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願扯了扯嘴角,你倒是還挺遺憾的。


    飯還沒吃完,又有師姐遠遠見了虞花妤,喊她去幫忙。


    虞花妤熱情地招手迴答,起身就要趕上師姐,她的手腕被身旁人一拉。


    閻時握緊她的手腕,看著虞花妤正要說什麽,又忽然覺得手上自然而然的動作十分不對勁,抿唇趕緊鬆了開來。


    或許他們兩人在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也發生過什麽事……


    虞花妤:?


    閻時看她一眼,沉聲,“你小心一點。”


    虞花妤擺擺手,“知道啦~”


    -


    虞花妤從一開始的興奮,到後來越來越忙,漸漸的笑容也垮了,一度不知今夕是何年。


    白天,滿腦子都是邀約人員名單,發出的召集令,資金預算若幹亂七八糟的事。


    晚上,好不容易才在夢境裏能看兩眼南執硯,都沒問到他什麽時候會離開深淵秘境,就被南執硯嚴肅地岔開話題,要她抓緊時間背靈咒。


    虞花妤一開始還想耍賴,但見南執硯似乎很擔心她能力不足的樣子,又隻能乖乖地練習起來。


    怎麽說呢,南執硯眼裏溢出的擔心,不像是擔憂她沒法在切磋大會上拿第一,倒更像是擔心她沒有自保能力,生怕她哪天就在外麵說錯話,被人當街亂刀砍死似的……


    在被迫卷起的日子裏,虞花妤在精神錯亂的邊緣徘徊。


    精神也極其恍惚的某天早上,她一抬頭,後知後覺地發現,煉法天壇竟然冷冷清清的。


    她好奇地問溫軼芽,“發生什麽事了嗎?”


    溫軼芽看了一圈,想了一會,“啊,對,今天南執硯離開深淵秘境,或許大家是去看熱鬧了吧。”


    虞花妤呆了一會。


    昨晚在夢裏懟著她修煉的時候,他可沒和她提過這茬。


    “聽說宗主還會親自去看他。”溫軼芽緩緩坐下正要打坐,見虞花妤站起身,問道:“你也要去看熱鬧嗎?”


    溫軼芽猶豫著要不要勸阻虞花妤離南執硯遠點,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之時,眼前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晴日,天氣極好,清晨的陽光溫暖照耀下,風都吹得溫暖舒適。


    深淵秘境的出口改在了新建成的玄方天壇之上,麵積過於寬廣的天壇,視覺上如同可以無限延伸。


    在這天壇的兩端,一邊是秘境出口,另一邊是高起的小天壇,估計等會宗主就會坐那兒,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親自迎接”南執硯。


    而在圍繞著的邊緣之上,擠滿看熱鬧的宗門弟子。


    熱烈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他們的衣袍下擺隨著風吹而悄然往後飄動。


    每個人的神色表情都不一樣。


    大部分人都一副想看熱鬧,又忍不住在心底害怕南執硯忽然心情不好,當場毀約,讓他們都殞命的模樣。


    所有人聚集在這裏,就為了看一眼這位百年前的傳說。


    南執硯有著前所未有的極高修仙天賦,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令人嫉妒的領悟天分,別人在築基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試煉大會上,挑釁別的宗門的師尊,甚至輕而易舉地獲得勝利,從此名聲大噪。


    隻可惜天妒英才,順風順水的岐寞宗最強弟子,在深淵秘境裏,一呆就是漫長的歲月。


    虞花妤掃了一眼。


    還有不少在召集令之後,提前許多日就趕到岐寞宗的其他宗門弟子們。


    虞花妤忽然想到,宗主該不會真把南執硯當招人的吉祥物,所以才特意趕在宗門集會這幾日,聲勢浩大地要將他從深淵秘境放出,以此為噱頭,拉攏其他宗門的弟子改宗派……


    按今天這黑壓壓一片的關注趨勢,不難想象等宗門集會時,南執硯受到的關注隻會多不會少。


    虞花妤估算起來,那他們倆能現實裏見麵的時間,是不是就更少了?


    她身上可還背著個搞小黑屋的任務啊。


    虞花妤在人群的最外圍擠了半天,一點都沒往裏多站幾分。


    她跳起來,遠遠看一眼,宗主正朝天壇中心走過去,虞花妤撇撇嘴,算了,算了,師兄肯定不想看見她來湊熱鬧的。


    南執硯肯定希望在外和她撇清關係,因此在夢裏才三番兩次地叮囑她,多專注於自身修煉,宗門裏危機四伏,要她少去湊熱鬧。


    虞花妤糾結許久,還是歎口氣,打算難得乖一次。


    倒不是怕被宗主發現,那老狐狸八百個心眼子,肯定一早發現端倪。


    她主要想在南執硯麵前,偶爾也展現聽人勸的一麵。


    虞花妤下定決心不搞事了,她扭頭要走,又聽見一人說道:“我哪懂你說的什麽樓塌的事兒啊,我就是錯過了告誡日,又總聽說他是這世上長得最好看的人,才想來看看。”


    虞花妤腳下一頓,確實也有不少像說話人這樣,不怎麽關心先前恩怨曆史,不過是好奇相貌才來圍觀的人。


    她突然又迴想起昨晚夢境裏的南執硯。


    他教她高級別的防身靈咒,在她身旁彎腰,修長的手握著筆,於宣紙上滴墨。


    他認真地寫,她悄悄地抬眼看他。


    漂亮的輪廓,眼神幽深,明明是在正經教她念咒,偏偏聲音曖昧繾綣,無意中就能勾人心魂。


    發現她走神後,他涼涼地睨她一眼,看起來隨性恣意又玩世不恭。


    “……”


    虞花妤可恥地動搖了。


    要不,看一麵再走?


    她趕緊又揮開想法,不行不行,也不差這一麵。


    她咬牙,下定決心要離開,一轉身,又見一臉苦楚的,正負責把守秩序的萃怡師姐。


    腳尖就這麽順理成章地拐了方向。


    有一說一,碰見了自己人,那打個招唿不過分吧?


    萃怡師姐一見她就垮下臉來抱怨,“人手不夠啊,真的太忙了。”


    虞花妤很是心疼。


    離宗門集會沒幾日了,這幾天恰巧正是籌辦最忙的時候,可萃怡師姐這時候還得抽空來跟進南執硯離開深淵秘境一事。


    有一說一,師姐這麽忙,那她幫個忙不過分吧?


    念頭剛動,迴過神時,虞花妤已經跟著萃怡師姐從另一個地方越過大批人群,越過玄方天壇邊界。


    虞花妤仰天歎氣,唾棄自己意誌不堅定的行為。


    借著這段時間的上躥下跳,虞花妤在眾多師兄師姐那兒混了個臉熟,和許多人打了招唿,還沒等萃怡師姐吩咐事情,萃怡師姐又先被人著急地喊走,留虞花妤在原地又沒事幹了。


    她等了半天也沒人管她,遂挑了個靠近外圍弟子們的絕佳位置,等著近距離看南執硯從深淵秘境裏出來。


    遠遠的,宗主和他的大批跟隨者們,已經上了小天壇,陣仗宏大,不愧是最愛鋪張,表麵功夫必須做到足的宗主。


    虞花妤迴憶著等會的儀式,該是南執硯從深淵秘境裏出來,走向玄方天壇宗主的方向,交過他的身份令牌,再接過宗主授予代表宗門的首席弟子令牌。


    她四處看了眼,她這個位置,就算他走到一半,心血來潮地忽然迴頭,應該也是看不見她的。


    忽然,背後傳來陣陣壓低的驚唿聲。


    虞花妤趕緊看一眼入口處,身長如玉的身影出現在玄方天壇外沿,站在南執硯對麵的守衛,正抖著手幫他解開右腕上的鐐銬。


    南執硯低垂眼眸,一身皎潔如月的白衣,驚豔的容貌與清冷絕塵,淡漠如竹的疏離與距離感,和昨晚在她身旁,似笑非笑著逼她背靈咒的模樣,是截然不同的氣場。


    虞花妤甚至聽見背後接二連三的吞氣聲,全場如同緊繃著一根弦。


    身後不知哪位男修,低聲說了句,“這宗門服穿在他身上,當真彰顯岐寞宗的風采。我定然要努力,成為岐寞宗的驕傲。”


    虞花妤點頭,太同意了。


    這件衣服怎麽能被他穿得這麽好看。


    明明從上到下包得嚴嚴實實的,偏偏生出一種禁欲感,讓她一顆想做壞事的心蠢蠢欲動。


    鐐銬“丁零當啷”一聲落了地,南執硯狀若無意地朝外看了一眼。


    虞花妤趕緊彎下膝蓋,把頭低下,鬼鬼祟祟地往更偏的位置躲起來,什麽做壞事的歪念頭都嚇沒了。


    是趕緊走了,別被師兄看到,萬一真生她氣了。


    她這遠遠瞧一眼,已經很滿足了。


    虞花妤弓著背,躡手躡腳地要往外溜,又聽見小聲的暗藏驚嚇的女聲,“不行,我害怕,他可是殺過同門弟子的人!我不想接近他!”


    虞花妤沿著聲音看了一眼,幾位師姐哄著一位嬌小的師姐,後者手裏捧著小匣子,害怕得快哭出來的模樣。


    那匣子裏頭,估計就是南執硯的身份令牌。


    怎麽說呢,有時候,一顆熱於助人的心,就是藏不住。


    “師姐,要不我幫你?”


    正泫然欲泣的師姐抬起頭,見有幾分眼熟的師妹笑眯眯地伸出手來。


    -


    仿佛是預測到有什麽大事要發生,陽光照耀之下的玄方天壇,風鼓動得更猛烈。


    被矚目這件事南執硯一早就習慣了。


    異瞳、奇異的血液、被指責與坍塌事件相關、成為第一個被關進深淵寂靜的弟子等等,這些事情發生時,他也是被眾多害怕又驚懼的目光注視。


    沒了鎖鏈禁錮的雙手輕上許多。


    南執硯懶懶抬眸,宗主坐於另一端的高位之上,好整以暇地支著下巴手朝他看,似乎不願意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舉動。


    幸好虞花妤今日沒來,南執硯輕抿著唇,這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很有可能成為宗主的下一個靶子——


    “南執硯師兄。”


    軟糯又熟悉的嬌俏女聲。


    南執硯微微一頓,目光一垂,熟悉的身影走到他麵前,舉著雙手捧上黑木匣子。


    仿佛沒有感應到南執硯的視線,虞花妤正經地打開匣子,語氣認真,“師兄,請取牌。”


    “……”


    南執硯沒有過多的停頓,白皙修長的手取上身份牌,仿佛真的隻當虞花妤是個普通的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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