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幾乎是一路疾走迴的椿院。[]


    從進得院中,穿過正堂,再到內間,他腳下片刻也未停頓。


    實則一直同馮英廉等人守在床邊的他,離開椿院不過僅有一盞茶的功夫而已。


    而便是這一盞茶的功夫裏,馮霽雯醒了!


    他幾乎是衝到了床邊,定睛看了坐在床頭處背靠著玉蘭色迎枕的馮霽雯片刻,便倏地彎身緊緊擁住了她。


    原本正圍著馮霽雯說話的一群人,見得此狀,一時皆是意外地噤了聲。


    和琳有些愣愣地看著自家大哥。


    馮舒誌則是撇了撇嘴,小小的臉上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酸味兒。


    他的長姐,他都沒落得著抱……


    然而剛在心底表達完不滿,便覺被人扯了手臂,要往外走。


    抬頭一瞧,隻見不是旁人,正是自家老爺子。


    馮英廉雖也不太讚同年輕人在人前堂而皇之秀恩愛這種虐狗行為,但畢竟剛經曆過一場生死劫難,情緒難免激動了些,偶爾一次,還是可以理解的。


    “……”那彥成看著伏在和珅肩上、神情還有幾分恍惚的馮霽雯,張口欲說些什麽,最終卻也隻是轉身行出了內間去。


    和琳一扭頭瞧見一屋子的人竟都出去了,再一瞧自家兄嫂,遂才意識到自己的遲鈍,正打算也跟著出去,餘光中卻見半夏上前了一步,似要說些什麽。


    本以為自己一直傻站在這兒已是十分地沒有眼色了,卻不料竟還有想要開口說話的……


    他及時阻止了半夏,扯著他一條胳膊走了出去。


    半夏睜著雙圓溜溜的黑眼睛,滿臉不解地看著和琳。[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待來至了外間,他方才忍不住問道:“……你拉我出來作何?我還沒給和太太診脈呢。”


    竟是等著診脈的……


    望著他一本正經,心無旁騖的神情,和琳忽然莫名笑了一聲。


    他以為自己夠呆的了,卻不料竟還有比自己更呆的人。


    可瞧著麵前這張臉,他卻隻覺得半夏心思單純,橫豎瞧都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可愛。


    “你笑什麽呢?”


    “我沒笑啊。”和琳狡辯道。


    “我方才都瞧見你笑了。”


    “……”


    一旁的那彥成得見此景,腦海中竟是極不合時宜地冒出了四個大字來……打、情、罵、俏。


    雖然知道自己這麽想很不應該,但他還是覺得待不下去了。


    倏然間,他竟有一種天大地大,卻無他容身之處的困頓之感……


    他再次選擇了默默離開。


    內間之中,方算勉強穩定了心神的和珅緩緩放開了馮霽雯。


    他挨著她在床沿邊坐了下來。


    而自他坐下之後,馮霽雯一直都在看著他,仍有些無神的目光半寸也未挪動過。


    和珅亦沒急著說話,隻也望著她,四下俱靜,時間仿佛都跟著二人的對視一同靜止了。


    “爺……”


    最後還是馮霽雯開口打破了這種安靜。


    她的聲音略帶著幾分久未開口說話的生澀感,一雙眼睛裏似泛著笑意,卻又藏著若隱若現的淚光。


    “我還當自己……”‘死’字到了嘴邊,忽覺得太不吉利,便換成了一句:“再也不能醒了。”


    當時在畫舫中昏迷,她便以為是難逃此劫了。


    而這兩日來,縱是處於昏迷之中,卻真正是半分意識知覺也無,若非是方才聽祖父他們所言,她甚至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她聽祖父說,是和珅尋著了一味奇藥,她才能僥幸保住了一條性命。


    “別怕,都已過去了。”


    和珅聲音格外溫和,望著麵前臉色仍蒼白羸弱的馮霽雯,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無比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頂。


    “此次都怪我太過於粗心大意,才叫你受了這麽大的苦楚。”他看著馮霽雯說道:“我與你保證,日後再不會發生類似之事了。”他從不與人保證什麽,卻唯獨想給她最大程度上的安全感。


    他不敢想象她此次若當真出了事,他日後該是怎樣的一番煎熬。


    萬幸她又迴到他身邊了……


    萬幸。


    他從未如此時這般慶幸過,甚至感激上蒼庇佑。


    “縱是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過於馬虎了。”馮霽雯豈會對他生出怨怪之意來,隻問道:“我方才聽希齋說,事後竟還有人放火燒船……這又是怎麽一迴事?”


    從祖父的態度上看,也可知此事絕非隻是她誤食花生過敏這般簡單。


    卻聽和珅說道:“此事我容後再與你細說,你如今大病初醒,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亦不宜多思。”


    隻要她醒來,於他而言,再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知他是出於自己的身體考慮,馮霽雯也不堅持追問此事內情,隻又問起了紫雲的情況來。


    既是畫舫被燒,不知紫雲可有危險。


    “紫雲格格無礙,當時隻是嗆了些水而已,當日就救上岸之後,便被接迴府去了——這兩日都曾親自來看過夫人。”


    馮霽雯聽罷便放心下來。


    平安無事就好。


    旋即下意識地往外間方向看了一眼,又問道:“小仙呢?她可是受傷了?”


    方才隻瞧見小茶那丫頭了。


    聽她問起小仙,和珅有著短暫的遲疑。


    後才道:“應是在歇息。”一副他亦不太清楚的語氣。


    有些話,是不宜由他開口講明的。


    再者馮霽雯剛清醒過來,短時間內尚且不好接受太多不好的消息。


    然而馮霽雯見他神情,心中已是湧現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正待要追問之時,卻忽聽得房頂上方傳開了一陣瓦片晃動的聲音。


    “什麽人!”外間傳來和琳的喝問聲。


    不明情況的和琳似要追去,卻被馮英廉出聲阻止了——“他們逃不掉的。”


    馮霽雯聽得模糊,不由看向和珅問道:“外麵可是出事了?”


    “別怕,隻是清理些鼠類罷了。”


    那些隻會藏在暗處的鼠類。


    他說得隱晦,馮霽雯卻是聽懂了。


    他是在清理監視在和宅周圍的那些暗衛……!


    和珅一開始沒動手處理,是因想查清這些人的真正來路和目的。


    後來摸清了對方的底細,又查明了是金溶月在背後搗鬼,他雖未明說要如何處理,可依今日情形來看,顯是從那時起已是在籌劃著要將這些人清除幹淨了。


    “接下來爺打算怎麽做?”馮霽雯問。


    “自然是物歸原主——”


    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句古話是不會有錯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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