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除夕是要叫奶奶一起過的,但是除夕這天,肖芳買了菜迴來,一直沒開這個口。


    這一整天,她變得沉默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景鯉那番話說的。


    景鯉也沒再發表什麽長篇大論,留給肖芳思考的時間。


    除夕夜過得有些冷清,好在胡意林孟柏他們搬到這邊住,還有胡爺爺胡奶奶,晚上出門遛狗,也熱熱鬧鬧的。


    景鯉和胡意林孟柏買了幾盒摔炮和劃炮,還買了竄天猴、仙女棒、煙花,由胡老板開車帶領著,找了一處荒地,放煙花。


    胡老板買的煙花是三十響的,咻地衝上夜空,在夜幕裏綻開,好似漫天繁星。


    景鯉握著一根仙女棒,仰頭望天,腳邊突然炸響。


    扭頭一看,胡意林和孟柏正往她腳底下扔摔炮。


    景鯉手裏也有,和他們互扔。


    胡爺爺和胡奶奶在旁笑嗬嗬的道:“小心點,別扔到身上去了。”


    肖芳牽著小白,安撫地摸了一下躁動的小家夥。


    胡老板站在肖芳身邊,道:“放他去玩吧,這邊沒人。”


    肖芳解了繩子,小白霎時衝了出去,一陣風似的躥到了景鯉腳邊,興奮地汪汪直叫。


    胡老板看她一眼,道:“有心事?”


    肖芳搖搖頭。


    胡老板道:“誰又欺負你家了,是你那個前夫嗎,我找人狠狠收拾他一頓。”


    肖芳聞言看他:“你不覺得這樣不對嗎?”


    “啊?”胡老板一愣,“什麽不對,打架不對?”


    肖芳道:“景鯉和我說,對付野蠻人就要用野蠻人的方式,你覺得這句話對嗎?”


    胡老板意外地笑道:“景鯉說的沒錯呀,小姑娘腦子挺清醒的,有些人,就是不收拾一頓不老實。”


    他說完了才發現肖芳的語氣應該是不讚同的,忙道:“嗨,你就是脾氣太好了,有時候的確應該強硬一點,不然你一個大人,總不能還要靠景鯉這個小孩子來保護,是吧。”


    肖芳沒說話,胡老板還以為自己說錯了,忙又道:“當然了,你這樣的品質,也確實挺難得的。”


    他一麵對肖芳就不會說話,說完覺得這話怪怪的,有種越抹越黑的感覺。


    肖芳卻終於笑了下,道:“我確實應該強硬一點,我剛和景山離婚的時候,也想過,我和景鯉孤兒寡母,我要是不強大起來,誰保護我的女兒。可後來,都是景鯉在護著我,我越來越依賴她,甚至什麽事都愛找她,問她的意見,習慣了聽她的,明明我才是她媽媽,我才是長輩。”


    胡老板耿直道:“你能意識到這點就挺好的,就已經進步了,沒事的,景鯉又不會怪你。”


    肖芳笑著搖了搖頭。


    、


    這天晚上,外麵萬家團圓,鞭炮聲不絕於耳,景家卻冷冷清清的,田秀秀和景山隻能守著清湯寡水吃年夜飯,吃著吃著,田秀秀就忍不住掉眼淚。


    景山甕聲甕氣道:“別哭了,哭啥呀。”


    他不勸還好,一勸,田秀秀越想心裏越不痛快,抬手將飯碗砸到景山臉上:“你這個畜生,畜生!你哄騙我,哄得好啊!”


    那飯全潑在了景山臉上,景山燙得跳起來,耍猴般瘋狂擦自己的臉:“你他媽行了啊!”


    田秀秀瞪著他,拍著桌子:“原形畢露了吧,你終於原形畢露了,是我老糊塗了,好在我孫女兒不糊塗啊,是景家祖墳冒青煙啊。景山啊,你好好謝謝你祖宗吧!”


    景山吼道:“你他媽瘋了嗎?”


    田秀秀嗬嗬笑:“我倒是希望我能瘋了,最好早點死了,這樣也能不拖累我的孫女兒,不拖累我的好媳婦。”


    景山看瘋子一樣看著她。


    田秀秀笑著笑著又掉眼淚。


    景山不耐煩地低吼一聲:“別哭了。”


    田秀秀卻像沒聽到。


    景山還想再吼一句,房門卻被敲響了。


    景山暴躁地過去開門,外麵肖琴和肖家兩兄弟冷麵站著。


    肖琴笑嗬嗬道:“除夕好,這馬上要初一新年了,是不是該還錢了呀。”


    景山憋氣:“老子沒錢,滾!”


    肖琴橫眉豎目:“你他媽讓誰滾?”


    肖大走過來,推一把景山:“你他媽讓誰滾啊!”


    景山幹幹瘦瘦,竟被他直接推到了地上。


    肖琴冷道:“拿錢!”


    景山:“我沒錢,你要錢找肖芳。”


    “人肖芳早把欠我的錢還了,”肖琴現在怎麽可能去找肖芳,“趕緊把你們的也還了,我拖到現在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景山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我,我沒錢。”


    肖琴看向老太太:“你呢,四千塊錢而已,這都拿不出來?”


    田秀秀擦了擦淚:“你們要錢,還不如要我這條老命。”


    “你這條老命值幾個錢。”肖琴踹了一腳景山,進去,“你給肖芳打電話,讓她給你錢,我過兩天有空了再來。”


    肖琴本來已經不對景山和田秀秀還錢抱希望了,隻想著以後能把景山住的這房子要過來,但是聽說三老太要到了錢,就也找上了門來。


    反正到時候,錢是她的,這房子也得是她的。


    田秀秀嗬嗬一笑,看起來竟有些瘋瘋癲癲的:“行,我找肖芳要錢,我找我媳婦要錢。”


    肖琴不放心地瞥她一眼,出去時又踹了景山一腳。


    等這三兄妹走了,景山爬起來,戰戰兢兢看一眼老娘:“媽,你千萬記得去找肖芳要錢啊,咱們家沒錢,哪來的錢。”


    田秀秀陰森森看向他,片刻後,慢慢收迴視線,仿佛又好了:“我記得,我肯定記得。”


    景山隻覺得心裏怪怪的,但是見她答應了,就沒說什麽。


    出了門,肖大對肖琴道:“為了給媽治病,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這四千塊錢收迴來也意義不大,你倒不如把老房子賣了。”


    肖琴恨道:“我賣,你們呢,你們怎麽不賣自己的房子?”


    肖二訕訕一笑:“我們賣了哪有房子住了,而且我們雖然沒賣房子,但是錢也拿了不少,差不多都傾家蕩產了,你還要我們賣房子,農村老房子誰買?”


    肖大:“就是,老妹,你賣了吧,反正老房子你也不住了,我們也沒讓你賣新買的房。”


    “你們知道個屁!”老房子留著指不定哪天還有用,肖琴不甘心,心裏憋了許久的話,這迴終於忍不住了,“媽都那個德行了,不然就……”


    肖大啐道:“你放屁,媽當年最疼你,你他媽現在就這麽個德行,忘恩負義的東西。”


    肖二臉色也難看:“你才拿幾個錢,你就不想拿了,就敢說出這種話來?”


    肖琴見兩個哥哥真生氣了,隻能苦笑道:“我哪敢,我就胡亂說說,我賣,我賣還不行嗎。”


    賣就賣吧,賣了這套不是還有景山那套嗎。


    肖大:“反正兄妹之間也要明算賬,我們拿了多少錢,你就得拿多少錢出來。”


    第76章


    田秀秀早上不做早餐, 蓬頭散發地坐到房門口盯著早上升起的太陽, 愣愣瞧著, 耳邊響徹大年初一的開門炮,她卻木木的,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成功早放完開門炮了,端著碗麵出來,看到老太太這樣,有些於心不忍, 道:“田姨, 你來我家吃碗?”


    田秀秀擺了下手,語氣滄桑:“謝了, 不用了。”


    李成功蹲在過道邊上,問道:“昨晚上景鯉他們沒接你去過年?”


    他知道肖芳母女對田秀秀很好,過節總有禮物送, 有時候還拿錢, 聽說前段時間還去體檢過, 給老太太拿了好些保健藥。按理說這過年就算不請老人去, 應該也會送吃的用的過來。


    田秀秀不答。


    李成功老婆在窗口處小聲道:“三老太前天來鬧過,景鯉都說不想見他們了, 怎麽可能還請老太太去,你別在這添亂了。”


    李成功出去買年貨了, 還真不知道前天有三老太鬧事。


    李成功訕訕不言了。


    田秀秀卻一直沒什麽反應。


    李成功一碗麵要吃完了, 正要進去添, 看一眼田秀秀, 沒忍住又道:“你也別怪景鯉,你想想你兒子是個什麽德行,雖然我也賭牌吧,好歹我有譜。況且,景山早在沒離婚的時候就和那馮寡婦牽扯不清,這事要是景鯉和肖芳知道了,他們對你就更沒什麽情誼可言了。要怪啊,我看還是怪你那好兒子吧。”


    李成功老婆從臥室出來,聽到一半,忙不迭喝止:“胡說八道什麽呢。”


    李成功沒覺得自己說錯了,雖說他老婆老是讓他別和田秀秀說多了,但這事都過去這麽久了,肖芳和景山也離了,說了又有什麽關係。


    說到景山,景山昨晚也出去了,反正他現在也沒必要裝了,比起以前更是變本加厲。早上別家連早餐都吃完了,景山才起來,想起該放開門炮,卻沒買。


    他在屋裏轉了一圈,老太太不在,廚房裏冷鍋冷灶,顯然什麽也沒做。


    他出了門,見李成功老婆在門口洗東西,就問道:“老太太呢。”


    李成功老婆看他不慣,隨口迴了一句:“我哪知道。”


    李成功多嘴說了那番話,等李成功老婆出來,老太太就不見了。


    景山也沒在意:“我出去了,她迴來你幫忙打聲招唿,就說我晚上再迴。”


    、


    江景行到家的時候是初二,第一件事是給金遠打電話,讓他過來。


    江景行外婆家的客人都要到初三以後才會來,這會家裏還算冷清,隻有步步一家在。


    金遠來的時候隻有步步在客廳裏逗貓,布偶貓過了年又胖了一圈,懶洋洋趴在沙發上,任由步步摸他的腦袋。


    金遠走過去也想摸一下,小家夥卻防備地抬起爪子。


    “你哥呢?”


    步步:“哥哥在房間裏。”


    金遠摸不了貓,隻好摸摸步步的腦袋。


    步步頭發已經長出來了,剃成小平頭,毛茸茸的,手感還挺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錦鯉少女走運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芻不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芻不迴並收藏錦鯉少女走運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