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聽見書記這麽說,崔有德終於是知道怕了,“書記,那我怎麽辦,我明明一直都好好督促他們幹活的。我沒有功勞我也有苦勞啊!”


    “你哪來的苦勞?你等著勞動改造吧!”書記道:“我還得給你收拾爛攤子,哼!”


    書記說完就走了,崔有德嚇得整宿都沒睡著。


    上頭重視,這案子就辦得特別快,不過四五天,就到了法院這一步。


    這時候的判案還比較粗糙,規章製度也不太完善,因為崔愛國現在還沒法離開醫院,就直接在醫院找了間大辦公室開始審判了。


    先審的是證據確鑿的部分,比方崔有德倒賣錄取通知書。


    “八封錄取通知書,這是各方證人的口供,還有學校的證明。”


    法官以及庭審人員是事先看過各種口供跟證據的,這部分都沒有什麽異議。


    真正有異議的地方,是崔家父子跟李善美的流氓案,以及崔愛國的強迫婦女案。


    “他們兩個強迫我。”李美惠雙目無光,站在那兒仿佛行屍走肉一般,“崔有德說他可以幫我考大學,借此為由強迫我。”


    “你胡說!”崔有德怒道:“明明是你勾引我!要不是你,我也做不出來這種事情,都是你勾引我,是你讓我去倒賣錄取通知書的!”


    崔有德轉了個臉,“我們早就有關係了,高考考完,她自覺沒希望上大學,就來勾引我,說可以用通知書賣錢,她嫉妒那些知青,她跟那些人關係不好,她不想讓他們上大學!”


    李美惠沒怎麽說話,就嘿嘿嘿嘿衝著他笑,“我有證據的呀。你那兒長了顆痣,你還說這是富貴痣。”


    不得不說,崔家三口人都是一樣的脾氣,換句話說,都想把自己摘出去。


    崔愛珊是完全不知道還有李美惠這檔子破事兒,她的口供就把事情全栽贓在了她爹跟她哥頭上,“我哥喜歡顧棠,他覺得一旦顧棠出去上大學,他就沒法娶人當媳婦了,所以我爹把顧棠的錄取通知書給我,讓我去上大學,明年他再淘兩個一樣的,讓顧棠跟我哥一起去。”


    一輪口供問完,庭審的幾個工作人員在後頭商量。


    “這些人的供詞都相互矛盾啊。”有人歎氣道,不是歎氣這事兒難辦,而是歎氣這些人為了脫罪什麽都敢說。


    “還有這個,所有的知青都能證明,顧棠一直對崔愛國不理不睬的,但是崔愛國就是說顧棠讓他去小樹林,還說顧棠先踢了他,再砸了他,最後又用鋼筆戳他,這根本說不通的嘛!”


    “這明顯就是偽證!你們看公安給他錄的口供,前言不搭後語,就是在威脅人嘛。”


    法官皺著眉頭道:“這些人都沒什麽問話,如果不能動之以理,就隻能脅之以威了。”


    後頭商量好,前頭庭審又開始了。


    “崔愛國,你說你跟顧棠是戀愛關係?”


    崔愛國點點頭,得意的衝顧棠一笑。


    顧棠心想這是個傻子,連她都看出來裏頭的坑了,他還得意洋洋往裏頭跳!


    “你跟顧棠是戀愛關係,你又跟李美惠發生關係,從這件事情上說,你想要左擁右抱的主觀意願很強烈,在思想上是知法犯法,在流氓罪裏,這是構成重判的條件。”


    崔愛國一下子愣住,說:“是李美惠主動的!”


    “你不願意你倆能發生關係?”庭審員反問道,“她能強迫你?”


    “不是……”崔愛國道:“我——我跟李美惠談戀愛?”


    “那你是誣陷顧棠了?”庭審員看著崔愛國的口供,眉頭緊鎖,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這就是個人渣!


    “我——”崔愛國飛快的在心裏盤算著,他要不想來個重判的流氓罪,他就隻能跟一個女人有戀愛關係,李美惠那邊又沒的說。


    “我……我跟李美惠是戀愛關係。”崔愛國說完,又覺得不甘心,“但是顧棠故意傷害我,她有罪!”


    庭審員沒理他,道:“你深夜跟蹤顧棠,犯罪的主觀意願很強烈,法院認定她的行為是正當防衛。”


    “根據醫院出具的證明,你截肢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就醫時間太晚,你去勢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你母親襲擊醫生,並違規拔出穿刺針造成的二次傷害,另外你腿部傷口的成因沒有直接證據,不能認定是顧棠造成。”


    “綜上,法院認定顧棠的行為不夠成傷害。”


    “她把我腿砸斷了!我截肢了!”


    庭審員又拿出一張文件,道:“石頭上沒有顧棠的指紋,隻有你的。”


    崔愛國急道:“她墊了衣服的!”


    “根據下河村的工分記錄,顧棠全天隻能做六工分的活兒,還有知青跟村民的口供,法院不認為顧棠有砸斷你腿的力氣。”


    “真的是她砸的!”崔愛國氣急敗壞道:“不是她砸的難道是我砸的?我把自己腿砸斷就是為了栽在她頭上?我腿沒了啊!”


    但是他完全沒有證據,甚至還被法官在案卷上記了一筆:串改口供,誣賴無辜群眾,犯罪主觀意圖明顯,當庭翻供,妨礙司法公正。


    第162章 誰偷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崔愛國走完過場,崔有德又被拉了上來。


    他還沒站好,就道:“我冤枉,我真的冤枉!李美惠勾引我,校長脅迫我,不然我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家是貧農!我家三代都是貧農!”


    法官眉頭一皺,庭審員立即就道:“老實點!”


    其實現在對於成分這個事兒,已經慢慢在淡化了,但是崔有德這把年紀,基本沒怎麽上過學,就還是守著老一套不放。


    “李美惠說幫她換通知書,她就好好伺候我,我——我是個男人啊,哪個男人能擋得住這種誘惑?”


    法庭上所有男性都皺起了眉頭,對他的厭惡感更甚。


    “校長要賣通知書,不巧被我看見了,他怕我揭穿他,非得讓我也拿一份。”


    庭審員冷著臉道:“你拿了八封錄取通知書!你怎麽解釋?”


    “這……都是顧棠!她要彩禮,她說不蓋新房子她絕對不嫁進來!”


    庭審員道:“你兒子已經承認他跟顧棠沒有關係,你的供詞本院不予采納。”


    “還有一千塊錢呢!”崔有德大叫,“顧棠偷了我家一千塊錢!大人,這錢你得幫我追迴來!不能放過小偷!”


    這話也沒人信,庭審員還問道:“你確定顧棠偷了你一千塊錢?”


    崔有德點頭,“就是她偷的,不然她跑什麽?”


    法官冷著臉,拿起旁邊的文件,道:“根據證人供詞,你賣了七封錄取通知書,贓款一共3800塊。另外,在你家裏搜到的賬務贓款,以及修繕祖墳祭祖費用,還有給崔愛珊上學的費用,總計約4000塊。”


    “假設顧棠偷了你一千塊,那麽加起來你一共就有5000塊,去掉倒賣錄取通知書的費用,還有一千兩百塊。你是怎麽攢下來的?你有兩個孩子要養,根據當地物價水平,以及你當大隊長的年限,還有你的收入水平,你不可能有這麽多錢,你是不是侵吞國家財產了!”


    崔有德一下子愣住了,侵吞國家財產?


    “不不不!我哪兒敢啊!”崔有德後退一步,瘋狂的擺手,“我絕對沒有侵吞國家財產!!!”


    “你的錢是哪兒來的!”


    “我……”上山打獵?幫人做工?崔有德能想出一百個理由來,但是關鍵問題是,私人買賣最近才放寬,而且明麵上還是不允許的,他還是在犯罪啊!!!


    “我……沒有一千塊錢。”


    法官又給他的庭審記錄上也來了一條:當庭翻供,妨礙司法公正;誣陷無辜群眾,作為大隊長不能以身作則,影響極壞。


    最後一個被拉上來的是李美惠,李美惠這兩天也想得很多,比方怎麽脫罪,怎麽讓崔家人不得好死!


    她一上來就耷拉著腦袋,顯得沒精打采的。


    “他們強迫我。”李美惠一開口,眼淚就跟著一起掉,女性相對來說總是弱勢群體的,而且她力氣又不大,崔有德又是大隊長,她能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苗麗麗就在外頭守著,還端了盆子給我洗臉,他說給我加工分,能讓我上大學——”


    李美惠哭得泣不成聲,“我能怎麽辦!沒人來救我,我搬出來是為了好好學習的!但是誰能知道會遇見這種事情!我恨不得死了!我恨不得死了!”


    李美惠說著就往牆上撞,但是法院裏頭這麽多人,伸手一拉就把她拉住了。


    第二輪問完,一開始胡攪蠻纏的幾個人也算是翻供了。


    庭審人員在小辦公室裏商量一陣子,做出了一審判決。


    但是沒等正式宣判,又出了點幺蛾子。


    庭審的時候是分開審理的,畢竟不能讓犯罪嫌疑人當場串供,但是宣判的時候就是一塊宣了,要起到震懾作用。


    崔有德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崔愛國成了這幅死樣子。


    腿上雖然包得跟個粽子一樣,但是看那個長度,明顯是就是少了一截,要害處包得嚴嚴實實,麵色蠟黃,有氣無神看著跟快死了一樣。


    “愛國!愛國!”崔有德嚇得臉都白了,“你這是怎麽辦了?”


    崔愛國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道:“我截肢了,我……我被廢了。”


    “怎麽可能!顧棠!顧棠!你們把顧棠抓起來呀!她把我兒子折騰成這樣,她必須給我家做牛做馬!不能這麽放過她!”


    崔有德這麽喊,隻能讓庭審人員對他越發厭惡,“安靜!請被告控製自己情緒!”


    工作人員把他拉到了外頭,“你省省吧,你兒子截肢是因為耽誤太久,他去勢是因為你老婆襲擊醫生,關人家顧棠什麽事兒?人好好一個知青,人人都誇他,就你們——”


    “她要不踢我兒子,她要不把我兒子腿砸斷,我兒子能這樣?”崔有德大叫道:“顧棠!你給我聽著,我饒不了你!你等我出來,我饒不了你!”


    工作人員冷笑,“誰叫你兒子半夜跟著人家的,活該!要叫你這麽說,這事兒都是因為你,你不生兒子不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崔有德在這邊喊,那邊法官以及所有的庭審人員都聽見了,一直沒說話的武洪林冷冷道:“他是罪魁禍首,到現在還在威脅受害者?”


    法官又給崔有德記了一筆。


    等崔有德情緒穩定下來,已經快一個小時過去了,這一次開庭,一大半時間幾個嫌疑人都在互相推諉,叫得人頭疼,好在總算是結束了。


    法官看了一眼,開始念最終的宣判書。


    去掉必要的廢話,總結一下就是這樣。


    崔有德倒賣錄取通知書罪名成立,流氓罪成立,又因為他是大隊長,以權謀私,影響惡劣,法院決定嚴判。數罪並罰,勞動改造二十年,沒收所有非法所得。


    崔有德當場就哭了,“你不能這樣啊,我老崔家要絕後了啊,二十年?二十年我都六十多了,我還怎麽生兒子啊!”他直接就軟在了地上,滿腦子亂糟糟的,最後就剩下兩個字:絕後。


    下一個是崔愛國。


    流氓罪成立,汙蔑罪成立,蔑視法庭成立,勞動改造七年。


    崔愛國也挺想喊兩聲的,但是庭審從早上八點開始,到現在已經七個小時,他又失去了很多“東西”,現在就是個出於病後恢複期的虛弱的病人,他喊不動了。


    朝陽高中的校長,身為校長不能以身作則,看見違法行為不知道阻止,勞動改造十五年。


    校長當時就倒在了法庭上,他多大了?他小孫子都能上大學了,他怕不是要死在監獄裏?


    之後裏李美惠,既然流氓罪的罪責判在了崔家父子身上,她就是受害者了,法院判她無罪。


    雖然是無罪,但是李美惠心理一點都不好受,刻骨的仇恨、瘋狂的嫉妒,讓她恨不得毀了這個世界。


    她的人生已經被毀了,人人都知道她——她該怎麽辦?


    還有那些用了不正當手段上大學的人,法院給他們的判決是三年不能參加高考,五年不得參加任何評級考試,同時還在檔案裏記了一筆,總之是正經工作基本跟他們沒什麽關係了。


    崔愛珊跟丁宗光也在這個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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