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莊的房子修建的並沒有什麽名堂,我進村第一件事幾乎已經成了習慣,就是打量村中房屋建造的排序方式,這也是在白家屯那次之後落下的後遺症。


    那裏的風水數術高明到就是到現在我依舊沒弄明白裏麵的用意,所以說我現在在陰陽行當裏還是個資曆淺薄的小學生,難以對曆代高人們的高深手段望其項背。


    潭村裏的房屋都是根據地形建造,沒有一定之規,後來規劃也是為了修路變得整齊,有張偉這個來過的指路,我們很快就把車開進村子,來到張偉那位表姨家的院子外麵。


    下車打量,這是一戶很尋常的農家小院,三正三到的房子,收拾利落的小院,有點古樸的原木花色大門,一對很有感覺的黃銅門環。


    張偉下車就對院子裏麵大叫,「三姨,三姨我來看你了!」


    這瞎話來的還真是快,明明就是走投無路來投奔的,到他嘴裏就成了來走親戚的,我們這空著幾隻爪子,哪像是串門的樣!


    門裏很快走出一位抱著孩子的中年婦人,一邊哄著懷裏眼泡含淚的小奶娃一邊朝門外張望。


    看來是正哄孩子睡午覺,生生被張偉一嗓子給叫起來的,把孩子也給吵醒。


    我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主動上前一步笑著問候,「三姨,是我們,我是葉家的葉三蔓您還記得麽?」


    我倒是小時候真在張偉家見過才出嫁沒多久的三姨,她年輕時候很喜歡我們幾個皮猴子,總是偷偷塞幾張零錢給我們賣冰棍吃,自己笑嗬嗬的看著我們炫。


    時光的流逝,叫這位曾經的小媳婦已經顯露出蒼老,臉上出現了褶皺和幹皮,但是那雙眼睛依舊總是帶笑,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張偉……還有三蔓啊!你們咋來了也沒提前知會一聲,快上屋裏來。」


    屋裏被三姨收拾的很幹淨,除了有點孩子的玩具散落在一邊,其他地方很是整潔,「三蔓啊你要是不說我都認不出來了,上次見你,你還是剛到我腰那麽高的小丫頭,轉眼這都長成大姑娘了!」


    有的人天生就會給人帶來一種親近的感覺,就像三姨,她此時說話的態度甚至叫我幻想成媽媽,可能媽媽和孩子說話就是這樣的口吻。


    「熱了吧,我冰箱裏剛好有雪糕,你們快坐,我去給你們拿去,這小夥子麵生,三蔓是你的小對象?真不錯,眼光真好……別客氣都隨意啊!」


    這樣的熱情叫我們有點不好意思,這麽多年沒見,上門就空著爪子,三姨還對我們這麽好,真是有點老臉發燒。


    隻有張偉感覺一切良好,厚著臉皮坐在一邊,對我和郎弘毅擠眉弄眼的沒個人樣。


    郎弘毅那樣家庭禮數教養出來的人,自然不會把自己放在尷尬的位置太久,臉上神色木了一下之後,試著對床上自己玩玩具的小奶娃伸出雙手,那孩子沒想到也不認生,居然也伸出雙手給郎弘毅抱!


    他直接抱著孩子,轉了一圈,逗得小娃娃咯咯咯咯的笑出聲。


    張偉在一邊介紹,「這是我表哥的兒子,三姨都有孫子了,我娘羨慕嫉妒恨非常之久!」


    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就他這個沒正經的德行,我看嬸子抱孫子的路還有點久遠!


    「我帶孩子出去買點東西。」


    郎弘毅得到了奶娃的友誼,低聲和我交代一聲,就朝院外走去,剛好和進廚房幫我們那冰棍的三姨走了一個錯身。


    三姨手裏拿著四根雪糕進屋,沒看見孫子,和被誤以為是我小男友的郎弘毅,疑惑的看向我們,「那小夥子和虎子呢?」


    我這才知道,小東西的小名叫虎子,別說還真挺形象,那小子肉乎乎的虎頭虎腦的,確實像隻小老虎。


    「三姨您別忙了


    ,郎弘毅帶虎子出去轉悠一圈,一會就迴來,還有您別誤會,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他是我房客,我是他房東,我們隻是朋友而已。」


    三姨把冰棍塞給我和張偉示意我們先吃,熟稔的坐在炕邊上,用一臉過來人的口吻說道,「你三姨的眼睛看得多了,現在不是以後也能是啊,三姨可是看你長大的,那小夥子人不錯,聽我的沒毛病!」


    我有點小尷尬,害羞的臉更熱了,打開雪糕的包裝,吭哧就是一大口,冰的我腦瓜仁子嗡嗡的疼,臉上五官皺成一堆。


    把張偉和三姨看得笑得不行,屋子裏麵一陣歡聲笑語,閑話家常。


    就在我鋪墊了幾句,剛問出村裏誰家媳婦和我們村的管家大娘是姑嫂親戚的時候,三姨還沒迴答,外麵就傳來虎子脆生生的笑聲。


    小家夥不到兩歲,走路還是歪歪扭扭不太穩當的時候。


    就這一會功夫,也不知道郎弘毅怎麽這麽大能耐,居然人生地不熟的也能找到譚莊的超市所在,他這一頓大采購,是零食、玩具,牛奶、八寶粥拎迴來一大堆。


    就連走不穩路的小虎子都自己抱著一把趕上他一半高的水槍,身後還拖著幾包沒什麽分量的薯片,笑哈哈的走進屋裏。


    三姨一看到這個架勢,趕緊迎上前去推搪,「小夥子,這是幹啥,上三姨這來就是迴家,咱不講這些虛套的,花這老些錢買這個幹啥。」


    「三姨,我叫郎弘毅,頭一次上門,加上我和虎子也投緣,這些都是我們幾個孩子的心意,您別客氣。」


    我默默對郎弘毅挑起大拇哥,手動點讚,這哥們靠譜,可比一邊嗦螺冰棍棍的張偉像樣一百倍!


    郎弘毅接過三姨遞過去有點融化的冰棍,三兩口就給解決掉。


    我們的話題又轉會到了剛才放下的那段。


    在鄉村,各個村子之間相互嫁娶,時間久了,哪個村都能有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誰家和誰家的關係都能掛點勾,這裏麵彎彎繞繞的關係圈鄉親們可都是門清,也算是一種奇特且少見的文化傳承了。


    「關家大娘的嫂子啊,是表嫂吧,他們隔著一門呢,我知道!」


    果然我就起了個頭,大概說了下裏麵的關係和長相,三姨馬上就知道我問的是誰!


    「那是水芹,永旺家的媳婦啊,他們家離我這不遠,小郎剛才應該就路過了,從這朝超市那邊走,門口曬皮子的就是他們家。」


    郎弘毅被點名,他開口說道,「確實有一家牆外麵晾曬著兔子皮,院子裏……」


    他居然難得的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繼續說道,「院子裏挺熱鬧,聽著好像在進行什麽法事。」


    郎弘毅剛說完,三姨就激動的一拍大腿罵道,「哎,別提這個,肯定又是村裏挨千刀的馮瘸子在那欺神騙鬼呢,那就是江湖神棍糊弄錢的騙子!」


    突然好像想起我家的行當,趕緊跟我解釋,「三蔓啊,三姨不是說你爺爺他們啊,他們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三姨親眼見過,但是那馮瘸子……哎,他們不一樣!」


    我並不在意這些,陰陽行當裏閆叔那樣的能人不少,但騙子更多,這也是這行人總被人質疑的根本原因,我隻問了一句,「三姨,那家人出了什麽事要找人辦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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