。縱然要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收。”


    馮霽雯:“……”


    方才不還義正言辭地說不可收受他人財物來著嗎?


    怎麽一眨眼就成了……縱然要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收?


    意思是換個時機就可以收了嗎?


    看著他甚少見的一本正經的側臉,馮霽雯覺得自己的三觀有點亂。


    還真不能拿她這等尋常的腦迴路去揣測他。


    她總覺得和珅為人處事向來有著自己的一套原則在,根本沒有辦法拿普通的是非曲直去試圖定義他。


    於是馮霽雯幹脆放棄了定義。


    管他呢,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


    她明確自個兒該怎麽活便夠了。


    “可不管怎麽說,此事到底是件大事,我今日實在不該在爺不知情的情形之下,擅自拿了主意拒絕。”這才是她要說的重點。


    “夫人又沒做錯什麽。”和珅一本正經的表情不見了,笑著講道:“夫人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何來的擅自一說?”


    馮霽雯苦笑了一下,隻當他是在刻意給自己麵子。


    正要再開口,卻又聽他講道:“如今和家雖然破敗,卻也是夫人的。隻要夫人一日還肯站在我身邊,這個家便一日由夫人做主。”


    語氣竟是從所未有過的認真。


    馮霽雯略有些怔忪地看向他。


    又見他眉間多了絲淺淺笑意,“且不說夫人今日所為半點錯也沒有,即便是真的做錯了,夫人也無需向我言‘不該’之理。這個家裏,從來沒有夫人‘不該’過問之事。”


    馮霽雯郝然笑了笑,“可之前便有約定,不插手爺的事情。”


    “既是在家裏,便是家事。哪裏是我一人之事。”和珅也笑了笑,並道:“況且我自迎娶夫人過門之時,便對太嶽父承諾過,此生都會保護並愛重夫人,既有此諾,自要力行。”


    隻是他如今,已遠遠不僅是為了實踐諾言這麽簡單了。


    而聽他拿當初對祖父的承諾來說話,馮霽雯也不好再多言。


    隻是心中自有自己的一番衡量在。


    他有他的諾要守,如此尊重於她,她自也不能因此而插手太多,失了做人的原則。


    和珅不知她心中所想,隻將自己的如意算盤撥的啪啪作響。


    他這些時日來算是將夫人的性子給摸得七七八八了,深知她做事要麽不做,要做便要盡心去做的習慣——


    嗯……這就是他近來總愛把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送到馮霽雯跟前,讓她或主動或被動地去做決定的目的。


    咳,這種東西,說多了都是套路,還是不講了。


    但該怎麽做,當然還是要繼續做的。


    “對了。”渾然不知已身在坑中的馮霽雯忽然問道:“今日晌午爺迴椿院找我,可是有事?”


    這話聽著很正常。


    但和珅知道,這其實就是在問——對於今日你聽牆角一事,是不是該說點兒什麽?


    “也沒什麽要緊事。”和珅很自覺地道:“恰巧聽了幾句夫人與紫雲格格的對話,還請夫人見諒。”


    他倒坦蕩。


    “聽人牆角,可不是爺一貫的作風。”


    和珅忙搖頭。


    “夫人這就錯了,我向來又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他說的一本正經。


    又不由想到了自己當時自她口中聽到‘也不是’三字之時的欣喜感。


    當真稱得上欣喜。


    紫雲格格問她是不是不喜歡他。


    她答:也不是。


    他迴去的路上有多高興,隻有他自己知道。


    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頓時都變得格外敞亮。


    這種感覺,他還是頭一迴嚐試到。


    他才不管她是不是一時情急。


    也不管她是不是出於搪塞。


    反正他隻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這麽一想,很擅於自欺欺人的和大人眼底不禁又盛滿了笑意。


    馮霽雯看了他一眼,剛聽罷他拿一句自己本就非正人君子將此事帶過,心想他約是真的未將她與紫雲的談話內容放在心上,便徹底安心了下來。


    不管怎麽說,她如今已嫁作人婦,再談與福康安的過往,到底是不應當的。


    如此,便勉強將他聽牆角一事相互抵消了吧。


    於是就道:“爺這話說的倒也沒錯兒。”


    不是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和珅不以為恥地一笑,心情大好之餘,含笑緩聲道:“聽聞京中近來十分時興自西洋所產的一種叫做花露水的香水,與宋朝流傳下來的薔薇水大不相同,其香氣尤為特別,最適宜入夏之後使用,濃而不烈,還可添清涼之感。”


    馮霽雯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聽牆角的話題說得好好地,怎麽忽然給她安利起花露水來了?


    這可真是實打實的一言不合就打廣告啊。


    “故而就給夫人買了一瓶兒迴來。”


    嗯?


    竟不是打廣告,而是送東西?


    ====


    ps:和大人的第一份正經禮物——花露水。


    哈哈哈~


    目測擱現代這麽送妹紙禮物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不懂別硬撩#,以及#你神經病啊離我遠點#


    當然,夏天送花露水其實是很實用的,如果有人送我,我就很高興。


    #能不能有點追求啊喂#


    我是非10,今天,我為花露水帶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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