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霽雯路滿懷心事地迴到霽月園,剛跨過大門,便問:“大爺可迴來了?”


    仆人答了句尚未迴府,後又稟道:“半柱香前,奉恩輔國公府上的福晉前來拜訪太太,此刻還在花廳等著。”


    馮霽雯聞言隻好先去了花廳。


    奉恩福晉等得已是有些心急,見得馮霽雯過來,便立即從椅上起了身。


    “和太太。”


    馮霽雯麵示意她落座,麵絲毫不繞彎子地直言道:“我恰巧剛從儀郡王府迴來,已是見罷了側福晉。本正打算差人往貴府給奉恩福晉傳句話兒的,卻不料福晉正巧過來了。”


    奉恩福晉聽罷略顯郝然地笑,道:“不瞞和太太,我亦是從儀郡王府過來的,隻因在郡王府聽聞了和太太登門的消息,這才等不及要過來霽月園等著太太迴來。”


    馮霽雯了然點頭。


    原來並非巧合。


    “不知太太此行可打聽到了小皇孫傷勢如何”奉恩福晉有些急切、又分外惴惴不安地詢問道:“側福晉大致是什麽態度?氣可消了些?”


    馮霽雯因另有心事在,故而便與之長話短說道:“今日我去時,還見得小皇孫在側福晉跟前活蹦亂跳著,想必是無礙的。我將來意與側福晉明說了,提及此事,倒也未見她如何生氣,從中略勸說了幾句,她也就鬆了口。到底兩位小世子也是無意為之,隻待何時奉恩福晉再上門趟,當麵將話說開了,也就無甚可追究的了。”


    說句實在話,側福晉這般好說話也是她未曾料到的。


    奉恩福晉聽罷頓時大喜。


    原本馮霽雯不肯鬆口幫忙,最多隻答應跑上趟,探探側福晉的態度,她便也未敢抱有此事能夠就此解決的想法,卻不料,此時竟是等來了這麽個天大的好消息。


    雖說孩子間打打鬧鬧,傷著碰著無可厚非,可對方是小皇孫,倘若側福晉不願揭過此事,奉恩輔國公府必然是難辭其咎的。


    而眼下側福晉鬆了口肯見她,卻是不必再擔心了!


    “……多謝和太太!”


    奉恩福晉起身朝著馮霽雯欠身禮,感激道:“和太太這份援手之恩,我與國公就此記下了,倘若、倘若來日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太太隻管開口。”


    說到後半句,許是覺得憑借和珅今時今日的地位,馮霽雯不大會有讓奉恩輔國公府幫忙的可能,是以口氣不自覺就弱了許多。


    但還是再三與馮霽雯道了謝。


    卻不料馮霽雯竟是說道:“眼下恰有事,須得福晉幫忙。”


    奉恩福晉愣了愣,旋即才看著馮霽雯道:“和太太請說。”


    ……


    天色已晚,霏微的暮光蕩在昏暗的天地間,將恢弘的紫禁城籠罩在其中,顯得朦朧又混沌。


    輛油壁馬車候在太和門外,車夫與車內之人已是在此等了近個時辰之久。


    又有半盞茶的功夫過去,最後縷暮光也被吞噬殆盡,天地四合之下,宮門上高高懸著的華燈倒顯得越明亮耀眼起來。


    同刻,景仁宮。


    “給太後瞧病?”聽罷遠簪所稟,嘉貴妃眯了眯眼睛,道:“她離開壽康宮之後,便出宮了麽?”


    “又順路去了趟應亭軒。”


    “應亭軒……”嘉貴妃眼神略變了變,抬手示意遠簪退下。


    “她該不是知曉了什麽風聲不成?”嘉貴妃微擰著眉,與身側守著的嬤嬤低聲說道。


    “可其往常入宮,也多是要去應亭軒與惇嬪敘舊的,且此番又是與奉恩輔國公府上的福晉同特地帶了大夫來給皇太後看病來了,明眼瞧著,倒也沒什麽異常的。”


    嘉貴妃卻道:“正因瞧不出什麽異樣來,才令人不安心。”


    “娘娘最近想必是太累了——依老奴看,馮氏若果真得到了風聲,可惇嬪對此事無所知,是也不該找來應亭軒才對。娘娘若不放心,這幾日不妨派人多盯著些。”嬤嬤言罷,又提醒著問道:“表小姐之事,壽康宮那邊兒,可要再去探探口風?”


    提到此事,嘉貴妃的神情便冷了冷。


    她冷笑了聲,道:“急什麽。此事難道還怕辦不成麽?”


    且即便辦成了,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


    她先前倒是低估了她這個侄女,竟暗下被其算計了遭。


    外頭的事情還沒能完,金家竟又出了這麽個孽障,螻蟻雖小,添亂的本領倒是不容小覷。


    可螻蟻到底也隻能是螻蟻罷了,眼界總歸隻有這麽丁點兒大小,且先容她在這方圓之地蹦躂上幾日,待騰出手來,再收拾幹淨也不遲。


    嘉貴妃將眼中神情斂去,垂眸吃了口茶。


    “務必將馮氏的舉動都給盯緊了。”


    雖馮英廉已無再開口說話的機會,可出於謹慎,事情未了結幹淨之前,還是仔細些為妙。


    ……


    應亭軒。


    奉恩福晉坐於堂中吃茶,馮霽雯則與汪黎芸在內間說著話。


    二人同往常樣,說了些彼此的近況,汪黎芸對太廟之事有些耳聞,此時便勸馮霽雯:“量力而行便是,若果真辦不成,也勿要強撐著再往下查了。有和大人在,保你脫身應當並非難事。”


    明眼人瞧著,馮英廉案已是不可逆轉,出於好意,她自也不願見馮霽雯過於固執地將自己牽扯進去。


    馮霽雯點點頭:“放心,我有分寸。”


    末了看著汪黎芸,問道:“我見你臉色不好,可是上迴所染風寒,至今未愈?”


    她剛進得應亭軒,便瞧見汪黎芸形容不太精神,張未施脂粉的臉上略顯幾分病態,但起初因抱有來意在,便未有及時詢問,直待此時,打消了心中疑惑,方才得以提及。


    汪黎芸搖了搖頭。


    “風寒早已痊愈了,隻是總覺得身上不爽利,飯量減了些,不大能睡得好而已。”


    “可請太醫看過了?”


    “沒個具體的病症,也談不上什麽大病,從前也是常有的,想是平日裏多思所致,便就沒去請太醫。”


    馮霽雯知她性子,沒請太醫想必是怕麻煩,便笑著說道:“今日恰巧帶了個現成的大夫過來,不如就請她替你把把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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