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於德山震驚了,他顫抖著看向鄭明:“校長,我們相識三十餘載,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我為學校,也是鞠躬盡瘁啊!”


    校長上前,握住他的手:“你為學校付出的,我們都會記得。你放心,你走之後,我會繼續你的科研精神,把你的實驗室,當作我自己的成果,悉心打理的!”


    “你?!”


    於德山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倒下去。


    小蔡慌忙上前攙扶他:“教授,我們快走吧,樓下那群人,已經開始上樓了。”


    他拉著於德山,艱難往外走。


    “鄭明,你!”於德山還死死盯著校長,不甘心地大喊:“那是我的實驗室!你休想染指!”


    鄭明則是抿嘴,擺出一副傷痛的表情:“德山,我們會想念你的。”


    待到於德山完全離開董事會,鄭明立即收斂表情:“不用看了,開會吧。”


    這邊的於德山,被小蔡拉著,從側門下樓。


    “喂,你說什麽?!”


    慌急中,小蔡接到電話,大聲怒吼:“這不可能!怎麽會著火呢?!”


    於德山一聽,心下慌亂,飛快奪走手機:“喂,我是於德山,發生什麽了?”


    電話那頭停頓了兩秒,會計哭喊道:“教授,我們海外的實驗室,忽然起火,上千人遇難,我們不僅要支付高額的醫療費和維修費,還要賠償三倍的違約金。”


    於德山渾身一軟,貼著牆壁:“多,多少錢?”


    “加上虧損,足足有十個億!”


    十個億?!


    於德山一個白眼,倒在了電梯裏。


    “教授,教授!你快醒醒啊!”


    小蔡的唿喊並沒有作用,他慌忙伸手,去掐人中。


    “咳咳!”


    於德山從昏死中醒來,快速跑出電梯。


    校園裏,不知為何有許多電台記者,他們都帶著攝影機,笑容端莊優雅:


    “大家好,歡迎收看本期節目。這一期,我們來到著名的p大,時值寒假,學校裏並沒有太多學生。但據說,這所學校,正發生著匪夷所思的事情,接下來,讓我們采訪一下群眾。”


    話筒轉移到一個男人手裏,他對著鏡頭擺手:“大家好,我是柳伊,我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我可以為大家講解一下,學校裏正在發生的事情。”


    於德山衝出電梯,一眼就看到了身材飛揚的柳伊,頓時火冒三丈。


    “住口!誰讓你在這散播謠言的?!”


    於德山人生中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把柳伊弄死。


    他唯一的兒子於簡,就是聽信了柳伊的鬼話,才跳樓自殺的。


    於教授每到深夜,想起於簡,就老淚縱橫。


    他窮極一生,就隻有這一個孩子,竟然短命。


    “你這個王八羔子!讓你寫書!讓你害人!”


    於德山抓住柳伊的衣領,揮起拳頭打上去:“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


    “哎哎哎!你怎麽打人呢!”旁人拉扯,勸架。


    柳伊四處逃竄,還不忘為自己開脫:“我寫的都是實話,不就是沒征求你同意嗎?”


    “你知道些什麽?!”於德山怒吼:“你從小到大,就沒被你爸媽騙過嗎?他們沒收你的東西,哄騙說會還給你,都給你了嗎?!”


    “這種善意的謊言,難道你非要戳穿,才滿意嗎?!”


    於德山滿眼通紅,聲淚俱下:“你不過寫了個故事,你毀了我孩子,你知道嗎?!”


    “你夠了!”柳伊站起身來:“你以為我想要於簡死嗎?我也沒想到他那麽脆弱!”


    “你說我害死了他?我才沒有!”柳伊扯下外套,瞪著眼看他:“是你,你卑鄙齷齪,你隱瞞實情,你打破他心中美好父親的形象,你把他推入絕望!”


    “我爸媽是喜歡說一些善意的謊言,可他們都是老實的農民,他們的婚姻簡單而溫馨。不像你,你滿口仁義道德,卻背叛於簡的母親,你的婚姻就是場交易!”


    “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於簡的父親!”


    柳伊一口氣說完,末了,補充一句:“於簡他對你失望透了,才不想活的。”


    於德山的眼裏,充滿了淚水。


    “於簡他是什麽人?他渴望做個詩人,他渴望這世間的美好,你把他教得正直純良,讓他怎麽接受你的虛偽!”


    柳伊說著,眼眶也濕潤了:“我承認我對不起於簡,我也自責過。可你呢?你從來都沒有反思過你自己!”


    這一場對罵,被攝影師完整記錄,播放在電台上。


    這對話一經播出,立馬迎來了人們的討論。


    著名大學教授,卻害死自己的孩子。


    就在人們熱議的同時,警車緩緩停在了學校。


    “於先生,你涉嫌作弊、故意傷人、還有私自販賣知識產權,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冰涼的手銬帶在於德山手腕上,他雙眼無神,還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


    於簡死去的這麽多年,他才醒悟,他從來沒有對於簡坦白過。


    “嗒嗒~”


    淚水浸染了他的心,所有的突變,都抵不上這醒悟。


    原來於簡喜歡詩人,原來於簡的心裏,一直覺得他是個偉大的父親。


    “你把他教得正直純良,讓他怎麽接受你的虛偽!”


    原來於簡憎惡的,是他的虛偽。


    於德山雙手捂臉,他的白發,看起來格外滄桑。


    而電視這一頭,白蕭然看著於德山的哭臉,陷入了沉默。


    除了她,一屋子人都忙著吃火鍋。


    章顏開口問:“曹籍,你怎麽知道,於德山海外實驗室的?”


    曹籍咬開啤酒瓶蓋,淡淡迴複:“於德山想要我為他做實驗,所以帶我去過。”


    “當時我去了,就發現,他的設備危險係數高。於德山又喪心病狂,隻知道掙錢,從來不珍惜,也不維修,能不出事嗎?”


    董銳豎起大拇指:“厲害了。我以為你是個粗人,沒想到還挺細致。”


    三個人聊的十分火熱,已經完全不記得神刹海的事情了。


    祁言起身,來到白蕭然身邊:“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白蕭然慌忙搖頭,於德山入獄,她應該高興才對。


    她通知記者,安排群眾,私下買通校長。這些,都是她提前預料到的。


    她唯一想不到的,是於簡。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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