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走後林躍暗自歎了一口氣,轉過去看了眼魏知南。


    他躺在床上輸液,臉色蒼白,看著確實挺虛弱。


    “這邊還是需要有人陪床的,你是不是應該聯係一下蘇青禾讓她過來?”林躍走過去問。


    床上的人沒迴答要或不要,隻是閉上了眼睛。


    “如果你怕她擔心,或許嚴婕也可以!”


    魏知南還是不說話。


    林躍沉默了一會兒,“護工呢?我幫你找個護工?”


    “不用!”


    “保姆?”


    “也不用!”


    林躍氣得要命。


    “你這邊一個人都沒有,起碼要有個人陪床。”


    “有護士。”


    “護士也不會二十四小時盯著你,萬一出現狀況你一個人怎麽辦?”


    “我可以按鈴!”


    “按鈴?”林躍都快被氣哭了,“你剛動過手術,就問你能不能爬得起來,或者你要上洗手間怎麽辦,吃飯換衣服怎麽辦,難不成你都讓護士幫你幹?”


    魏知南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聲。


    “你還笑?你是有病嗎這種時候居然還笑?”


    結果床上的人笑得更放肆。


    “魏知南!!!”


    魏知南抬了下手臂,朝她招招手,“過來!”


    林躍氣鼓鼓地走過去。


    “坐邊上!”


    林躍再聽話地坐他床邊上。


    魏知南看著近在眼前的人,忍著傷口的疼痛往下沉了一口氣。


    “你留下來吧。”


    “不可能!”


    “林躍…”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行了隨便你吧,我也懶得管!”她起身去拿行李箱。


    魏知南一著急,撐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可身體太虛壓根沒力氣。


    爬到一半又跌下。


    林躍聽到動靜迴頭,魏知南小半個身子已經掛在床邊上。


    “你幹什麽?”她衝過去將人抱住。


    魏知南吃痛,扯到引流管,一口氣吊在那,肺部疼得很,也不敢大喘氣,自己拽著床頭的杆子慢慢重新躺到床上。


    這麽折騰一下臉色已經刷白,額頭滲了一層汗。


    “你感覺怎麽樣?”


    魏知南躺那慢慢勻了會兒唿吸,挺過最疼的那一陣。


    “去幫我叫醫生。”


    “啊?”


    “傷口可能裂了。”


    林躍愣了兩秒鍾,撒腿就往外跑,幾分鍾後帶了醫生進來,後麵跟的依舊是那個兇巴巴的護士。


    醫生揭了魏知南的衣服查看一番。


    “是裂了,要重新清創,去準備東西。”


    護士一聽趕緊跑出去,推了車子進來,後麵跟了另外兩個護士。


    醫生重新清理傷口,調整引流管,整個過程林躍都在旁邊看著,盡手指死死扣在肉裏。


    持續了大概十來分鍾,終於結束了。


    魏知南臉色蠟白,衣服幾乎全部被打濕。


    “要不要重新上鎮痛泵?”醫生問。


    魏知南搖了下頭。


    “可你麻醉已經過了,後麵會疼得很厲害。”


    “沒關係。”


    病人堅持,醫生也不能怎樣,隻能轉過去跟林躍交代幾句。


    “手術剛結束這兩天家屬要多費點心,特別是像他這種情況,如果術後處理不好肺部會再次感染,到時候就會很麻煩。”


    “知道了!”林躍連連點頭答應。


    等把醫生和護士送走,林躍轉過身。


    床上的人依舊像剛才那樣平躺著,但閉著眼睛,胸口上下起伏,大概是在忍著疼痛。


    林躍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


    “你是不要命了嗎?如果不要命就早點說,也省得這麽多人圍著你轉!”她心裏氣得要死,忍不住放狠話。


    魏知南躺那喘了半分鍾,把眼睛睜開,入眼的是林躍的臉,她已經摘了口罩和墨鏡,但圍巾還裹在脖子上,包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眼眶通紅,已經有濕氣。


    魏知南無奈扯了下嘴角,“我還…沒死,你哭什麽?”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林躍心裏更加難受。


    “你還不如直接死了呢!”


    “這話說得…”魏知南又喘了兩下,“我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起碼沒人再這樣氣我!”


    “從來隻有你氣我的份,我幾時…氣過你?”


    “那可多了去了!從認識你到現在,這麽長時間了,隻要跟你有關的事就沒有一件是開心的。”


    魏知南聽完,原本還有些笑意的嘴角垂了下去,他安安靜靜地盯著林躍看了幾秒鍾。


    “你…原來這麽想?”


    “對”


    “就真的沒有一件讓你…覺得開心的事?”


    “對!”


    魏知南將臉轉了過去,看著天花板,隔了大概半分鍾,他開口:“你走吧。”


    “你這樣我怎麽走?”


    “我會叫韓少淩安排護工過來。”


    “你……”


    “走吧!”


    他閉上眼睛,不再多說一個字。


    林躍在床邊站了幾分鍾,整個病房非常安靜,連外麵走廊都沒有一點聲音。


    她不知道為何兩人會弄成現在這樣,但終究慢慢冷靜下來。


    “魏知南。”林躍開口,“我不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更何況你這場病的起因還是為了我,我更不會扔下你不管。但你應該知道,你身邊有蘇青禾,我也有陳年,於情於理我都是最不應該留在這的人……”


    她輕輕攢了一口氣,“理智告訴我我應該馬上走,可是我根本辦不到,所以你又贏了。”她說完還自嘲地笑了笑。


    床上的人沒接話,甚至毫無迴應。


    林躍知道自己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到這一步,再多說就顯得矯情了。


    “我會暫時留下來,直到你可以下床。”她說完,摘了帽子和口罩,去洗手間擰了一把溫毛巾。


    魏知南的額頭和脖子上都是汗,她打算先幫他擦一下,可是毛巾剛碰到他的額頭,魏知南突然睜開眼睛,握住了她的手腕。


    “留下來意味著什麽,你考慮清楚了?”


    林躍盯著他握住自己的手,手背上還插著針,因為扯動而導致血從管子裏迴流,他卻好像絲毫不在意。


    林躍不得不把手腕抽出來。


    她不想迴答這個問題,繼續替他把額頭和脖子上的汗擦幹,轉身準備去換毛巾的時候又被魏知南扯住。


    林躍不得不轉過去,床上的人眸光堅定而又深沉。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林躍自嘲般低頭笑了笑,再度抬頭,與床上的人對視。


    “魏知南,你又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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