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過後。


    天也逐漸熱了起來。


    如今鹿景淵的身體恢複的不錯,坐著輪椅講課已不成問題。


    因此便找了些人來,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私塾,又讓村裏的木匠做了些案幾。


    大家一聽說這事兒都非常高興,如今農忙已過,自然樂意過來幫忙,這不,沒兩日這私塾就弄的有模有樣了。


    虧這鹿家的祖宅雖然破敗,倒塌了不少房屋,可這院子絕對夠大。


    開課那日,村子裏老老少少都過來湊了個熱鬧。


    鹿溪村日子並不富裕,更是從來都沒有過私塾。


    不少老人激動的落淚,裏正老頭更是捂著鹿景淵的手一個勁的道謝。


    村民們更是眼巴巴的,樸實的將自家的雞蛋,青菜,臘肉——


    反正是有什麽拿什麽,全都送了過來。


    鹿景淵雖說了不收銀錢,可大家心裏都知道,機會難得,哪能真空著手啊?


    哪怕是幾個雞蛋,那也是他們的心意。


    “秀才娘子,這是我們一家人的心意,你可千萬要手下呀。”


    “是啊,鹿秀才願意開設學堂,那已經是孩子們天大的福氣了。”


    “可不是,別的村的人一聽說這個,可是都要羨慕死了啊。”


    ...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


    夏小喬能怎麽辦?


    隻能被迫收了下來。


    畢竟孩子們讀書,不說別的,光這筆墨紙硯可就是不小的開支。


    很快院子裏就傳來了郎朗的讀書聲,家裏的四郎和七郎自然也在其中。


    可顯然兩個小的一臉的不情願,時不時的溜號往夏小喬這邊看來。


    而此刻夏小喬正在逗弄著兩個小奶娃玩兒。


    “來,讓阿娘看看,呦,長高了呀,也沉了,看來那隻母羊買白買。”


    夏小喬抱著兩個小的顛了顛,笑著又在他們臉上親了一口。


    倆個小的被親的還有些懵,隨後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而章媽媽則一邊打扇子一邊道:“可不是嘛,現在兩個小郎君一次能喝一碗羊奶了呢,長的也壯實,走路都穩了不少。”


    “老奴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小郎君,就跟畫上的童子似的。”


    “你看看這眉眼,這鼻子,這嘴巴,特別像大娘子你,還有這雙大眼睛,簡直跟大郎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將來肯定跟他爹一樣,有大出息。”


    最近照顧兩個寶寶的任務落在了章媽媽身上,年紀大點都喜歡孩子,照顧也上心,再加上兩個小的長的好看又好帶,可是成了章媽媽的心肝寶貝了,那誇讚的話不要錢的往出拋。


    夏小喬並未把這話放在心上。


    這長大好看的都差不多五官精致。


    這麽小能看出個什麽來?


    不過是撿好聽的說。


    因此聽完就笑著抓了抓兩個小家夥的癢癢。


    “你們兩個聽見了沒?你們章媽媽呀,都快把你們誇到天邊上了?”


    說完就笑了起來,兩個小的不明所以,見阿娘跟自己玩兒,也咯咯咯的露出了無齒的笑容。


    ......


    撫光日暖。


    伴著郎朗書生,兩個小的玩兒累了,便讓章媽媽給送迴了屋。


    而她則坐在院子裏的老槐樹下擺弄艾草。


    下個月便是端午了,蚊蟲也越發多了起來。


    她得為孩子們做些防蚊蟲叮咬的藥膏才行。


    而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鑼鼓之聲。


    “這莫不是哪家要成親?可村裏的習俗一般都是秋收之後才成親的呀?”


    她不解的走到了院門口望了過去,恰在這時前院的王嬸子便湊了過來。


    “那是什麽成親那?這是要下定呢。”


    原來鹿春娥自那事兒以後,發現這個月的小子日沒有來,頓時就慌了。


    而孫家更是如那蒼蠅一般,盯上了鹿春娥的這顆蛋。


    緊追不舍,這不,萬般無奈之下,隻能認了這門親。


    可這也不對呀?


    之前下定都沒這麽大張旗鼓,這奉子成婚又不是啥見得光的好事兒,這是圖啥?


    可沒一會兒那王嬸子就把前因後果說了個明白。


    結果聽完這話,夏小喬就驚了。


    “什麽?跟周家定了親?”


    這王嬸子是個熱心的人,而且頗愛八卦。


    “可不是,最近你忙著私塾的事兒,可能不知道,就在前日才放出消息,你猜是哪個周家?”


    還不等夏小喬開口,她一拍大腿道:“誒呦,我跟你說是鎮上周舉人家的千金。”


    “意外吧?是不是很意外?”


    “你都不知,大家都納悶呢,人家好好的舉人家的千金怎會輕易下嫁?你那個大伯母還逢人就是什麽周舉人看重她兒子的才學,嘖嘖嘖,要我說啊,就算看重那也應該看重你家鹿秀才好吧?雖說鹿二郎年紀輕輕也是童生了,可跟你家鹿秀才那可差的遠了。”


    “所以啊,我們私底下想,那周舉人家的千金八成是有點啥問題,不然咋可能輪到鹿二郎,你說是不是?”


    ...


    那王嬸子叭叭說了一大堆。


    畢竟村裏人也不傻,這天上哪有那麽多掉餡餅的好事兒?


    可問題是,如果兩家真定親了,那這確實是一個真餡餅。


    隻不過,這餡有點糊。


    就是不知道,待村民們知道了那動不動就往鹿景淵跟前跑的小娘子就是周家的千金,會作何敢想?


    而王嬸子並不知這些,跟夏小喬說完話之後,扭著屁股急匆匆的又去別人家八卦去了。


    空留夏小喬拿著一把艾草楞在原地。


    隨後抬眼去尋鹿景淵,竟發現,此刻的他正穿著一身月白色衣袍正手拿書卷坐在大槐樹下,她剛剛的位置看書。


    冷靜自持,不染凡塵。


    夏小喬又忍不住看了幾眼,這才提著裙子像鹿景淵走去。


    某人見她過來,抬頭看了她一眼後,繼續垂頭看書。


    而夏小喬也不在意,給他填了一碗茶後才輕聲道:“誒,剛才王嬸娘的話,你也都聽到了。”


    “嗯。”


    某人頭都沒抬一下,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


    “嗯什麽嗯那?她要嫁給你堂弟呢?”


    說真的,夏小喬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話說,那位叫周明珠的小娘子不是喜歡鹿景淵嗎?


    這才幾天那?


    竟然要跟他堂弟定親了?


    她怎麽看都透著蹊蹺。


    “挺好。”


    鹿景淵伸手拿過茶碗,抿了一口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夏小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還挺好?”


    這叫好嗎?


    她現在真搞不懂那個周明珠是怎樣的腦迴路,她不尷尬,自己都替她尷尬。


    所以,她這是圖啥?


    夏小喬有些不解,隨後同樣拿起茶碗,瞄了一眼某人。


    也不知這人跟周家結了什麽仇?


    那周舉人怎麽說也是鹿景淵的啟蒙恩師,按照書中所言,這位雖是個殺伐果斷,心狠手辣之人,但卻不是個忘恩負義之徒,相反,對待恩人,他幾乎有求必應。


    不然,最後也不會慘死。


    這也是為什麽,夏小喬在他麵前暴露了空間的秘密,卻並不懼怕的原因。


    畢竟出了這等匪夷所思之事,可鹿景淵從頭到尾都沒有試圖打探,而問的也不過是尋常之事,這對於一般人怕都抵禦不住這樣的誘惑。


    更沒有為了一己之私,要求夏小喬做什麽,足見之人品端正。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對啟蒙恩師的周家人如此抵觸,甚至是厭惡,這夏小喬著實想不通。


    這周家到底做了什麽喪心病狂的事兒坑害了鹿景淵?


    忽然,腦海裏想起了那日周家那位說的一句話。


    “那一夜?還念念不忘?”


    顯然,那人說的是反話。


    所以,那一晚上肯定發生了什麽極不好的事情,才讓鹿景淵如此厭惡。


    想至此,又看了一眼鹿景淵,這絕美的長相,這出塵的氣質,別說女人看著心動,哪怕是男人——


    等等,莫不是?


    夏小喬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堆堆少兒不宜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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