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渝搞到了醫院那天下午的監控,差不多四點左右,有人進了趙太太的病房,在裏麵停留了半小時之久才出來。盡管戴著口罩,但從身形和走路姿勢,魏知南還是一眼就認出對方就是陸禮澤。


    “之前讓你查的那封匿名信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不過已經有點眉目了。”


    魏知南是在周日下午見到了趙邦國,當時趙邦國正準備帶著他兒子去特殊學校上課,原本魏知南是想讓老陳接他去附近的茶室或者咖啡廳,起碼要找個相對安靜的地方,但趙邦國不願意。


    “我待會兒要陪我兒子上課,就在他學校的停車場吧。”


    於是魏知南在停車場見到了趙邦國,還有他九歲的兒子。這個剛剛失去太太的男人,穿了件泛白的黑色衛衣,灰色運動褲,胡子拉紮,看上去甚至有些邋遢,但他把兒子收拾得很幹淨。


    是一個身形很瘦的小男孩,戴著帽子,背了隻書包,胸口掛著帶有學校標誌的胸牌,肩上還挎了隻水壺,卡通形狀,上麵有奧特曼的圖案。


    “你好。”魏知南率先跟小男孩打招唿,可對方的視線落在他的腳上,一動不動,完全不搭理。


    “他不會迴應你!”趙邦國開口。


    魏知南知道這個孩子有自閉症,自然也沒指望得到對方的迴應。


    “幾點的課?”


    趙邦國看了眼時間,“你隻有十分鍾!”


    “夠了!其實我隻需要給你看段視頻,準確來說應該是段監控!”


    就在魏知南見過趙邦國的當天晚上,東拓所有中高層的郵箱內都收到了一封來自趙邦國的郵件,或者用“悔過信”來定義更為合適。


    信中趙邦國承認了自己在擔任采購主管期間聽從上級經理陸家銘的安排,與供應商私相授受,得到的迴扣會跟陸家銘按照二八比例分贓,其中陸家銘占大頭,而陸家銘利用職務之便,在外用家人或者朋友的名義注冊了多家關聯公司,這些公司不出例外全部發展成了東拓的供應商,他從中牟利。


    除此之外趙邦國還在郵件中指出,陸家銘在收到公司的辭退信之後對新任董事長魏知南先生懷恨在心,引導並教唆他來公司鬧,並借輿論之手損害魏知南的個人聲譽和威信,從而令其公司員工和股東對其失去信任,達到自己報複的目的。


    “……跳樓事件之後輿論很快平息,陸家銘見並未對魏知南先生造成多大的負麵影響,便又教唆其弟弟陸禮澤去醫院遊說我太太。當時我太太正麵臨手術,身體和精神都時刻處於煎熬之中,為了能夠減輕我的負擔,她聽信了陸禮澤的鬼話,最終選擇跳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之後陸家兄弟竄通媒體,製造話題引導輿論,將我太太的死歸結於公司和魏知南先生,致使東拓股價暴跌,也致使魏知南名譽受損……”


    整封郵件數千個字,細數陸家銘和陸禮澤罪狀,並附上醫院的那段監控錄像。


    郵件一經發出,很快就傳到了幾十位公司中高層的郵箱中。當晚魏知南就召開了緊急中高層緊急會議。


    會議隻有一個目的——趙邦國郵件中所闡述的內容,不得對外泄露一個字。


    為此魏知南帶了律師過去,要求所有收到郵件的人都簽了一份保密協議。


    這個做法其實很博好感,因為根據趙邦國的闡述,魏知南在整件事中是被冤枉和傷害的那個,聯係之前網上對他的罵詞,無良奸商,為富不仁,甚至詛咒他家破人亡橫死街頭,什麽惡毒的話都潑在他身上,包括他私生子的身份,生父生母苟且偷情的事全部扒了個遍,從這個角度看,他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可是真相大白之時,他依舊情緒平穩,思路清晰,第一時間封鎖消息,從而防止事情發酵再度對公司造成負麵影響。


    作為公司最高領導人,其顧全大局,遇事冷靜,思維縝密等特質,通過這件事簡直表現得淋漓精致,可是誰又能想到其實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大戲。


    因為趙邦國的郵件內容涉及陸家,陸家兄弟和陸鳴穀自然不在收件人之列,但公司內部總還有跟陸家交好的,所以消息很快就傳了過去。


    陸鳴穀了解完事情始末之後勃然大怒,他怎麽能想到自己精明一生,竟生了這麽一雙不成器的兒子。


    陸鳴穀將兄弟倆叫迴家中,他上來就先指責陸禮澤,抬腿一腳就將他踹得跌跪在地上。陸鳴穀和陸家銘之前並不知道陸禮澤去遊說過趙邦國的太太,就這件事而言,他倆也蒙在鼓裏。


    當然,陸禮澤也是故意瞞著的,他走這步棋的本意是想讓魏知南加深對陸家銘的仇意,結果他怎麽也沒想到魏知南會去調醫院的監控。


    “…他都已經欺負到大哥頭上了,我隻是想幫大哥出一口氣!”事情到這地步陸禮澤也隻能死不認賬,一口咬定自己一切所為都是為了陸家考慮。


    可這種話陸家銘怎麽會信。他跟陸禮澤從小感情就不好,表麵還能維持起碼的和平,可私下裏一直有爭鬥,互相猜忌互相打壓,是名副其實的塑料兄弟。


    “我知道你一直防著我,所以從中作梗,我現在都有理由懷疑是你發了那封匿名舉報信!”陸家銘吼了聲。


    “什麽匿名舉報信?”陸禮澤否認。


    “別他媽在我麵前假惺惺,你就見不得我好,所以把我在外麵另立公司的事匿名發給了魏知南,你不就是希望我被公司掃地出門嗎?現在好了,我已經被公司解雇,你以為你能好到哪裏去!”


    兄弟倆鬧得不可開交,眼看都快廝打到一起。


    陸鳴穀氣得將手邊的茶杯扔過去,隻聽到“趴”的一聲,他最喜歡的一隻青花瓷在地上磕得四分五裂,稀巴爛。


    “滾,都給我滾出去!”


    站在父親的立場,雖然他內心有所偏頗,但還是希望兄弟倆可以團結一點,互相扶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互相拆台,互相打擊報複。


    “滾,聽到沒有,都給我滾出去!!!”陸鳴穀又吼了一聲。


    陸禮澤先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沒再辯解,寒著一張麵孔走了出去。


    “爸!”陸家銘上前。


    陸鳴穀揮了下手,“你也滾,都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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